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
哪怕身為古堡主人的蘭斯伯爵中途缺席,其他吸血鬼也能把客人們招待得周到妥帖。
此時,已經來到了舞會的最后一個環節,正是熱鬧。
“咔嚓咔嚓……”
蘇扶青從天花板掉了下來,落到了大廳中央,眾目睽睽之下。
在場幾乎所有鬼怪都看向了她。
蘇扶青以手撐地,摸到了一手的溫熱。
她低頭看去,身下是一具殘破不堪的年輕女孩尸體,睜著眼睛死不瞑目。
而周圍的鬼怪,有的端著一杯鮮紅的血,有的拿著一塊被撕扯下來的肉。
很容易聯想到他們之前對這個無辜的女孩做過什么。
蘇扶青的臉色有些難看。
“蘇小姐,你怎么從上面掉下來了?快過來跟我們一起。”項滔提醒道。
他沒想到蘇扶青命這么大,居然能從蘭斯伯爵手里逃出來。
所以說,他們還是有緣分的。
項滔試圖撈蘇扶青一把,不過蘇扶青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蘇扶青抬手合上女孩的眼睛,默默拎著大剪刀站了起來。
蘇靈鈴這時出聲道:“青青,地底下還有空間,而且好像有活人。”
她之前都沒有注意到古堡還有個地下室,是剛才看到那個女孩的尸體后順藤摸瓜發現的。
“那我們繼續下去。”蘇扶青說。
于是其他鬼怪就看到這個從天而降的女孩又瞬間消失了,只剩下天花板和地板上的兩個窟窿。
幾個吸血鬼臉色一變,居然跟著跳了下去。
帶著黑色禮帽的吸血鬼站出來打圓場:“一點小小的意外,各位客人不用在意,請繼續享用美食……”
趁著沒人注意,項滔也跟著跳了下去。
蘇扶青掉到了一片漆黑的地下室。
她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讓蘇靈鈴在一旁指路。
“往前走兩步,再往右轉……再往前走,到了。”
蘇扶青抬起手,摸到了幾根冰冷的鐵圍欄。
蘇靈鈴告訴她,有十幾個女孩被關在眼前的牢房里面。
“……好幾個女孩看上去比你還小,那個金毛真是畜生不如。”
蘇扶青拿起大剪刀,準備把這個牢房破開。
“有幾個吸血鬼追過來了。”蘇靈鈴提醒道。
蘇扶青一個轉身,大剪刀甩在了一個吸血鬼身上,又通過蘇靈鈴的報方位,一腳踢翻了另一個想偷襲的吸血鬼。
“是誰?誰在外面?”
“他們又想喝血了嗎?還是……要抓我們上去。”
“月姐姐,我好害怕。”
牢房里的女孩們聽到打斗的動靜,一個個如同驚弓之鳥。
只有一個被叫做“月姐姐”的女孩在溫柔地安撫其他女孩:“都別怕,好像不是來抓我們的。”
“我是來救你們的。”
蘇扶青三下五除二撂倒了那幾個追下來的吸血鬼,轉頭用剪刀剪斷了四五根鐵圍欄,破開一個足夠成年人通過的大洞。
“你們想跑的就跑。”她給了這些女孩一個選擇的機會。
是留在這里被圈養著等死,還是走出去拼一把?
女孩們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突然聽到能出去,都在猶豫害怕。
“她說的真的假的?”
“我們真的能跑嗎?”
“可是這里都是吸血鬼,我們跑不掉的。”
“你會帶著我們逃出去嗎?”有人向蘇扶青求助。
“我不會,因為我自己都還在逃命。”蘇扶青實話實說。
“我不敢。”
“別去。”
“留在這里不一定會死,但是如果跑出去被發現我們一定會死的。”
女孩們似乎都退縮了,寧愿留在這里茍延殘喘。
“隨便你們怎么選,我走了。”說完,蘇扶青真的轉身就走。
“我想出去!”有個女孩子站了出來。
“月姐姐,你別走,會死的!”
“留在這里也挺好的,有吃有穿,就是偶爾出點血而已。”
“月姐姐……”
其她女孩都在勸這位站出來的“月姐姐”不要走。
“月姐姐”卻堅定地說:“不,我要走。我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已經有兩千九百七十六天了,無時不刻不想著出去。今天終于等到了一絲希望,我不會放棄的,哪怕很可能會死。”
“我想要自由,也想再去看看外面的月亮。”最后這一句話,蘇扶青記了許多年。
兩千九百七十六天,算起來有八年多。
她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足足堅持了八年多,而且始終沒有放棄過逃出去。
蘇扶青突然不可抑制地對這位“月姐姐”升起了些許好奇心。
她停在原地,等著“月姐姐”追上來。
“恩人,我不太記得路,你能帶我上去嗎?你放心,我只跟你這一段路,不會拖你后腿的。”她說。
“走吧。”蘇扶青只說了兩個字。
“等等,月姐姐,恩人,我們也去。”有幾個女孩終于下定決心,也跟了上來。
蘇扶青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一樓有很多鬼,要是害怕,你們隨時可以回去。”
這是她最后一次提醒她們。
快到十二點了,她們有機會逃出古堡,但也有可能被一樓的鬼怪們撕成碎片。
“月姐姐”擲地有聲地說:“我不怕!”
還有女孩說:“我不回去,我想我爸媽了。”
“我也不回去。”
蘇扶青嘆了口氣,在腦海里跟蘇靈鈴說了一聲:“靈鈴姐,等會兒如果可以的話,你幫幫她們吧。”
“在確保你安全的情況下,我會適當地出手幫她們的。”
蘇靈鈴其實很同情這些女孩,但她更在意的是蘇扶青的安全。
而且,她還有些奇怪蘇扶青為什么突然讓她幫這些女孩。
之前不是都說了,只給她們一個逃跑的機會就不管了的嗎?
“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都快不記得外面什么樣子里。”
“其實,我不想回家,家里人對我一點都不好,就是他們把我賣到這里的。”
“那你去哪兒啊?”
“隨便去哪里都好。”
聽到這幾個女孩的對話,蘇靈鈴突然想通了。
或許六年前蘇扶青獨自逃離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時,也懷著差不多的心情吧?
彷徨卻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