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陸紹庭在京師里,報出自己的身份時,哪個人不噤若寒蟬。
他還是頭一回被別人當作冒充的!
是他這兩日沒穿皇城司的官服,這才沒震懾到這滄州的蠻夷嗎?!
陸紹庭都要氣笑了:“誰冒充了?我看你才是冒充的!”
那些差役卻已經揮著大刀過來了,寒光閃閃的,這哪里是要拿下他,這是要拿他的命啊!
陸紹庭臉一沉,這姓姚的是想讓他死!
“楊凱,拿刀來!”陸紹庭都要氣瘋了,恨不得馬上將那姓姚的踩在腳下,用他皇城司的令牌打他的臉,好叫他認識認識什么叫做皇城司的威力!
楊凱卻一臉的慌張:“指揮使,您的刀,您的刀不見了!”
“這里有一把刀!”姚推官帶來的仵作高聲道,將一把帶血的刀高高舉起。
皇城司用的刀都是統一配發的,但指揮使的刀會特殊一些,上面的刀把會嵌有一粒細小的紅寶石。這紅寶石也相當于是皇帝給的無上的榮耀。
仵作高高舉起的刀上,那粒紅寶石在燈光下發出特殊的耀眼的光芒。
陸紹庭的臉沉了下來,狠狠的看了楊凱一眼。
方才楊凱說要看他的刀,他就給了。這發生了命案,他徑直就沖過來了,完全沒想到他給出去的刀竟然成了兇器。
“此刀的刀口與死者的傷口的刀口一樣!”仵作的反應十分快速。
“還不速速將此歹徒拿下!”
姚推官又厲喝道。
“我看誰敢!”陸紹庭一點都不怯,厲聲喝道,將令牌高高揚起,“你們這是蔑視圣上的天威!”
“還敢狡辯!”姚推官親自奪過旁側差役手上的刀,徑直就劈向陸紹庭。
陸紹庭雖然沒了刀,但也不懼那姚推官,當即和姚推官撕打起來。
二人過了兩招,陸紹庭心中暗暗吃驚。這姚推官雖是個文官,但這招式……
“我來證實,陸指揮使并非兇手!”忽地有人從旁邊加入,與陸紹庭并肩作戰。
是穆霆。
姚推官冷笑:“看來你們都是一伙的,冒充的。爾等還不速速將這些賊人拿下!”
“本世子看你是賊喊捉賊!”穆霆冷哼,“你一個大盛的官吏,竟是會狄族人的身法。”
陸紹庭也冷哼:“方才我就覺得這廝的身手頗有幾分熟悉,原來竟是狄族細作。”
一聽說有狄族人,方才圍觀的百姓因為打斗遠離了一些,此時又擠了過來:“不能啊,這姚推官可是咱們土生土長的滄州人,不能是狄族人。”
姚推官冷笑:“什么狄族人,他們不過是在誣陷我!無關人等,速速閃開!本官要讓弓箭手將這些賊人射殺!”
有哪個推官出門辦案的時候會領著弓箭手一道的?
穆霆和陸紹庭總算明白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埋伏。
而他們竟然毫無覺察。
但卻是這一場埋伏,讓他們明白了,這滄州城里,定然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穆霆等人可是外甥女的朋友,木秀趕緊打圓場:“姚推官莫不是搞錯了?他們可是小民外甥女的朋友。別人會認錯,但小民總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外甥女罷?”
“速速閃開!”姚推官根本就不聽,厲聲道。
木秀還想說,旁邊有人輕聲道:“木東家,別急。對了,若是今晚的打斗對金滿樓造成任何損失,你只管尋那陸指揮使便行。”
說話的是秦大娘子。
這位秦大娘子很奇怪,明明個兒不夠,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但外甥女似乎對她言聽計從。還有那穆世子似乎也很聽她的話。
木秀倒是不在乎那些損失的,他是怕死人啊!
這時候崔卿卿也來了:“舅父,您就聽秦大娘子的。”
既然外甥女都這般說了,木秀也只得站在一旁看熱鬧。
十數個弓箭手已經就位,箭羽待發,叫人看了頭皮直發麻。
箭頭對著的那兩位,倒是氣定神閑。
“我看誰敢傷我們家少主!”忽一道聲音傳來,原來是姚二郎領著一干人到了。
“陸指揮使!”陸紹庭帶來的皇城司察子也紛紛趕來,拔刀嚴陣以待。
眼看一場鏖戰即將爆發,他的金滿樓今晚即將血流成河……木秀忍不住將眼睛睜大大的,恨不得將那姚推官的模樣刻進心中。他要毀了他的金滿樓,他,他以后當然不讓他賒賬了!
“且慢!”又一道聲音厲聲道,“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一名蓄著胡須的中年男子提著袍角疾步上樓,狠狠的瞪了一眼姚推官,轉過臉對穆霆和陸紹庭笑道:“穆世子、陸指揮使,你們受驚了。”
“姚推官,還不速速將這些弓箭手給撤了?”
“這是誰?”秦想想低聲問木秀。
“王軍使。”木秀將聲音壓得低低的,“他這人表面上看著很和氣,但實際上很小氣。”來金滿樓都是賒賬。
當然了,后面那句話木秀沒說出來。
弓箭手撤去,差役退散,王軍使朝陸紹庭拱拱手:“抱歉,這些日子滄州出現了好些賊人,四處冒充從京師來的貴客招搖撞騙,偏生還狡猾得像泥鰍一般,姚推官一時心急如焚,這才誤認了。姚推官,還不趕緊向穆世子與陸指揮使道歉?”
姚推官臉上的神情勉強:“抱歉,下官一時心急,誤認了。”
“哼。”陸紹庭哼了一聲,“若是再有下次,本官的刀可不認人。”
“還是查查這死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穆霆語氣也淡淡。
“仵作!”姚推官剛喊了一聲,廖浩海走出來,“讓我試試吧。”
“你又是何人?”姚推官明顯很不情愿。
“鄙人不才,恰好做過那么幾年大理寺評事。”廖浩海方才被穆霆擄來時,是真有些不情愿,但此時他倒是想狠狠的給這姓姚的打臉。
王軍使笑道:“怪不得我最近總覺得心情舒暢,連著幾日都聽得喜鵲叫喳喳,原來滄州城里竟是貴人云集。”
這王軍使說話真好聽。
崔卿卿擠在秦想想耳邊說:“他可真會拍馬屁。”
廖浩海神色淡淡:“貴人稱不上,我也不過是會些皮毛。”說罷他便蹲下身去,細細檢驗死者的傷口。
方才他都沒來得及看到陸紹庭的刀。
死者的致命傷看上去的確是刀傷所致。但死者就趴在桌子上,挨了這么一刀竟然沒反應?死者是吃酒吃得不省人事了嗎?
“死者是誰?”陸紹庭問姚推官。
“死者乃是州學的鄭教授,他性情素來放蕩不羈,才華橫溢,是金滿樓的常客。”姚推官不情愿道。
“他平日與別人可有仇怨?”陸紹庭又問。
“這下官不知。怕是還得去細細調查。”姚推官神色倒是變得正式起來。
“那還不趕緊將現場收拾干凈了,趕緊去查?金滿樓可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地方,有個死人在這里耽擱著多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