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鳥早早就叫喚起來,胡安陽舒坦地伸了伸胳膊,不過伸到一半的時候她愣在原地,眼睛轉移到定格在半空仍舊高舉的胳膊上。
原主被貨車撞出去又碾壓的,因著車子剛卸了貨,是以原主還能吊著一口氣被送到醫院。
胸膛被撞、倆胳膊是落地巨大沖力作用、倆腿是遭到碾壓,反正她身上重要的大骨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粉碎性骨折。
胡安陽剛進入身體的時候,全身的疼痛能將人逼得硬生生暈厥過去,可是她從小就咬著牙吃盡了苦頭,能活下來,再大的痛苦又怎樣?
只要她挺過去,一切便會雨過天晴的!
當時她為了能自救,胳膊扭曲著怪異的弧度,都按響了鈴聲,將護士們召喚來。
那種疼痛格外酸爽,這才多久,她胳膊上的疼痛消失,只留下很淺的酸脹和無力。胡安陽輕輕嘗試著兩個手掌貼合,十指交叉慢慢使勁,手背感受著指肚的力道。
她的腿也能在被子底下伸展,甚至可以將厚被子給挑高。
胡安陽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小心翼翼地嘗試著坐起來,竟然也沒有尖銳的疼痛感,她還能使上勁了!
力道不多,但是她能感受到身體快速的恢復,往好的方向大邁步呢。
看來她身體恢復速度,真跟她吃飯和睡覺的多少有關系。
昨天光是中午的一頓飯,就抵得上醫院里一周每天五頓流食了。
更何況晚上的時候,譚良俊這小憨貨,就按照譚老五這半大小子的無底胃飯量,拿著她枕頭底下的一張大團結,去鄰里家買了一盆拌面。冬阿姨和譚永年也都投喂她不少。
單單這兩頓飯提供的能量,趕得上普通人一個來月的恢復程度。
胡安陽又驚又喜,微瞇著眼睛,看來再來個兩三天,她的身體不僅能完全康復,而且各項體能指標也達到國家運動員水準。
她腦海已經控制不住開始琢磨許多事情了。等她好了,第一件事便是瞞著譚母和冬阿姨,好好洗個澡,將身上每睡一次覺,就結一層薄薄的泥殼給搓洗干凈!
“二嬸,我今天比平時早起了半個小時,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務,”譚良俊背著書包探出個頭笑著匯報。
二嬸長得好,聲音輕柔有耐心,教得趣味還簡單易懂。
譚良俊覺得自己原本是個榆木疙瘩,被二嬸的手指輕輕一點,就開竅了,學什么都又快又好!
“二嬸,你中午想吃啥?”
胡安陽輕笑著道:“都行,要有肉有菜有蛋,分量得大,味道過得去。”
“你身上的錢還夠不?嬸子這里還有呢!”
譚良俊嬉笑著連連點頭:“夠得夠得,中午我就給您拎一大桶來……”
胡安陽有著小家伙的幫忙,又靠著嘴甜,哄著冬阿姨和譚永年多投喂,吃了睡、睡了吃,果真回到譚家的第三天,她能偷偷下地滿屋子里溜達了。
同時,她身上衣服遮蓋的地方泥殼結的又黑又厚,還散發著股難聞的味道。
“安陽,小淵有些發燒,我帶著他和小杰去診所看看……你一個人在家里待會行嗎?”
冬阿姨有些著急地抱著哭鬧不停的一歲奶娃,腿上還有兩歲的奶娃掛件。
胡安陽點點頭:“冬阿姨,您快點帶孩子去吧,還有個把小時我媽就下班了。”
“那我跟隔壁嬸子打聲招呼吧?你有事就扯著嗓子喊兩聲!”冬阿姨丟下一句便帶著娃們下樓了。
等人一離開,胡安陽就起身先將門給內鎖,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拎到衛生間兌了兩大盆水,快速地洗了個澡。
她是真得搓澡,怕暴露自己,連香皂都沒打,衣服也沒有換……
等她洗完后,將東西小心地歸于原位,又開了窗戶通風干燥。
啃了一條早餐餅干,胡安陽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小淵身體一向很好,從出生到現在沒生過一場病,怎么屋里的那女人來了,他反倒是發高燒還驚厥了?”
“我看是媽和冬阿姨偏心,對大的照顧得無微不至,而我家小淵年紀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說話,只能被忽略……”
一個憤然的女聲帶著尖銳忽然炸起來。
隨即一個難過的男聲也跟著響起來:“我知道媽媽對二哥走丟一事耿耿于懷,一直都在怨恨我吧?”
“那時候我也不過才兩歲多,能懂什么事情?我想吃糖葫蘆,卻沒讓您將二哥留下來看東西。”
“這么多年來,您對我不溫不火的態度,我早就習慣了……誰讓二哥是我們中最聰慧過人的,三歲能背毛同志詩詞選,五歲習得漂亮的毛筆字,哪怕后面的弟弟妹妹,也沒有一個資質趕上他一半的……”
“所以我們對您來說都是多余的,連帶著我的孩子,都得要為二哥新娶的媳婦讓道嗎?”
“悲劇發生過一次還不夠,您還想再次重演?”
每一句話都像是開了刃的刀,一下下扎在譚母心口上。
“混賬,有你們這么跟你媽說話的嗎?”譚父剛進家,陰沉著臉呵斥道。
譚母擺擺手,低笑兩聲:“原來媽媽在你們眼中是這樣的啊?”
她看向陸陸續續回家吃飯的孩子們,他們都撇過臉不與她直視,無聲地表明了自個兒的態度。
“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對,讓你們有這樣的錯覺!”
“咱們家孩子多,我跟你爸為了將你們拉扯長大,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這些你們看在眼里了嗎?”
“就因為發生了老二這件事情,所以我對你們每一個孩子都很珍惜,生怕再出現一點疏忽。”
“說白了,你們就是不滿老二兩口子獨占一間屋子唄,什么事情沒你們的一份,你們撓心撓肺,可每個人都有,老二也有,你們怕也是撓心撓肺吧?”
“從將安陽接回家里來,我就在想,你們能忍到什么時候……”
“一歲的孩子戒了奶身體弱,他到底怎么著涼發燒的,你們不該質問我和冬姐。你們應該摸著良心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