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寧一愣,緊接著笑起來。
“好啊,正好報答你上次救我的恩情。”
恩情?
裴清宴失笑。
他從未想過自己對她有什么恩情。
不過既然她這樣說,那他也不會拒絕。
“好。”
兩人一起往酒樓而去。
城中新開的酒樓叫望春樓,因地處一片上坡之地,取登高望春之意,裝潢得頗有些意境。
宋安寧讓店小二帶他們去二樓,兩人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自有人送來茶水點心。
宋安寧讓他們退下,冬青和茯苓也守去了包廂外邊,宋安寧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方才問道:“你說你要辦事,不知是辦什么事?若方便的話可以與我說說,說不準我能幫得上忙。”
她發誓,她絕沒有打探的意思。
就真的只是單純的想感謝他上次幫了自己而已。
然而,男人握著杯子,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倒把宋安寧看得有些心虛了。
她清咳一聲,“你不愿意說也行,總之我就是隨口一問,你不必在意。”
裴清宴似笑非笑。
“也沒什么不能說,其實我……”
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時,樓下的大街上傳來百姓們看熱鬧的吵嚷聲。
宋安寧一愣,掀開竹簾往下看去。
只見一隊儀仗正從城門口的方向緩緩而來,那儀仗的最前方,赫然掛著一個李字。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
“客官,方便進來添茶嗎?”
包廂外響起店小二的聲音。
宋安寧說了一聲進,便有人掀開簾子讓小二進來。
店小二除了添茶以外,還加送了一份點心,笑道:“小店新開業,每桌客人都附贈一份點心,客官可以嘗嘗,若有什么意見,隨時可以提,小店感激不盡。”
宋安寧見他口齒伶俐,是個會說話的,便問:“那樓下的人是誰?怎么這么大陣仗?”
店小二也跟隨她的目光往大街上瞥了一眼,隨即笑道:“嗐,還能是誰,京城來的大官兒唄,不過聽說那位大官沒進冀州城,是去隔壁的兗州辦事,不過他們家的小姐來冀州了,據說是去……去……”
小二有些想不起來了,抓了腦袋半響,才想起來,連忙說:“是去蔣家,據說那位大官兒的夫人和蔣家老夫人有舊,這位千金小姐是特意代他家夫人來看望老夫人的。”
宋安寧與裴清宴對視一眼。
裴清宴神色平靜,倒看不出什么情緒,唯有宋安寧微微抿緊了唇。
她指揮冬青給了店小二一兩銀子作打賞,店小二喜得眉開眼笑,又給她添了壺茶,這才下去了。
等人走后,宋安寧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不傻,看著那儀仗前方掛著的李字,又是去蔣家的,用鼻子想都能知道那轎子里坐著的是誰。
李家大姑娘,宰相李韻的嫡女——李英兒。
宋安寧說不清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覺。
要說傷心,那是沒有的。
重活一世,她早就把蔣華當成一個屁一樣放了。
之所以留下來,無非就是為了心里的那點不甘心,想要讓他們也嘗嘗自食其果的滋味而已。
但饒是如此,她仍舊沒想到,李英兒會追到冀州來。
畢竟前世是沒有這一遭的。
不過換個角度想,也不意外。
前世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蔣家人的計劃實施得很順利,按照前世的時間線,此刻蔣華恐怕早就在京城與李英兒成親了。
成了李相的東床快婿,蔣華的地位水漲船高,再沒有人敢打壓他,安遠侯府的嫡子身體不好,沒堅持兩年就病死了,幾位庶出的兄弟雖有生母在,但論才情智謀皆不如他。
再加上他有李相的支持,在皇帝面前也能說得上話了,求一個世子之位不難。
所以,前世的李英兒沒有來冀州,也不需要來冀州。
可這一世不一樣了。
因為她的重生,許多事情得以改變,蔣家人的計劃屢屢受阻,甚至因為蔣榮升入獄,蔣華不得不提前回到冀州,承認了自己詐死的事實。
他這邊被宋安寧絆住,解決不掉,就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娶李英兒。
李英兒或許是在京城等得急了,或許是擔心他這邊出什么問題,所以才趕過來找他。
打著看望老太太的幌子,實際是奪位來了。
想到這里,宋安寧的唇角漫過一絲冷笑。
她冷漠的盯著樓下那隊儀仗,看著儀仗緩緩行過長街,往蔣華的方向而去,手中的茶杯慢慢握緊。
裴清宴一直默默注視著她。
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美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你若真喜歡蔣華,我倒有個辦法,可以扳倒李家,只要李韻不是宰相了,蔣華就不會再想要娶李英兒,需要我幫忙嗎?”
宋安寧深吸了一口氣。
收回目光,喝了口茶,才看向他道:“不用了,我早就不喜歡他了,等我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要娶誰都跟我沒關系。”
裴清宴不置可否。
但只有他知道,在聽到她的答案那一刻,他也是暗暗松了口氣的,并且有種莫名的開心。
真該死!
人家畢竟是個有夫之婦,雖說只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可這名份已定,實……什么時候不可以?自己又在這里慶幸個什么勁?
想到這里,裴清宴又有些郁悶了。
宋安寧沒注意到他在想什么。
李英兒的到來,雖說她不在意,可到底還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她的計劃實施得很是順利,絕不可以再出什么意外,于是她站起身,對裴清宴行了一禮,“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裴先生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來府上找我幫忙。”
裴清宴知道她這會兒歸心似箭,只怕隨著李英兒的到來,蔣府上又有一番無聲的廝殺,便也點點頭,“好,你剛才的話,我同樣送給你,若是找不到我人……”
他想了想,從懷里摸出一個哨子,遞給她。
“那你就吹這個哨子,只要你吹了,我一定能聽到。”
宋安寧一愣,看向裴清宴的目光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這會兒跟裴恒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不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