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姐,可否幫我引薦一下……?”
祁寶檀十分無奈,這人怎么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也甩不掉。
今早她回老房子準備打掃一下衛生,剛走到小區門口,一個男的就忽然躥出來,自稱是金湯匙的董事長,讓她幫忙引薦一下那日在漁家樂門口和她一起的那位年輕女孩。
祁寶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沈又安。
也知道那日之后,金宇就被抓了,金湯匙陷入巨大危機之中,墻倒眾人推。
傾倒、也只是須臾之間。
祁寶檀心中明白,一定是安安做了什么。
這個金舟,看起來倒是比金宇聰明多了。
“你讓開,不然我就報警。”祁寶檀絕不可能私自對陌生人透露安安的行蹤,誰知這人是不是要打擊報復。
“祁小姐,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要見一下那位小姐,向她表示歉意,如果您幫我這個忙,這個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
任憑此人說的天花亂墜,祁寶檀是一個字也不相信。
金舟急了,眼看她要繞開自己,金舟下意識抓住祁寶檀的手臂。
輿論對金湯匙十分不利,股價每天跌到清盤,再這樣下去,金湯匙就徹底完了。
“你干什么?”祁寶檀見他竟然動手,猶如驚弓之鳥般,柳眉倒豎,清麗的容色憤怒卻難言蒼白。
自蔡翔之后,她就尤其厭惡男人的觸碰,甚至覺得無比的惡心。
祁寶檀拽著手里的帆布包就朝金舟的臉砸了下去。
金舟心底又急又氣,但唯獨不敢動手。
他不傻,要真敢動手,不說金湯匙,他的下場肯定比金宇還慘。
祁寶檀砸了人就跑,跑遠了撫著胸口喘氣。
等氣兒喘勻了,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金舟早沒了影兒。
祁寶檀松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一墻之隔的地方,金舟背抵著墻壁,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他的脖子,正被一個臉黢黑渾身腱子肉的男人橫臂掣肘。
剛剛那一瞬間,金舟嚇的差點靈魂出竅。
“大……大哥、剛才您也看到了,我……我很尊重祁小姐的,您能不能放開我說話。”
原來祁寶檀身邊還偷偷跟著保鏢,幸虧他剛才沒用強。
男人空著的另一只手撥了個電話,“金舟剛剛堵了祁小姐。”
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金舟。
金舟一動都不敢動。
金舟大致能猜到,這男人正在跟他要找的女生說話。
李流掛斷電話,松手后退一步。
金舟松了口氣,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藍天酒店,十七樓茶餐廳,你最好在七點半之前趕到。”
對方說完話就消失了。
金舟愣了愣,反應過來就往路邊沖。
吩咐司機趕緊開車。
司機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趕往藍天酒店,一路上超了好幾個紅燈。
金舟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不時焦慮的看手機。
只剩十五分鐘了。
幸而在七點二十五分的時候趕到了藍天酒店門口。
金舟跳下車就往酒店大堂沖。
這時金舟忽然停下疾沖的腳步,扭頭看了一眼。
側門有一個男人走了出去。
高大的背影有幾分眼熟。
金舟瞇了瞇眼。
有些像金宇身邊形影不離的那個保鏢。
金宇被抓后,他就消失了。
如今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想,金舟快步走進了電梯。
十七樓的茶餐廳裝修奢華,環境清幽,優雅的鋼琴曲徐徐流淌,為這個清晨增添幾分盎然的詩意。
落地窗外,繁華的現代都市一覽無余,橘色的朝陽自東邊的天際徐徐升起,無私而博愛的將光芒灑落人間。
少女就坐在臨窗的一張餐桌前,沐浴在晨光中的剪影纖柔而單薄,猶如油畫般豐彩立體而細膩。
諾大的茶餐廳寂靜無人,舉目四望,只少女形單影只。
金舟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忐忑上前,唯恐驚擾了對方。
走的近了,他這才看到少女的早餐已經吃完了,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手指,旁邊擺著一份財經早報。
一舉一動、從容優雅。
金舟喉頭緊張的滾動了一下,“您……您好,我叫金舟,是金湯匙的……代理董事長。”
少女勾唇輕笑,指了指對面:“坐。”
金舟當然不敢坐。
