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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白薇點點頭,沒再說話。
秦氏又安撫了她幾句,然后就走了。
等秦氏前腳一走,后腳,邱白薇的心腹婢女就走了過來。
“三夫人。”
邱白薇恍了恍神,回頭道:“什么事?”
婢女低聲說:“早上邱家那邊來信了,問您秦家的人來交贖金了,要怎么辦,是繼續扣著還是還給他們。”
邱白薇抿了抿唇。
半響,才道:“還給他們吧,告訴我哥哥,以后不用再針對秦家了。”
“是。”
婢女恭敬的離開了。
而此時,另一邊。
宋安寧拐了幾道彎,好不容易才在一間下人房的門口見到裴清宴。
她連忙跑過去,喊道:“裴恒!”
之前她聽對方自我介紹,是說的這個名字沒錯吧?
裴清宴回眸看到她,動作一頓,正要開門的手停了下來。
“少夫人。”
他恭敬的行禮。
宋安寧瞧著他那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左右看看,確定四下沒人,這才推開門,一把將裴清宴拉進了房間里。
房間里沒有人。
下人房不比主人住的廂房或小院兒,這里睡的都是大通鋪,一進去以后,就見一扇簡陋的屏風,屏后后面就是一排樸素的土炕,炕上還堆著各種亂糟糟的被子衣服等物。
宋安寧也沒有仔細看,將他拉進去以后,就壓低了聲音氣憤的道:“你為什么要留下來?”
裴清宴眨了眨眼睛。
“不是大夫人叫我留下來的嗎?你何苦來質問我?”
他這個態度,更是將宋安寧氣得不輕。
宋安寧氣急反笑。
“她叫你留下你就留下了?裴恒,你少跟我在這兒耍無賴,你是什么身份你心里不清楚嗎?留下來是什么樣的后果你想過嗎?你自己不怕死不要緊,可別連累別人,你希望蔣家所有人都給我陪葬?!”
她的憤怒,讓裴清宴冷靜下來。
他目光沉靜的看著她,許是那眼神太過專注,看得宋安寧都愣了愣,連生氣都忘記了。
片刻,忽然聽到他認真的說:“你放心,我不會連累裴家,更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為我陪葬。”
宋安寧不屑的嗤笑。
“你覺得我會相信?”
“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畢竟現在除了信我,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宋安寧一噎。
就聽裴清宴道:“大夫人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且把我要到了她的院中,若這時我突然消失了,你覺得她會不會覺得奇怪?會不會因為覺得奇怪,而去調查我,從而調查出你我早就相識,甚至那晚你在清風山的山下救下我的事情?這順藤摸瓜……”
“夠了,別說了!”
他不必再張嘴,宋安寧已經知道他要說什么。
她早知道他是個麻煩,可沒想過會這么麻煩。
宋安寧簡直頭都大了。
裴清宴反倒無所謂的笑笑,道:“你放心吧,我說過不會連累你,就絕不會連累你,你要相信我的話。”
宋安寧皮笑肉不笑。
“我信你,還不如去信頭豬。”
說完,氣呼呼的離開。
走出兩步,又覺得不服氣,回頭惡狠狠的道:“我只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你必須想辦法自己離開!我不管你是死遁也好,或是想個別的由頭都好,總之你不許留在蔣家!也不許被人察覺出端倪,否則,我就親自去繡衣司舉報你!呵呵,大不了我就說我是被壞人威脅蒙騙,并不知你是雍王亂黨,相信繡衣司的大人們一定會相信我的清白,親自把你抓進監獄去的!”
裴清宴:“……”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看向宋安寧的目光,甚至帶了一絲憐憫。
宋安寧被他的眼神看得愣了愣,只當他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遂沒再多說,重重冷哼一聲,便轉身走了。
門外,冬青扶住她。
“小姐……”
“回屋。”
“是……”
深夜,繡衣司。
蔣榮升坐在陰冷的干草垛上,雙眼放空。
裴清宴戴著面具出現在他面前。
當眼前的燭光被一片陰影給遮住的時候,蔣榮升那雙因為受刑而失焦的目光總算慢慢回過神來,抬頭看著他。
“裴、裴大人。”
蔣榮升的眼睛里聚起一絲希望,連滾帶爬的爬過去。
染滿了血污的雙手,死死抓住牢房的欄桿。
“裴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沒有跟雍王勾結,求您放了我吧,只要您肯放了我,讓我做什么都行,我求求您了。”
說完,竟是不停的給他磕起頭來。
裴清宴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蔣榮升,問身后的屬下,“確實撬不出來?”
屬下低聲道:“撬不出來,為了少受點罪,他甚至連他幾號在哪家酒樓吃飯,貪污了多少銀子都說了,就是說不出半句有關雍王的事,依屬下之見……”
屬下表現出了為難之色。
裴清宴道:“說。”
“是。”那人一凜,連忙道:“屬下覺得他是個貪生怕死之人,若真的犯下那等事,不可能熬得到現在,撬不出來……大概率是真的沒做。”
裴清宴的目光深了深。
雍王造反,陛下令他徹查此事,原話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所以裴清宴的手上,確確實實掌握著生殺大權。
然而,他卻沒有殺蔣榮升。
想了想,他掏出一張鐵引,展示在蔣榮升的面前。
“你可認得這個?”
蔣榮升惶恐的抬起頭,當看到那張鐵引時,一雙驚懼交加的眸子又轉而變成了疑惑和迷茫。
“這、這不是我朝的鐵引嗎?下官、下官雖然愚鈍,但為官多年,鐵引還是認得的。”
裴清宴問:“雍王造反,手下所鑄兵器,其用鐵就源自冀州,而冀州鐵引,就是從你們蔣府流出去的,這事你可知曉?”
蔣榮升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這怎么可能?下官、下官雖任知州,但冀州的鹽鐵之事一直都有專門的鹽鐵引管理,下官只是偶爾抽空去視察一下,從不過多追問,因為下官知道,下官雖對鹽鐵引有監督之責,但實際上鹽鐵司是直屬中間鹽鐵司局管理,根本犯不著下官的什么事兒,所以下官對這事兒也沒上心,這、這怎么會是流傳自下官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