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寧嘆了口氣。
“夫君死了我也很傷心,就算婆母不說我也會為他守節的,只是守節要常年茹素,還要與青燈古佛相伴,蔣府太噪雜了,不合適,婆母覺得哪里合適呢?”
秦氏怔住。
今天的宋安寧是怎么回事?
她還沒有用強,宋安寧就先乖乖上鉤了,弄得她興師動眾帶了這么些人來,反倒顯得多余。
秦氏深吸了一口氣,暗想應該是宋安寧太蠢了,再加上她“克”死了華兒,心懷愧疚,所以才不與她為難。
秦氏沉聲道:“那就去桐華院吧!那里清凈無人,正適合你清修。”
“不行!”
“不行!”
冬青和茯苓齊齊出聲,冬青急聲道:“小姐,您不能去桐華院,那就是個荒院,幾十年都沒住人了,您怎么能住進去?”
林嬤嬤嗤笑:“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冬青姑娘還當你家小姐是去享福的呢,有個院子給你們住就不錯了,總比幕天席地要好。”
冬青咬牙暗恨。
宋安寧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別害怕,既然是婆母的意思,那我們自然要去。”
她抬頭對秦氏溫柔一笑,“好,那就去桐華院。”
頓了頓,看向秦氏背后的林嬤嬤。
“婆母事忙,安寧不敢勞婆母相送,就讓您身邊的林嬤嬤送我們吧,也正好有些事我想向林嬤嬤請教。”
她能有什么事向林嫻請教?
秦氏心中不屑,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對林嬤嬤使了個眼色。
林嬤嬤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既然如此,那老奴就陪少夫人走一趟了。”
因為沒打算在外面呆太久,所以宋安寧也沒帶什么東西。
就幾件衣服,三床棉被,然后便帶著冬青與茯苓出發了。
坐在馬車上,冬青還在不斷低泣,她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她家小姐。
她們家雖然是商戶出身,可老爺家財萬貫,夫人溫柔慈愛,何時讓小姐受過這種委屈?
如今去了莊子上,說好聽點是為姑爺守節,不好聽的其實就是被蔣家趕出來了,往后冬日嚴寒,夏日酷熱,病了沒藥餓了沒粥的,小姐怎么受得了?
冬青猶自哭著,宋安寧對茯苓使了個眼色。
茯苓詫異了一瞬,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待宋安寧對她眨第三次眼的時候,她才確定。
忙對林嬤嬤道:“林嬤嬤,我家小姐有些內急,可否讓馬車在路邊停一下?我們先解決了再繼續趕路。”
林嬤嬤皺眉,看向宋安寧,果然看到她捂著肚子臉色不好的靠在車壁上。
她不耐煩的道:“老奴陪少夫人去吧。”
茯苓一愣,看了宋安寧一眼,隨即笑道:“那就有勞嬤嬤了。”
宋安寧跟著林嬤嬤去了遠處的樹林里。
她含羞帶怯,低聲道:“多謝嬤嬤,要送我這么遠,只是不知道天黑之前您還能不能趕回去。”
“能。”
林嬤嬤應道,心里卻在想,這少夫人當真單純,還想著回去呢,她今天被大夫人委以重任,不辦完事是不會回去的。
少夫人還不知道,大夫人送她去桐華院,壓根兒不是為了守節,而是要毀了她那張狐媚子臉。
只有她的臉毀了,她的心才會死,才會乖乖的呆在蔣府的后院,成為蔣家和大少爺的輸血袋。
宋家有多少錢,沒有人知道,但宋家老爺是青州城的首富,手里的金銀鋪子和田產只怕連他們自己都數不清。
這些東西,但凡有一半進了蔣家或大少爺的口袋,大少爺就能憑著這些錢翻身。
就算他是安遠侯的庶子又怎樣?
金山堆不出一個皇帝,堆一個侯爺的爵位還是可以的。
很快,兩人就來到一個背風的山坳處。
林嬤嬤指著那背風的洼谷說道:“你就在這兒方便吧,老奴去前面替你守著,若有人來會叫你的。”
“好,多謝林嬤嬤。”
林嬤嬤走了。
宋安寧解開裙帶蹲下身,看到不遠處有個尖銳的大石塊,便撿了起來。
她將石塊放在手中掂了掂,唇邊漫過一絲冷笑,須臾,才提起裙子將裙帶系起來。
“少夫人,您好了嗎?”
林嬤嬤聽著聲音問道。
“好了。”
林嬤嬤轉身。
說時遲那時快,宋安寧猛地就是一個石塊砸在她腦袋上,不料她大病初愈,力氣太小,林嬤嬤只是身子晃了晃,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你……”
“砰!”
“砰砰!”
兩道重擊猛地襲來,冬青與茯苓連滾帶爬的跑過來。
茯苓顫抖著一把抱住宋安寧,冬青抓著石頭還要往林嬤嬤臉上砸,宋安寧連忙攔住她,“別砸了,小心真把人砸死了!”
冬青怒道:“死了正好!這等為虎作悵的狗腿子,死了也是活該!”
話是這么說,卻似脫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宋安寧便大哭起來。
“小姐,您怎么只給茯苓使眼色不跟我使啊,要不是我動作快,打暈了車夫,咱們怎么可能趕過來?咱們要是不過來,剛才您就遭這老婆子的毒手了!”
呃……
宋安寧有些尷尬。
她為什么只給茯苓使眼色不給她使,這不是應該問冬青自各兒嗎?
不過這話宋安寧是不能說的,說出來冬青又要哭了。
她連忙上前安撫的拍了拍冬青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你們把車夫打暈了是不是?干得好,茯苓你去把馬車牽過來,咱們不能留在這里了,得趕緊走。”
茯苓詫異的道:“去哪兒?”
“我有地方。”
半個時辰后。
馬車晃悠悠在一間破舊的宅子前停下。
宋安寧先讓冬青進去晃了一圈兒,確定無人之后,這才讓她們將林嬤嬤搬進去。
這個地方還是前世蔣華的忌日時,她隨秦氏去廟里上香,無意中發現的。
好在雖然提前了三年,但破宅子還是破宅子,并無人居住。
兩人下了馬車,將林嬤嬤拖到院內,在一根大柱子上綁了起來。
緊接著便找來一盆水,對著林嬤嬤的臉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