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水墨煙雨
下雨天黑得早,才下午三四點外頭就快看不見了。
蘇大貴撐著傘進了飯店后廚,四處看了一眼。
“大哥,寧妮兒呢?”
蘇大福正在灶前忙活,擦了把頭上的熱汗奇怪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寧妮兒不是回家了?中午跟張勝男同志一塊放了學就回去了,咋,沒見著人?”
外頭的張勝男正在抹桌子,探頭問了嘴。
“是呢!我跟安寧一塊來的,她應該早到家了。”
蘇大貴皺了皺眉,轉頭就往外走。
“沒,我去看看……”
林安寧松了一口氣,洗了把手從鎮醫院出來。
外頭雨越下越大,天都黑透了。
雖然受傷的人不少,但好在沒人死亡。
不過,這個點,又這個天氣,她咋回家?
正發愁,就見蘇大貴撐著一把雨傘找過來。
瞥見她好端端的模樣,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你這妮兒不回家也不說一聲,人都快急死了。”
林安寧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
“當時情況緊急,沒想那么多,媽也急壞了吧?”
蘇大貴搖搖頭,走到林安寧跟前。
“沒跟她說,她以為你在飯店,我回家沒見你人,去飯店問了嘴你同學,這才知道你早放學了,一路打聽過來的。”
一陣冷風吹過,林安寧不由跺了跺腳。
冷不丁踩到了邊上的水洼里,鞋襪都濕透了。
“我下回一定記得先捎信回去,冷死了,快回家吧!”
蘇大貴看著濕透了的鞋襪皺了皺眉,走上前蹲在她跟前。
“下雨路不好走,來。”
林安寧看著他寬闊的后背,有些愣神。
“你這是,要背我?”
蘇大貴側頭,沒好氣笑了。
“那難不成是扮王八逗你玩兒?別淋濕了,上來!”
“我都多大人了?還要背呢?”
林安寧覺得有些別捏,這要是大哥,她或許還覺得沒啥。
可這是蘇大貴,平時最跟她過不去了。
蘇大貴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就當林安寧以為他要罵人時,他放軟了語氣。
“咋不能?我是你二哥,小時候沒背,現在還不能補回來,上來,不然我揍你了。”
果然,這人的好脾氣只能持續一秒鐘。
林安寧嘴角勾了勾,還是跳上了蘇大貴的背。
“那你可背穩點,我別把我摔了。”
蘇大貴輕松把林安寧往上拋了拋,讓她撐著傘。
“咋會?霍深那弱雞兒都能背,我會背不動?”
林安寧舉著傘,皺了皺眉。
“其實,霍深一點都不弱,他身上肌肉挺……”
話沒說完,她回過神,趕緊住嘴。
蘇大貴也不是傻子,登時聽出了門道。
“咋?你還知道他那身肉長啥樣?狗東西,他給你看啥不干不凈的東西了?”
林安寧急忙找補:“沒,他上回幫忙揍王靜前夫受了傷,我給他上藥的時候看見的。”
“再,再說,我看我對象天經地義,咋就叫看不干凈的東西了?”
蘇大貴站定,沒好氣回頭瞥了林安寧一眼。
“臭妮子,你這胳膊肘還能再往外拐一點,我不就說他兩句,你護得跟心肝一樣。”
“以后我要跟他打起來,你不得幫他揍我?”
林安寧聽出蘇大貴話里的酸味,趕緊拍著胸膛保證。
“不會,絕對不會……”
蘇大貴滿意了,輕哼一聲。
“算你有良心……”
四周漆黑,大雨滂沱。
可在蘇大貴背上,林安寧半點沒淋濕。
兩兄妹難得有這樣靜下心說話的時候,溫馨得像是在做夢。
回到家,蘇大貴渾身都濕透了,林安寧倒是沒淋濕。
看著兩兄妹心平氣和的一塊進門,張鳳蘭都有些吃驚。
“你們兩咋一塊回的?沒吵架?”
林安寧看著蘇大貴甜甜一笑,難得幫他說了好話。
“沒呢!媽,我二哥特意去接我,還背我回來呢!今天得給他頒發一張好二哥獎狀。”
蘇大貴抹了把頭上的水,嗤笑一聲。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林同志,給我把獎狀做大點兒,我要貼在門口……”
本以為蘇大貴就是嘴上圖個樂呵,結果第二天天還沒亮,林安寧起床時,他還特意叮囑了一嘴。
“別忘了我的獎狀,林同志。”
得,還惦記著呢!林安寧點點頭。
“知道了!”
進了學校,她剛要進教室,就被文老師給叫住了。
“林同學,你先來一趟辦公室,我有點事兒要問你。”
林安寧點點頭進了辦公室,文老師拿出一疊文檔推了推眼鏡。
“你的成績一直保持下去,明年就能參加高考了。不過,我剛才看了一下,有點問題。”
“這兒沒有你的戶口檔案和學籍證明,你得先把這兩樣東西拿過來,不然到時候會影響你高考。”
林安寧一怔,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
當初她走得匆忙,沒顧得上戶口的事兒。
至于學籍更是沒有,打小跟著爺爺沒正經上過幾天學,都是爺爺教的。
當初高中報名也是媽報的,她也沒想那么多。
“文老師,這兩樣我都沒有……”
文老師聽完她的話,憂心的抬頭。
“學籍的事兒倒是好解決,打個證明過來就行。”
“可沒戶口,就有點難了。”
“考大學可是一輩子的事兒,你回去跟家長好好商量,一定要把這事兒給解決好,不能耽誤了你。”
外頭上課鈴敲響,林安寧點點頭,轉身先回了教室。
因為這事鬧得,一上午都心情低落。
既然出來了,打死她都不會回林家。
實在不行,她就回江城高考,上了大學就能把戶口轉出來了。
雖然為這事心情不好,可她也沒忘了答應蘇大貴的事兒。
中午回來,特意買了紅紙和毛筆,準備寫一張獎狀。
剛到家還沒坐下,就聽外頭有人喊她。
“林同志,有人找你治病呢!”
“來了!”
林安寧應了一聲,把東西收好,撐著雨傘去了知青點。
坐在屋檐下的是個眼生的男同志,看著三十歲上下,不像是村里人。
剛才來叫她的,倒是村里的熟面孔,她叫一聲老白叔。
“叔,咋回事?”
李老白走上前,幾下卷起那男同志的褲管,露出腿上大片鮮紅的紅疹。
“這是我侄兒,就在夾子溝里修水庫,前些日子腿上長了這些玩意兒,一直反反復復。”
“我實在不放心,帶他來讓你瞅瞅,你看有沒有法子治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