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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宋安寧掩唇笑起來。
正廳里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僵在了那里,尤其是李英兒,面色尷尬,一時間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在場的都不是傻瓜。
那聲姐姐里包含著的是什么東西,大家都懂。
表面上是年齡上的姐姐,可若真的叫了,又豈會不變成禮法上的姐姐?
李英兒到底沒有見過什么世面,雖說家學頗高,但又哪里比得上宋安寧這種從小跟著娘親在商場上打滾的?
見慣了潑皮無賴,自己做不到,學上兩分總是會的。
這個時候,比的就是誰更能裝,誰的臉皮夠厚!
過了半響,李英兒才僵笑道:“原來如此,但宋姑娘看著倒是顯嫩,竟比我小好幾歲似的呢。”
宋安寧嗔她一眼。
“妹妹這莫不是在開我玩笑?一來我已嫁作人婦,可當不得這一聲姑娘,二來嘛,我現今不過十七,若再小好幾歲,你該取笑的就不是我,而是我家夫君了,連垂髻都敢娶,就不怕那孔廟里的夫子拿起戒尺來敲他腦袋!”
說完,又咯咯笑了起來。
李英兒這下是真的懵了。
完全沒料到,宋安寧竟這么能說會道。
自己說她看上去年歲小,不過是想夸她長得顯嫩,倒也真沒有夸張到那個地步,還有,她什么時候承認自己是她妹妹了?
這就叫上了?
老太太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
見李英兒尷尬在那兒,她到底還是出聲圓場道:“好了,李小姐身份貴重,你不許和她開這樣的玩笑。”
宋安寧斂住笑容,乖巧應了一聲,“是。”
秦氏沒好氣的說:“這里沒有你的事了,你先回屋去吧。”
宋安寧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動。
秦氏一滯,只覺自己這個婆母說的話在她那兒沒有半點份量,如今竟是敢直接不聽了。
正要發作,卻聽宋安寧笑著說:“巧了,昨兒我讓丫鬟清點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兩匹上好的綢緞,給夫君作新衣正合適,恰巧現在快要入冬了,不如夫君回屋去讓我量量,到時候我命人在綢緞里塞上棉花,穿出去保準暖和。”
說著,手指越過茶幾,輕輕搭上了蔣華的脈博。
她的指尖有點涼。
泛著女子身上獨有的幽香。
老實說,在那一刻,蔣華是有些意動的。
實在是因為自他回來以后,宋安寧就沒有給過他半分好臉色,他其實是有些懷念從前的,此時宋安寧溫言軟語的模樣,與從前又有什么分別?
這讓他恍惚中生出一種錯覺,那就是之前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她依舊是那個戀慕他,傾心他,一心只有他的女人。
不過下一秒,老太太的一聲輕咳就將他從那股恍惚里拉了出來。
他看了秦氏一眼,沒有吭聲。
秦氏冷聲道:“我讓你回去就回去,還啰嗦什么?華兒要在這里陪客人,豈有跟你去量衣服的道理?”
宋安寧冷聲道:“敢問婆母,您讓我夫君留在這里是陪什么客人呢?”
秦氏開口,“我……”
不等她說話,宋安寧已經當先截住她,“我自小就聽聞京中李家是書香世家,宰相大人更是從小拜于孔夫子門下,最重教養禮法,如今一看,倒果真是這樣,李小姐被他養得如人中龍鳳,溫婉有禮,矜貴自持,既然來了咱們家看望祖母,當然是陪在祖母身側,自是不會要一個外男陪同的。”
“所以我就不明白了,婆母說的這話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覺得李小姐不守婦德不知廉恥,明明是來看望府上的祖母,實際卻是想看望我夫君?”
“這應該不會吧,還是說這是婆母你的私心,見著李小姐優秀大方,又出身名門權貴,就起了歪心思,想讓我夫君去勾引李小姐。”
說到這兒,宋安寧忽然捂住嘴,做出吃驚且羞憤的表情。
“若真是那樣,我是絕不會答應的,我們蔣家的名聲壞了事小,若是壞了李小姐的名聲,繼而牽連了宰相大人,那豈不是事大?到時候真追究起來,這責任是婆母擔呢,還是我夫君擔呢?”
說到最后幾個字,言語間出現一抹凌厲,冷冷的看向秦氏。
秦氏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頭一驚。
實在不明白,宋安寧何時變得如此難纏了。
蔣華也反應過來,臉色微變,皺眉道:“我們絕無此意,你不要亂想。”
宋安寧道:“既然沒有此意,那就隨我去量衣服吧,也免得在這兒打擾了李小姐和祖母說話。”
蔣華:“……”
他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的臉色無比難看,卻也知道,此刻不能再堅持。
若再堅持,那就真的淪為宋安寧所說的,不知廉恥不尊禮法了。
她沉聲道:“既然你媳婦兒要給你量衣服,你就去吧,回頭我讓人在廚房準備飯菜,晚上都過來吃飯,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蔣華站起身,“是。”
他跟著宋安寧回了滄瀾院。
院子里,宋安寧一進去,就徑自進了屋,根本不理會蔣華。
蔣華見狀,就知道她說的量尺寸做衣服是假的了,實際上就是不想讓他和李英兒相處。
也不知道為什么,意識到這一點,蔣華原以為自己會很生氣,可實際上他卻一點也不氣,反倒是生出一股微妙的愉悅心里。
宋安寧這是在吃醋么?
因為他要陪李英兒,她有了危機感,所以在跟英兒爭搶他?
原來,她也并非她口中所說的那樣,對他全不在乎。
畢竟是多年的情誼,又哪能說割舍就割舍,她定然還是喜歡他的。
想到這里,蔣華的心情好了一些,面色也微微好轉,走過去逗弄道:“不是說要給我做衣服?綢緞呢?”
宋安寧坐在軟榻上,對冬青使了個眼色。
冬青立馬進了里間,沒過多久,就拿出了一匹劣質絹布,放到蔣華的手上。
“大少爺,這是大夫人前些日子派人送來的,可是上好的布料呢,您就拿去做吧,這些布料夠您做好幾身的了。”
蔣華一愣,手指摸上那布料,就摸出那料子質地堅硬,非常粗糙,分明就是最劣質的布料。
心頭不由一沉,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