「你們說,沈又安能贏過冷少嗎?」
「開什么玩笑,知道這家馬場背后的最大股東姓什么嗎?姓冷,冷少三歲就會騎馬了,沈又安拿什么比?」
「我看沈又安馬術很好啊,她什么時候偷偷練的啊,我們竟然都不知道?」
要知道現代運動中,騎馬是普及率最低的一項,因其對裝備和場地要求極高,相比其他運動,需要耗費更多金錢和精力,就單單一匹馬一年的托管費,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是以它和高爾夫一樣,被戲稱為貴族運動。
沈又安她一窮二白的,靠拿藍雅集團的獎學金過活,這一手漂亮的馬術,她從哪兒學來的?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大家達成一致共識,沈又安馬術再好,和冷少終究沒得比。
馬術拼的就是耐力和體力,看沈又安那細胳膊細腿的,輕輕一折就會斷,學的就是個花拳繡腿,還是算了吧。
冷云飏打了個響指,「牽我的烈風來。」
馴馬師下意識看了眼關濤,關濤無奈的嘆了口氣,擺擺手。
好端端的馬術課,成了冷云飏的個人秀。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大股東呢。
「公平起見,馬廄里的所有成年馬,你隨便挑。」
冷云飏豪擲揮手。
沈又安輕輕拍撫著身下的小馬,淡淡道:「有它就夠了。」
冷云飏笑著搖搖頭:「見過烈風后,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嘚嘚嘚……。」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訓練場的地面都仿佛跟著震動起來。
沈又安身下的小馬忽然陷入不安,在原地轉來轉去,似是感知到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四周響起一陣驚呼聲:「這馬也太漂亮了吧。」
只見一匹高頭大馬奔騰而來,它體型高大健壯,皮毛黑到發亮,奔跑時體態輕盈,肩背肌肉線條流暢緊繃,四肢修長有力,雙目炯炯有神。
那馬飛奔到冷云飏面前,鼻腔里噴出熱氣,親昵又急躁的往他身上拱。
冷云飏笑著揚眉,喊了一身:「烈風。」
神奇的是那馬似乎聽懂了一樣,兩條前肢興奮的騰空,口中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優美的體型在烈日驕陽下展現的淋漓盡致。
冷云飏看向沈又安,揚眉道:「李師傅,帶她去挑馬。」
那姓李的馴馬師走到沈又安面前:「這位同學,跟我來吧。」
沈又安坐在馬上沒動,她身下的小馬越來越不安的踢騰著前肢,這是烈馬所帶來的威懾。
沈又安微微俯身,一只手輕輕的撫摸著鬃毛,口中吟喃著旁人聽不懂的怪語。
別人聽不懂,離的最近的馴馬師卻是聽到了。
他不由得震驚的抬眸,看向那身著紅色騎裝的少女。
她……她竟然會「馬語。」
馴馬師眼中的震驚幾乎要碎裂開來。
她才多大?
就連資深的馴馬師都要長年累月的刻苦學習,還要有天賦和悟性,才能做到和馬「交流,」可這個姑娘才多大。
在沈又安的安撫下,那匹小馬逐漸安定下來。
沈又安端坐在馬背上,淡淡道:「你的烈風是純血馬,專為賽事而生,但我的小馬也不差。」
冷云飏搖頭失笑:「別人會以為我在欺負你。」
「冷少還是個看別人眼神的人嗎?」沈又安反唇相譏。
冷云飏笑了一聲,眉眼灼灼:「我們之間的賭約依然算數。」
現場圍觀的學生都激動起來。
原來冷云
飏還沒死心,在這兒等著呢。
「你現在可以挑一匹好馬了嗎?」
沈又安一甩馬鞭,身下的小馬騰的躍了出去,體態輕盈,載著紅衣少女、畫面可謂自成一道風景。
少女冷淡從容的聲音幽幽傳來。
「事在人為耳,彼朽骨者何知。」
馬術馬術,不在馬,而在馭馬人。
「哈哈哈說的好。」江圣遙大笑一聲,斜睨著冷云飏的方向。