對方看起來年紀很小,卻偏偏不知為何,舉手投足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勢,并不帶有攻擊性,卻在眼波流轉間、攝人于無形。
金舟識人無數,可不是金宇那個傻子,這少女絕對不簡單。
“二十二年前,金輝領了一個女人和孩子回家,而你的母親,卻被趕出了金家,多年來,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受盡寵愛,你和你的哥哥卻備受冷落,五年前,金沙出車禍,雙腿落下終生殘疾,徹底失去了繼承權,第二年,金輝便名正言順立金宇為繼承人。”
金舟震驚的瞪大雙眼。
金老爺子是個很愛面子的人,這些往事他瞞的很緊,對外只稱金宇是原配所生卻早早走失的小兒子,因小時候受了委屈便偏寵多了些。
沒想到這個少女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金舟斟酌了一下,開口道:“其實我來,是想謝謝您的。”
沈又安挑了挑眉。
“我大哥出事的那場車禍,是有問題的,我查了很久,我知道是誰干的,卻苦于沒有證據。”
金舟苦澀一笑:“一碗水端不平的后果,便是兄弟鬩墻,互相殘殺,去年爭的最兇狠的那段時間,我晚上都不敢閉眼。”
“我不敢奢求您高抬貴手,畢竟金宇他是自作自受,他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金湯匙是老爺子的畢生心血,作為偏寵的代價折進去,對我來說,算是最好的報復吧。”
話落金舟聳了聳肩,面容上顯露出幾分釋然。
“有些東西,原本就不屬于我,失去了也就失去了,我會憑借自己的能力創造屬于自己的品牌。”
“今天早上打擾了祁小姐,我很抱歉,希望不會給她帶來困擾,也希望不會影響到您的早餐時間。”
說完這番話,金舟轉身離開。
一直到他走出酒店,也沒任何奇跡發生。
金舟站在酒店門口,苦澀一笑。
孤注一擲,也失敗了啊。
在見到少女的第一面時,他心中就改變了主意。
一味示軟求情未免落入俗套,不如另辟蹊徑,不按常理出牌。
沒想到就連這樣,對方也沒有松口。
盡人事聽天命吧。
金舟回到公司,所過之處盡是一片低氣壓,人心惶惶,不一而足。
不少員工選擇了辭職,在最危難的時刻選擇離公司而去。
“金總,不好了,金標總卷著賬面上所有的錢跑路了。”
秘書慌慌張張的沖進來。
金舟冷笑了一聲,“我現在真想看看金宇得知這一切的時候,臉上會有什么表情。”
之前那番話,他是真心的。
金湯匙倒就倒了,他還真沒什么好留戀的。
金宇啊金宇,你跟二叔聯合起來陷害我的時候,萬萬沒有想過這樣一天吧。
因利益而生的聯盟、自然也會因利益而散。
金舟坐在諾大的辦公室里,環顧四周,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秘書提醒道:“金總,您的手機響了。”
金舟木然的拿出手機,麻木的接通放在耳邊。
秘書就看到不知道電話里說了什么,僵坐著猶如一尊雕塑一樣毫無生氣的金舟、忽然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思議。
甚至因激動、而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秘書心底忐忑不安,現在情況已經糟糕透頂。
難道還能更糟糕嗎?
半晌后,金舟還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但是對方已經掛斷了。
金舟忽然說道:“你知道天祿銀行嗎?”
秘書愣了愣,拼命點頭:“當然知道,那可是全球最厲害的投資銀行,春城就有一家分行,不過眼光非常高,很多人連行長的面都見不著。”
“天祿銀行要給我注資。”
何謙這次來春城,是來談一個合作。
來了之后才知道蔡翔出了事。
因此那日才會去旁聽,萬萬沒想到,會被一個臭丫頭指著鼻子羞辱。
這幾日,每每想到那一日的情形,何謙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托春城的朋友幫忙打聽,那少女不知道什么身份,就從跟她認識的祁寶檀下手。
“彼岸娛樂?你說祁寶檀簽約了彼岸娛樂?這什么公司,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對方說道:“這是一家新注冊的娛樂公司,老板叫趙恒,一個傳媒大學剛畢業的大學生,要說有什么背景,暫時還沒查到。”
“祁寶檀敢告蔡翔,不會是有這個公司在背后撐腰吧?”
何謙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這公司在圈內沒有任何人脈和資歷,老板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敢跟在圈內混了幾十年的蔡翔斗嗎?
用腳趾頭想想都不可能。
“這個公司肯定沒那個能力,關鍵在于赫連律師,他是趙恒的學長,兩人關系應該不錯,赫連衣的律所承接了彼岸娛樂的法務工作,要我說,應該也是湊巧,誰讓蔡翔正好撞赫連衣手里了呢。”
“這個赫連衣到底什么來頭?”
