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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寧吹燃火折子。
黑暗的空間內,就這么亮起了一豆火光,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絲殘陽,陡然就讓人溫暖安心了很多。
宋安寧沒急著先去看周圍的情況。
而是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裴清宴。
她猜到過,裴清宴的傷勢會很嚴重。
卻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只見微弱的光線下,裴清宴灰頭土臉,整個身子都染了血,就像個血人兒似的,身上還插了不少的尖銳石塊,一看就非常疼。
宋安寧的臉頓時白了。
“你……”
“我背后的傷更嚴重,你要不要看?看完了咱們就死在這里,也別找出路了。”
裴清宴淡淡的說。
宋安寧:“……”
她咬了咬唇,知道他的意思。
自己不能再浪費時間關注他的傷勢了。
如果他們出不去,傷得輕或者重,都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宋安寧不再廢話,連忙去查看周圍的情況。
好在老天爺對他們沒有太差。
宋安寧發現這里有一條地下河,便順著河流往下找,走了大約兩刻的功夫,就看到前方有一線微弱的亮光。
她連忙折返回來,道:“前面有光,應該有出口,我扶你過去。”
裴清宴點點頭。
盡管身上疼得要命,連手臂都抬不起來。
他還是努力的在宋安寧的攙扶下站起身,不過那身子搖搖晃晃,只是邁了半步,就一個踉蹌,要倒下去。
宋安寧看到了,他后背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真的傷得更嚴重。
她咬了咬牙。
忽然在他前面蹲下來。
“你上來吧,我背你。”
裴清宴失笑。
“你?這么瘦弱,背得動嗎?”
宋安寧不服氣的道:“背不背得動,你試試不就知道了?你要是再多耽擱一會兒,火折子燃完了,咱們才真是出不去了。”
裴清宴抿了抿唇。
到底沒有拒絕,趴在她的背上。
宋安寧其實也受了傷。
只是傷得不重,她的疼痛更多來源于平日里缺少鍛煉,陡然增加了這么大的運動量,難以適應而已。
她背著裴清宴,讓他拿著火折子,沉重的往前方走。
裴清宴很高。
足足比宋安寧高出了一個頭。
所以她即便是背著他,男人的腳也拖在了地上。
她只能努力的把他往背上薅,裴清宴忍著疼,也沒有說一句話,兩人蹣跚著一步步往那光亮傳來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兩人總算是挪到了那絲光亮處。
宋安寧放下他,只覺渾身就像虛弱了似的,滿身冷汗。
裴清宴沒有說話,檢查了下那處光源。
發現那的確是一個出口,只不過出口被一塊巨大的石頭給堵住了,如果要出去,就必須把這塊石頭推開。
可現在裴清宴受了重傷,宋安寧的力氣又小,哪里能推得動?
宋安寧不甘心的試了試,發現別說是推動石頭了,她就連站立的力氣都不夠。
無奈之下,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辦?”
裴清宴倒是冷靜。
“不急,我們找到出口就好,我們出了事,青玄和烏雀肯定會想辦法來救我們,找到這里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宋安寧仍舊擔心,“萬一他們以為我們死了呢?那么多火藥,肯定把整個山體都炸塌了,他們以為我們被埋在里面,就地豎碑,不管我們了怎么辦?”
裴清宴笑了笑。
“不會的,旁人或許會這樣,但青玄和烏雀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人,看不到我的尸首,他們不會放棄的。”
宋安寧這才安心。
兩人就這樣靠坐在大石頭上,借著那點光源,給自己增加信心。
怕火折子燃完了,宋安寧趕緊熄了火折子,放進懷里。
這時。
“咕……咕……”
一道聲音在寂靜的空間內響起。
宋安寧滿臉尷尬。
裴清宴問道:“餓了?”
宋安寧老實的“嗯”了一聲,并沒有因為好面子就刻意隱瞞。
“先前你們傳信給我,讓我們在井水里下藥,我們怕自己會誤中迷藥,就整整半天沒吃飯也沒有喝水,早就餓透了。”
裴清宴從懷里摸了摸,沒有摸出食物。
他低聲道:“本來有半塊干餅,想來是在路上掉了,你再忍忍,或許青玄他們很快就能找到我們的。”
“嗯。”
宋安寧想了想,又道:“我給你看看傷口吧,你的傷不能耽擱。”
“我沒事。”
“別逞強!”宋安寧說完這句,聲音到底弱下來,低聲說:“我、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里,所以你別死。”
裴清宴一愣。
這個女人,在他面前向來是強勢的。
哪怕之前半夜跑來繡衣司求救,也并沒有真正示弱過半分。
此刻,她如此坦誠的說出自己內心恐懼,倒讓他心頭顫動,莫名多了幾分心疼。
裴清宴伸出手,努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放心吧,我不會死。”
曾經他經歷過多少次比這還要難,還要險的處境,他都活下來了,又怎么會這樣輕易的去死呢?
也不知道是男人的語氣太篤定,還是那雙溫熱的手掌,真的能讓人安心。
總之,宋安寧的心安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安寧餓得昏睡過去。
裴清宴其實也很想昏睡過去。
身上疼得要命,脊背開始發冷,他知道,那是失血過多之后,身體機能慢慢褪去的情況。
這種情況,在上次被那些叛徒中傷之后,也有過。
只可惜,這一次沒有了宋安寧的紫金丹。
裴清宴努力運功,讓自己的身體回暖了一點。
然后偏頭看向旁邊已昏過去的女人,到底還是努力的掙扎過去,用手舀了一點地下河的冷水,喂到她唇邊。
手臂每抬一次,都能聽到骨頭錯位的咔咔響聲,疼得他汗如雨下。
然而,女人并沒有醒來。
裴清宴意識到不對勁,這才摸了摸她的額頭。
發現她發燒了。
很燙。
他這才意識到,她真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長時間的饑餓,驚嚇,奔跑,再加上殫精竭慮的算計,與拓跋豐斗智斗勇,已經耗干她所有的精氣神了。
只怕之前背著自己過來,都是咬著牙拼了命完成的。
裴清宴喟嘆一聲,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傷勢,到底還是咬咬牙,硬生生自己將骨頭捏回了原位,然后脫下自己早已破爛不堪的外衣,將身上的傷口胡亂一纏,便跳入了地下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