「冷云飏,如果這你都能輸,就別怪我看不起你,但如果沈又安輸了,你也別妄想逼她答應你的無理要求,男子漢大丈夫,別跟個心機老娘們兒似的磨磨唧唧。」
這番擠兌的話成功讓冷云飏的臉色陰沉下來。
江圣遙拍了拍胸口,「今天在場的諸位和我皆是見證。」
話落江圣遙一勒馬韁,停在沈又安面前,雙眸湛亮:「沈又安,注意安全。」
沈又安看他一眼,唇角微勾:「謝謝。」
柳潤熙走到沈又安身邊,仔細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護具,又檢查了一下馬鞍和腳蹬,默默說了一句加油,便將主場讓給她。
古璧塵遞了一瓶水給他:「你真的放心嗎?」
柳潤熙目光眨也不眨的望向場中的紅色身影,抿唇淡淡道:「她心中有數。」
沈又安從不是夸夸其談的人,不論是鋼琴還是馬術,從前還是未來,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蕭泠冷笑一聲:「沈又安為了出盡風頭,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憑一匹小馬就想贏冷少的烈風,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駱韻琪皺了皺眉,「她這一招奏效了,不是嗎?」
對冷云飏這種花花公子來說,沈又安就像一塊想吃又吃不到嘴的肥肉,越吃不到越惦記,沈又安深諳這種推拉之道,到現在,冷少依然對她興趣不減。
現在就連江圣遙也對她展露出不一樣的態度來。
這節馬術課,完全淪為了沈又安的個人秀場。
駱韻琪針尖般的目光盯著沈又安騎著的那匹小馬上。
「我們都在為她作嫁衣裳。」
關濤萬萬沒想到,這節馬術課會成為兩人的賽場,就看兩人和兩人座下差距巨大的馬,就知道這場馬賽有多離譜。
他想勸沈又安換一批馬,在正規的比賽中,為了公平性和安全性,主辦方對參與比賽的馬匹有著嚴格要求,冷云飏的烈風倒是純種的賽馬,但沈又安的小馬駒,這不是鬧著玩兒嘛。
不過他看沈又安那手漂亮的騎術,竟還精通馬語,這女孩應不是無的放矢。
關濤想看看這女孩究竟有什么本事,便站了出來,給兩人簡單講了一下比賽規則。
他本人本來就擁有馬賽一級裁判證,是以給一場業余馬賽當裁判那是綽綽有余。
而馬場擁有專業馬術比賽的場地,裁判就位,賽員賽馬就位,比賽正式拉開帷幕。
冷云飏與沈又安并馬而立,少年英俊風流,頗有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瀟灑英姿。
紅色騎裝少女艷烈如火,英姿颯爽,頭頂驕陽亦不及少女眉間半分明媚。
「冷云飏,如果你輸了,從此之后,別再纏著我。」
冷云飏瞥了她一眼,少女很是自信從容,仿佛篤定了自己一定會贏。
「都依你。」語氣無奈又寵溺,仿佛在包容一個任性的朋友。
高雨萼大喊道:「沈又安,你一定要給我贏,給我好好殺殺那家伙的威風,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再搔首弄姿。」
蕭泠撇了撇嘴。
高雨萼瞇眼,冷笑道:「怎么,蕭泠,你不服啊。」
蕭泠笑道:「哪敢啊,那可是沈又安,這世上有她做不到的事情、出不了的風頭嗎?」
怎么聽怎么陰陽怪氣。
高雨萼猛然一抽馬鞭,漂亮的眉眼冷厲如冰。
「你給我出個這樣的風頭試試?」
那馬鞭就擦著蕭泠的側臉飛過,「啪」的砸在地上,爆出一聲火花。
蕭泠嚇了一跳,猛然跳開,惱羞成怒道;「高雨萼,你瘋了。」
她趕緊從兜里掏出一面小鏡子,對著臉上照了照,生怕破了相。
「我警告你,給我把嘴巴閉緊點,再讓我聽到你們嗶嗶賴賴的說沈又安壞話,我手里的鞭子可不長眼,下次抽的就是你們的嘴。」
話落目光威脅性十足的瞥了眼旁邊的駱韻琪。
駱韻琪臉色一白,下意識避開了高雨萼的視線。
隨著響亮的哨聲響起,起止線前,兩人猶如在弦之箭,同時微微弓腰,做出沖刺之態。
沈又安輕輕撫摸著身下的小馬,溫柔的低語:「別怕,我會始終陪著你,共同進退。」