“嘖、那可就大有來頭了,總之不是你我惹得起的,當不成朋友但絕對不能為敵。”
何謙想那少女也許是彼岸娛樂的員工。
他在春城的工作已經結束,不便過多逗留,這個仇只能先記著。
何謙坐飛機連夜回到京州,一落地便徑直趕往公司。
“何總,雙雙手受傷了,想要暫停拍攝,回京州住院。”
“她是手受傷了,不是殘廢了,住什么院?三天兩頭的給我找事,導演那里我說了多少好話才勸住導演留下她,她倒好,天天給我作,你轉告她,要是真不想拍了,那就一輩子別拍戲,趁早給我滾回來。”
助理也不知道何總怎么發那么大脾氣,平時他可是最寵葉雙雙的,不過也不敢觸霉頭,趕緊掛了電話。
何謙氣的腦仁兒疼,手底下一幫藝人,沒一個省心的。
離開這幾天,公司堆積了一堆待簽的文件,何謙一邊簽字一邊開電話會議。
會議即將結束時,助理提醒何謙今天的日程。
“中午約了永恒的丁總吃飯,地點在望月園。”
當下娛樂業蓬勃發展,偶像文化更是一種新崛起的新興文化,何謙發現了這一產業未來大有前途,而永恒世紀是最早做偶像產業的,在這方面可以說是走在時代的前沿。
因此何謙打算和永恒世紀合作,一起開發偶像產業。
天擦亮時,何謙躺在沙發上瞇了一覺。
直到敲門聲把他喚醒。
“何總,來應聘的保鏢在會客室等您。”助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何謙差點把這碼事給忘了。
何謙起身,打開會客室的監控,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助理將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之后離開。
從始至終,男人沒有碰那杯咖啡,非常穩重的坐著。
漫長的時間過去,男人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畫面幾乎靜止。
這時男人忽然扭頭,一雙冷沉的眸光直直望來,那目光幾乎穿透電子設備,一瞬間望進了靈魂深處。
何謙跌坐在椅子里,后背直冒冷汗。
好機警的洞察力。
很快,何謙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這才是他想要的特衛。
“阿寧,我真羨慕你,可以陪丁姐去見客。”
練習室內,少年沉默的壓著長腿。
他的身邊圍著四名少年,其中一個娃娃臉少年一臉艷羨的說道。
容羨寧漠然的說道:“我可以讓給你。”
少年先是一喜,繼而失落的垂下腦袋:“丁姐不會同意的,你才是她的心尖寵呢。”
語氣頗有幾分酸溜溜。
容羨寧眼珠里一絲溫度也無,仔細看還有幾分深深隱藏的嘲諷。
“阿寧,你怎么還在這里,丁總正到處找你呢。”
門口有人喊道。
容羨寧收起長腿,彎腰撿起地上的外套,轉身走了出去。
“阿寧長的好看,氣質也好,舞也跳的最好,他一定能順利出道吧。”
“不就是靠著那張臉勾引的丁姐嗎,走哪兒都帶著,真當寶貝疙瘩似的。”語氣分外不屑。
“豐成,你怎么能這樣說阿寧呢,阿寧每天練舞那么努力,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只不過說出了你們的心里話,別裝了,人都走遠了,聽不見。”
幾人面面相覷,隱有幾分尷尬。
對容羨寧,大家說不嫉妒是假的。
他分明是最晚簽約公司,還是其中年齡最小的,可是丁總就是格外喜歡他。
少年人心性不穩,若沒有正確的引導,很容易走上歧路。
不過大家也就是過過嘴癮,發泄發泄不滿,若因嫉妒而做什么,誰也沒這個膽子。
“跑哪兒去了?害我好找。”女人一襲紅裙,微胖的身材豐滿圓潤,臉上畫著艷俗的濃妝,濃重的眼線尾挑起一絲弧度,顯得那雙眼睛刻薄又凌厲。
容羨寧抿抿唇,硬邦邦的說道:“練習室。”
女人笑開來,顴骨上的兩團肉堆積在一起,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她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不著痕跡的后退一步,女人的手落空。
女人臉上的笑霎時一凝,皺眉看向少年,眸中閃過一絲不快。
想到什么,很快重新露出笑容:“有努力還有天賦,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好的。”
“中午陪我去和白金的何總吃個飯,衣服給你準備好了,快去換上吧。”
容羨寧站著沒動:“我不想去。”
女人眼神冰涼,冷哼一聲:“別仗著我喜歡你給我得寸進尺,今天這飯你是吃也得吃,不吃還得吃。”
少年抿唇,秀雅絕倫的面容上滿是倔強的蒼白,真真讓人心憐不已。
面對美色,丁夢不得不退一步。
“行行,那就不換衣服,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丁夢走了幾步,見少年站在原地沒動,急脾氣終于控制不住了。
“容羨寧我告訴你,你已經跟公司簽約,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還做著春秋大夢呢,你媽五百萬已經把你賣給我了,你最好認清現實。”
容羨寧閉了閉眼,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著,像一只漂亮的蝴蝶棲息在眼皮上,脆弱中有著動人心魄的瑰麗。
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漂亮的眸子里,只剩下深深的麻木和厭棄。
丁夢滿意的笑了:“這才識相,你放心,雖然你媽不要你了,但還有我啊,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把你捧成最火的頂流。”
容羨寧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
望月樓包廂,丁夢帶著容羨寧趕到時,何謙已經等在包廂里了。
丁夢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何謙身后的男人。
挑了挑眉:“何總,你這保鏢不錯。”
何謙哈哈一笑:“丁總喜歡,我就忍痛割愛了。”
“這可不成,我丁夢雖然愛才,可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這個地步,就不奪人所好了。”
何謙挑了挑眉,丁夢這話真夠諷刺的。
圈內誰不知道她的名號,辣手摧草的威名,真不是蓋的。
忽然,何謙被丁夢身后的少年吸引了視線。
何謙眼光何其精準,這雙眼閱遍了俊男美女,早已波瀾不驚,卻依舊被這少年驚艷的眼前一亮。
容貌倒是其次,關鍵一身干凈的氣質,太出眾了。
看來這位就是丁夢的新寵了。
嘖嘖、還這么小、真夠造孽的。
憐愛小阿寧了,這是一位有故事的騷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