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謝蒹葭帶著楚帆來到了寧里縣。
幾年沒回來,縣城的變化還挺大,一些小商鋪全部改頭換面,換了招牌和老板,她最愛的那家干果店已經變成了花店。
口袋里揣著董家老房子的鑰匙,那便是兩人的落腳點。
楚帆沒來過這座小縣城,但知道這里承載了謝蒹葭所有的童年記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遭一切。
“這個地方你應該沒來過,我記得當初和你第一次見面,是在寧里縣底下的小鎮上,那邊是我外婆家,離這邊還有些距離。”謝蒹葭看了眼四周,下車關好門。
提起在小鎮的姚翠,謝蒹葭的表情一滯,盤算著可能日后還得去趟鎮子找她。
走進屋子,謝蒹葭聯系了董明安排的眼線老李,不一會兒老李來到了董家。
“哎喲,小姑娘長這么大了?愈發漂亮了。”
獨臂中年男人見到謝蒹葭,露出和藹笑容,語氣親切。
“李叔好。”謝蒹葭禮貌問好。
“李叔好。”楚帆跟著喊道。
“誒誒誒,好,都好。”
老李順勢坐下,開始跟謝蒹葭報備這幾年隔壁謝家人的一舉一動。
非謝大海親生的孩子被拐來的傻子女人養了幾年,后來王梅花從牢里出來,強勢的把孩子搶了回去,安排照看孩子的癡傻女人被董明安排的人送去了福利院。
孩子在王梅花手上過的并不好,謝大海換了個幫人看店的活,干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層族親愿意加上可憐小孩子,人家早就把他辭退了,他和以前沒什么區別,喝酒、打牌、找女人,樣樣不落,不過他沒了性功能,找女人也只是過過手癮。
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沒種”的東西,經常有人背后嘲笑他,但他絲毫不在意,臉皮特別厚,活的醉生夢死,幾年時間居然胖了不少。
他不要臉,王梅花要臉。
從牢里出來后,王梅花安分了一點時間,她比謝大海勤快的多,重拾老本行,一把年紀了不服輸,把謝老爺子在世時承包的地重新翻新自己下地干活,有空的時候幫身體殘疾的鄰居做家務曬被子,賺點錢,擔心聽不見的小孫子一個人在家里出意外,做了個背簍,走哪把孫子帶到哪里。
日子平穩度過半年,她瞧著沒人注意她了,歹毒心思再起,帶著全身家當打個車跑到其他縣城想從外地找找看有沒有什么便宜又聽話女人。
多虧董明安排了老李時刻觀察著謝大海和王梅花的動向,發現王梅花形跡可疑之后立馬匯報給了董明,后者得知派人跟蹤了王梅花一路,順便搗毀了一處拐子窩點,這次王梅花尚未達成交易,所以算不上犯罪,但她是第二次被警方抓到,當即嚇得屁滾尿流,一通恐嚇加威脅后,王梅花徹底歇了心思。
回到寧里縣,守著聾子孫子和廢物兒子,老老實實過日子。
自她從牢里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除了時不時和人發生口角以外,暫時沒整出其他幺蛾子。
老李說完,耳邊就傳來王梅花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個殺千刀的,天天就知道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一點用沒有,還得你一把年紀的娘養著你,生了個討債鬼張嘴就是哭,話也說不全乎,就知道吃飯拉屎......”
音量大到直接能夠穿透屋頂。
謝蒹葭聽著忍不住嫌惡的皺眉。
緊接著隔壁傳來謝大海的嚎叫聲。
“我的親娘啊,管我吊事,又不是我要你生我的,當初你把那四十五萬藏的嚴嚴實實一點都沒告訴我的想法,可沒把我當兒子,所以你現在過成這個鬼樣子也別來怨我,不想待著就帶那個拖油瓶滾出去,天天吵吵吵,你怎么就沒跟喪門星一樣說不出去話呢?”
王梅花聽到謝大海的話,直接炸了。
“憑什么老娘滾出去,這是我當初跟你老子一起修的房子,有你這個鱉孫什么事,你滾,你給我滾出去!”
“死娘們,你也說了是我老子的房子啊,我老子姓謝,我姓謝,你姓王,你可不是我謝家人,要滾也是你滾!”
母子倆吵得不可開交。
老李煩躁地用手掏了掏耳朵,吐槽道:“真他娘的吵。”
王梅花的嗓門和吵架功力謝蒹葭早就知曉,沒想到從牢里出來后也沒啥改變,謝大海是個窩囊廢,以前最煩和他媽爭執,每次王梅花一開口他就裝死,但現在居然和他媽能直接吵起來。
果然還是王梅花的影響力更大。
“姐姐,這是?”
楚帆并不知道現在說話的就是謝蒹葭的父親和奶奶,他只以為老房子隔音不好。
謝蒹葭頓覺丟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爸,我奶奶。”
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楚帆沒話說了,只是看著謝蒹葭的眼神帶著心疼。
“得虧那孩子聽不見,不然遲早成為第三個王梅花。”老李道。
如今的謝大海簡直是王梅花的翻版。
謝蒹葭:“那孩子智力正常嗎?”
老李點頭,“正常,王梅花帶他去醫院測過,之前跟著癡傻女人待了幾年,也學會了自己穿衣吃飯,只是因為聽不見的緣故,說話不太行,沒人教,之前董縣長讓我打探一下那邊有聾啞學校把孩子送過去,去了幾次后王梅花回來了,她是孩子奶奶,我們外人沒辦法再插手了。”
對于吳雪和劉南飛偷情生下的孩子,謝蒹葭不弄死他已經算大發善心了,遲遲不告訴王梅花和謝大海真相也是為了報復這兩個人。
于是不再多言,繞開孩子的話題。
謝蒹葭:“李叔,您在寧里縣很多年了吧?”
老李點頭,“我這輩子就沒離開過咱們縣城。”
謝蒹葭繼續道:“那您記不記得,十八年前,我們這邊有哪幾家診所,關門了之后搬去了哪里,或者認不認識當初診所的人?”
雖然不知道女孩為什么問這個,但老李秉持著配合的態度,仔細回憶。
“診所啊?你這么一提我還真的想起了幾個,這些年我們這邊診所越來越少,人家稍微有點錢的,都跑到市里看病去了,但十八年前咱們鎮子上的診所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