小馬鼻腔里噴出熱氣,兩條前肢騰起,喉間發出一聲清脆嘹亮的嘶鳴,似激烈的回應。
烈風無愧純血寶馬之名,接收到哨聲,便第一時間沖刺出去,一馬當先,頗有萬夫莫擋之勇。
小馬亦是不甘落后,緊追不舍。
兩馬在賽道上展開激烈的追逐,馭馬的兩道身影亦是隨之起伏膠著。
「教練,這這這……。」馴馬師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這本就是一場滑稽至極的賽馬,結局在未開始前就已注定。
誰知這匹小馬駒還真有和純血馬一教高下的勇氣,這實在是令人意外。
「這匹小馬是前些日子從國外引進來的諾爾曼馬的后代,這類馬性格溫馴勇敢,但也相對晚熟,但若在優秀的馴馬者手中調教后,不會比純血馬差。」
馴馬師激動的望著場中那道沉穩淡定的紅色身影:「她會馴馬、還通馬語,小小年紀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關濤認真關注著賽場上的兩人,如馴馬師所說,純血馬有天生的基因優勢,贏是理所應當,其血統壓制下,其他小馬連比賽的勇氣都不會有。
而這匹小馬不僅站上了賽場,還有一教高下的勇氣,不僅沒有被甩下,反而緊追不舍,咬的死緊。
關濤目光幽深,那紅衣少女馭馬之術可謂是爐火純青,小馬在她的指揮控制下,沖鋒陷陣,一往無前,簡直化腐朽為神奇。
反觀冷云飏,他的烈風純純占著血統優勢,且烈風性傲敏感,強在速度上,但它有一個極致的缺點,嬌貴。
這就是這些富二代們的通病,以為這世間的一切都可以靠金錢堆砌,他們在享受著自身血統優勢的同時,忽略了一個詞、奇跡。
最后一百米,進入沖刺階段。
烈風靠速度揚名,沖刺是它的拿手好戲,然而緊追不舍的小馬令它逐漸暴躁起來,似乎在它的字典里,這種劣等的小馬就不配和它站在同一個賽場上,現在竟敢和它競爭,這就是在挑戰它身為純血馬的尊嚴和地位。
冷云飏皺了皺眉,察覺到了烈風的暴躁情緒,厲喝一聲,揚鞭抽馬。
錯了一個身位的沈又安瞇了瞇眼,身子前傾,整個上半身幾乎與馬背持平。
頭盔下小臉越發顯得精致小巧,護目鏡后的雙眼中猶如燃燒著兩團火焰,前路縱再多荊棘,亦能焚燒殆盡。
「駕。」少女一聲嬌喝,手中的長鞭高高揚起,似要撕裂空氣,撕碎一切擋路的魑魅魍魎。
馬鞭抽在小馬的身體上,一聲嘶鳴貫穿長空,小馬小小
的身體里似潛藏著無窮的力量,修長矯健的四肢騰躍而起,一人一馬、輕靈如風,動若脫兔。
眾人看的心潮澎拜,忍不住替沈又安捏了把汗,在親眼看到那匹小馬超越了烈風,沈又安領先冷云飏一個身位時,現場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冷云飏亦不甘落后,烈風發揮著純血馬的優勢,再一次超越小馬。
眼看就要到決戰勝局的最后關頭,江圣遙激動的雙拳緊握,忍不住大喊道:「沈又安加油。」
高雨萼雙手攏在唇邊作擴音器,嗓音比江圣遙還要高幾個分貝。
「冷云飏你個大騙子,小時候跟本姑娘說長大要娶我,你個渣男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這筆帳本姑娘給你記著。」
江圣遙驚恐的瞪向高雨萼。
高雨萼雙眼一亮,猛然蹦了起來:「冷云飏你輸了,這就是渣男的福報。」
沈又安勒馬回身,笑瞇瞇的望向冷云飏,「承讓了。」
冷云飏倒也未見羞惱,饒有興趣的揚眉:「我很好奇,你這手漂亮的馭馬術是從哪里學來的?」
據沈又安從小到大的資料來看,她可從來沒有學騎馬的條件。
這個少女身上的謎團越解越多了。
怎么辦,他可太感興趣了。
沈又安揚眉,端的是驕傲的勝利者姿態「你一個手下敗將,沒有知道的資格。」
「還有,希望你信守承諾,從此以后別再纏著我,真的很煩。」
話落頭也不回的駕馬離開。
而前方,歡呼和掌聲正在等待著她。
冷云飏挑了挑眉,輕輕撫摸著烈風暴躁不安的情緒:「怎么辦,咱們被嫌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