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姚翠的“出謀劃策”
:18恢復默認
作者:行舟弄漿
姚翠是在女兒高二那年放暑假發現她行為舉止不對勁的。
洗衣做飯時動不動對著空氣發笑,下地插秧突然笑得一臉嬌羞,周春燕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但作為母親的姚翠發現了。
暗中跟著女兒一個暑假,壓根沒瞧見她和哪個男人離得近,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可周春燕高三上學期放寒假回家時,整個人狀態都不對。
每天臉上笑盈盈,什么臟活累活都攬在自己身上毫無怨言,之前她也聽話懂事,可背地里會跟母親姚翠埋怨水冷洗衣服手凍的很,如今卻一句抱怨都沒有。
直到姚翠從她的麻布包里翻出蛤蜊油,這東西不可能是周春燕買給自己的,他們家從沒給過女兒一分錢,不僅有蛤蜊油,還從麻布包里翻出了一封信,姚翠沒讀過書不認識字,將信偷走后,拉著兒子問他信里寫了什么,周強將信里寫的內容一字不落地念了出來。
這是姚翠第一次聽到“左梁”這個名字。
信中沒有任何肉麻的話,卻處處透露著兩人關系不一般。
姚翠以為女兒在學校不好好讀書,跟男人不清不楚,直接把蛤蜊油和信全部告訴了周百金。
周百金晚上喝了幾兩酒,酒勁兒上頭,大半夜拿著藤條揪起睡覺的周春燕一頓抽打,邊打邊罵她不要臉、風流貨、小娼妓。
如果不是周春燕被子薄睡覺冷身上裹了兩層破舊襖子,這一頓毒打后,怕是兇多吉少。
姚翠被丈夫嚇到,意識到自己把事情和丈夫說的下場就是把女兒往絕路上逼,于是“挺身而出”替女兒挨了幾下藤條,拉著女兒一起跪在丈夫面前發誓絕不會再和那位男同學有往來,事情才罷休。
大年三十晚上,丈夫和兒子睡著,呼嚕打的震天響,姚翠強打著精神等著十二點過后出門放鞭炮。
十二點一到,準時出門,外頭全是村里守夜的人,炮仗噼里啪啦聲響個不停。
就在姚翠把自家鞭炮放完準備回去時,瞥見人群中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其中一個很像自己的女兒。
疑心漸起,跟了上去。
居然真的是周春燕,而她身邊的男人,就是給她送蛤蜊油寫信的男同學——左梁。
姚翠將兩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大多時候男生滔滔不絕,女兒小聲附和一兩句,或者男生小心翼翼表達心意,女兒勸對方早些回家。
姚翠從男生的話語里猜出了點男生的家境,和自家一樣都是農村人,爸不管事,媽不是親生的,下頭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兄弟姐妹都和他同父異母。
這種家庭……聽得姚翠直搖頭。
沒見到兩人有過分親昵行為,明白女兒有分寸,于是姚翠沒再聽下去。
回家路上一直琢磨怎么才能讓丈夫知道這件事但不對女兒動手,又能讓女兒杜絕和窮小子來往。
這男生家里,還不如自家呢,嫁不得,嫁不得……
在姚翠眼里,女人家沒必要讀書,找個家里還算殷實的嫁了才是硬道理。當初丈夫答應給女兒繼續讀高中她就反對的很,和周春燕同齡的姑娘早就結婚生娃,周春燕居然還在念書,村子里的人老是調侃她是不是家里要供個高官媳婦兒,次次說的她臉上臊的慌。
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姚翠終于想出了個“好法子”。
她等到周百金睡醒,直接說女兒年紀到了,他們做爹媽的應該給她相看相看人家,等拿到高中畢業證書,直接嫁過去相夫教子,這樣他們周家還能拿到一筆彩禮用于以后兒子周強讀書娶媳婦兒。
周百金聽到姚翠的話,難得滿意地對妻子有個好臉色,說她替老周家著想,他會想法子把周春燕賣個好價錢。
等周春燕高三下學期開學那天,姚翠暗中跟著一起去了趟女兒在讀的宜州中學,四處打聽,問到了左梁的家里地址。
情況和姚翠猜想的差不多,她找到左梁的后媽時,對方第一反應是左梁在外頭惹了風流事上門找她要錢,直說家里一分都掏不出來,如果要錢自己想法子找左梁要去。
姚翠還沒蠢到暴露自己和女兒周春燕的名字,只說別讓左梁在學校騷擾自己女兒,誘騙自己女兒和他私奔,要是再被她發現一次,直接報警,到時候不止左梁,整個左家人都會被戳脊梁骨。
左梁后媽一聽自己的子女要跟著遭殃,當場拿起鋤頭就想去學校逮住左梁,被姚翠攔了下來。
姚翠給她獻了一計。
她讓左梁后媽想辦法把左梁從左家分出去,最好是給左梁找個招上門婿的人家,到時候左梁不住在左家,不吃喝左家的,后媽還省了一筆娶媳婦的彩禮錢,底下幾個親生子女日子也能過的輕巧些。
自己則會在女兒高中畢業后把她嫁出去,不讓她和以前高中的同學有任何來往瓜葛。
左梁后媽一直嫌左梁是個累贅,聽到姚翠的主意自然高興同意,還夸姚翠腦子靈活。
姚翠的最后一個要求是,這事不要提前告訴左梁,全部安排好了把人送過去就成。
所以后來左梁逃出“岳父”家,跑到周家門口詢問他們周春燕下落時,不同于丈夫和兒子的動作上的激動,她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害怕。
害怕左梁知道了一切真相,回來報復她!
謝蒹葭靜靜地聽著姚翠敘述,可她緊握的雙手表明她此刻內心無法冷靜。
面前這位老婦人,還真的是“真人不露相”呢,周百金和周強是行事沖動,沒有腦子的代名詞,而姚翠,外表柔弱受人欺凌,實則心思歹毒、心機深沉。
不僅協助丈夫賣親生女兒,她還跑到別人家里,慫恿別人的后媽賣繼子。
荒唐又可笑。
如果姚翠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位左梁叔叔和母親一樣,都是被家人背叛可憐人。
謝蒹葭忍住了想掐死姚翠的沖動,嘲諷道:“你這樣子,可不就是報應嗎?怎么樣,自己身體里發出的惡臭味道好聞嗎?”
剛進屋時,她還對姚翠殘存些憐憫,把外人葉勇支了出去,現在覺得完全沒必要,對于姚翠這種人,往死里羞辱她,她都不會有任何輕生念頭,因為她貪生怕死,壓根不舍得離開這個世界。
姚翠覺得屈辱至極,她扭過頭去,不想看謝蒹葭。
“你放心,你的慘樣我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給我媽,對她來說,你就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與其在這里跟我演戲,不如想想怎么卑微地討好保姆吧,畢竟她是可以讓你吃點面包的人,我這八百年不回來一次的不孝外孫女可沒這個權利。”
語畢絲毫不帶留戀地離開了屋子。
見謝蒹葭出來,葉勇連忙跟上。
“咋樣,套出啥信息了嗎?咱們現在去哪兒?”
謝蒹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走,去左梁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