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工具,林惜柔只在博物館里見過,現代一世的農村里,基本看不到了。
這些是最原始的丈量田地的工具。
名字叫步弓。
兩腳張開有一步的距離,樣子像弓箭,所以叫步弓。
不過,古時的一步和現代一世的一步是兩種概念。
古時兩足全部跨出為一步,相當于現代一世的兩步,距離約為古時的五尺左右。
“木郎君,我將幫忙的人也帶來了,什么時候去秦家村?”田里正指了指跟來的兩個人,笑著說。
田大是熟人,笑著跟李慎和林惜柔打招呼。
另一個年長者,林惜柔和李慎都沒有見過,他自我介紹說,他是田里正的親戚,在縣城給人管帳,會算帳記數,昨日才回村。
他的手里抱著算盤。
田大的肩頭,則扛著步弓。
李慎彈彈袖子,“這會兒去吧。”
他喊周黑牛拿著帳本跟隨。
田間地頭驢車不方便進入,李慎這回沒有趕車,而是騎驢子。
林惜柔今日不出門,要在家研制藥丸,目送他們離開后,帶著周黑虎進了庫房,看她的藥材去了。
李慎帶著田里正幾人,往秦家村走來。
在半路上,他們遇到了秦家村里正。
田里正看到他,揚了揚眉,“秦里正,早啊。”
秦家村里正看到田里正跟在李慎的身后,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惱恨得臉色都黑了,但他怕李慎,還是笑著打招呼,“啊,早早,田里正。”
又朝李慎拱手行禮,“木郎君,我正要去接你呢,沒想到你已經出發了。”
“天氣熱,早些查完早些休息。”李慎道。
“說的是,說的是。”秦家村里正恭敬地拍著馬屁。
李慎又抖了抖手里的田冊,指指田里正和秦家村里正。
“我并不是閑著無事,才好奇要看村里的田地冊子,這是因為我上回去縣城,見到縣令大人時,他提過一句,他說,村里的田地,不知量得準不準,叫我有空看看,我才來查一查。今日查秦家村,過幾天就是田豐村。”
事情不厚此薄彼,就不會讓人起什么疑心。
田里正朗聲道,“我們村沒什么問題,木郎君你可隨時去查。”
秦家村里正臉色變了變,也跟著說,“我們村也一樣。”
李慎推了下頭頂的斗笠,“那便走吧,日頭越來越烈了。”
他拍拍驢子背,驢兒小跑著往前跑去。
其他人馬上跟上。
秦家村里正看了眼田里正,瞇了下眼。
田里正揚了揚眉毛,嘿嘿一笑,大搖大擺追李慎的驢子去了。
秦家村里正心里七上八下,但不敢發作,也加快了步子。
一行人先到了一戶人家的田地前。
地里除草的兩口子,看到一行人走來,慌忙走了過來。
“里正,這是……”
“沒什么沒什么,大富,你忙你的去。”秦家村里正朝兩人擺擺手。
除草的兩口子,看一眼秦家村里正,又微笑著朝田里正和田大打招呼,“田家大伯,田家大哥,你們忙呢。”
“咦,你們不是大丫的大姨和大姨父嗎?原來這是你們家的田啊。”田里正指指他們面前的田。
兩口子又悄悄看一眼他們村的里正,訕訕著道,“啊,是呢是呢。”
又看到李慎來了,秦大富兩口子慌忙朝李慎行禮,“木郎君。”
那日在田家吃滿月酒,他們見過李慎。
李慎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秦大富!”李慎打開冊子,念道,“家中有私田十二畝,公田四畝,是與不是?”
田大丫姨夫秦大富放下鋤頭,走到田梗邊來,“對對對,沒錯,我家確實有這么多的田,種了好幾十年了呢,這些田,還是我爺爺年輕時留下來的。”
李慎看看眼前的田地,“有田主在,那便更好,秦大富,你指出你家的田地范圍,我們要測一測田地。”
秦大富又看一眼他村里的里正,忙說道,“我們家的田地沒有問題,不用測的,真的不用測的,從我爺爺年輕時起,這田地就是這么多,一點都沒變呢。”
“誒,沒測過,你怎么知道有沒有問題呢?萬一是老爺子當年記錯了,一直延續到今日呢?”田里正說道。
“啊這,真的沒錯啊。”秦大富著急了。
老實的種田漢子,急得面紅耳赤。
他媳婦也是急得跟著說,“對對對,我家的田地沒有錯。”
“木郎君,他們都說沒有錯了,這是不是不用測了?我們村有九十五戶呢,每家的田地都不少,村里兩家富戶,更有四十畝之多,這怕是得測到過年吧。”秦家村里正訕笑道。
李慎微微挑眉,說道,“我只抽查一部分,不會每家都查,今日遇到秦大富家,就查這家吧,如果錯了,也是前任縣令大人的事,不與任何人相關。”
秦大富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又一起看向李慎,“是前任縣令的原因啊?”
“當然,你們不是說,這是你們爺爺年輕時留下的田地么?算算時間,不就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不就是前任縣令的事了么?”李慎說。
秦家村里正眼珠轉了轉,心里想了想,原來是查前任縣令的帳?
“開始查了,田大,把步弓拿來。”田里正看了眼天上,不想跟秦大富兩口子打嘴官司了,走進了田地里。
“抓緊時間,今日只查秦大富家。”李慎點著田冊說。
秦大富兩口子見自家村里正沒說什么,他們也不說什么了。
看著田里正忙。
田里正喊他們指認田,他們也馬上走了過去。
忙了一個多時辰,最后測出,確實有十六畝地。
“是嘛,沒有錯,官田加私田一共是十六畝。”發現沒有問題,秦大富松了口氣,笑著說。
而秦家村里正,也得意地揚了揚眉。
這一幕,被李慎看在眼里,他又問秦大富,“秦大富,你們家官田,今年種的是什么莊稼?”
他和上田冊,彈著袖子,一副悠然閑談的樣子問。
秦大富以為事情辦完了,只是聊天,便放松心情說,“哦,有兩畝高粱,兩畝包谷。”
“你家私田種了高粱和包谷沒有?”李慎問。
秦大富笑著說,“沒有,我們家私田今年沒有種。”
李慎抖了抖田冊,“那就奇怪了,為什么查出有三畝的高粱和三畝包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