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圖走了之后,安景問安然,“你什么時候戴過假發?”
安然隨意給了他一個理由,“逛街的時候。”
“你還愿意去買假發嗎?”安景又問。
“你說呢?”安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戴假發難受,要不,去買個帽子?”經過一場爵士舞的表演,安景自認為稍微了解了一下妹妹的本性。
他覺得家里人可能對妹妹應該有個新的了解了。
她以前會那么乖巧,可能是因為年紀還小,沒什么自我意識。
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遲來的青春期。
學校的的老師開班會的時候都說了,“叛逆的青春期的孩子常常表現出強烈的個性和自主意識,你們可能會追求與主流社會不同的價值觀和行為方式。”
“家長可以試著與叛逆的女孩子進行開放的對話,傾聽她們的想法和感受,嘗試理解她們內心的需求和動機。同時,提供積極的引導和,幫助她們建立正確的價值觀和健康的行為習慣。”
“不要。”安然看著安景,“女孩子短頭發不丟人。”
“我沒覺得你短頭發丟人。”安景皺眉,耐心的勸道,“我只是覺得你還是多少要順著媽媽點,不然她更焦慮,你也沒有好果子吃。”
安然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樣子,看的安景都急,“你等我十五分鐘,我吃完早餐帶你去剪頭發。”
“不用剪。”安然摸了摸腦袋就想走。
“假發不買,頭發也不剪,你真是想把爸媽氣死啊?”安景拉住她,手里用了些力氣,“你給我坐下。”
同時,他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安然順勢坐下,然后跟他說,“一個小時,我只有一個小時給你。”
“是我幫你辦事,還是你幫我辦事?”安景十分無語的看著安然,“一個小時能剪什么頭發?去哪個理發店能這么快搞定?”
“樓下。”
安景差點一口水噴在安然臉上,“你確定?”
他瞪大了眼看著安然,如果沒錯的話,他們小區外面只有一家理發店,那家理發店還是一家開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店,店里門面破舊,平時他們時常路過,卻誰都沒進去看過,完全不知道里面是個什么樣。
住在他們小區的人……依安然想,除了一些老人家,也不會有誰去那里剪頭發吧。
“確定以及肯定。”安然點頭。
“咱們就不能換個地方嗎?”安景十分排斥去那家理發店,那種破破爛爛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的理發師?“咱們去Tony老師那里行吧?我讓他給你把頭發修的漂亮點。”
Tony老師是安夫人的御用理發師,錦城非常有名的一家理發店的高級發型總監兼老板。
從他掛在店里給自己打的宣傳海報介紹來看,師從巴黎某著名藝術學院,專業獲獎無數,給不少娛樂圈的明星演員們服務過,主打人設就是錦城理發界最貴的私人訂制。
不過,依安然看,這位鼎鼎有名的Tony老師,經他手的造型,好不好看全然不由顧客說了算,只能由他自己說了算。
被他服務過的人,要是覺得他做的造型好看,那是他手藝好有品味;要是覺得他做的造型不好看,那是客人自己不懂欣賞他親手締造的時尚潮流。
貴的堪稱絕對,pua手段也是一流。
2005年的網絡信息不發達,國內經濟蒸蒸日上,時尚圈的資源還掌握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圈子里,Tony老師這樣會營銷自己的人,隨便來點坑蒙拐騙……哦,不,包裝的伎倆,多的是大把富婆捧著錢送上門。
一向要面子的安夫人也不能幸免。
安然沒回答安景,卻用一種“你腦子有坑的眼神”看他,看的安景十分無奈,“錢不夠,我補,行了吧?”
妹妹零花錢不多,還總喜歡買衣服化妝品包包鞋子等,月月月光,經常還不到月底就沒錢。
安然自己卻不太能記起自己這點。
她只知道,眼下安景這么大方,那她就不客氣了。
“行。”安然朝安景伸手,“Tony老師洗剪吹一起1999起,不要你報銷打車費,你給我兩千整,我自己去找他。”
安景今天上午本來就和朋友有約,聽到她這么說,不疑有他,“這五百塊你先拿著。”
他把安圖放在桌上的五百塊現金遞給安然,“我現在去樓上給你拿剩下的一千五。”
他給錢這么爽快,安然渾身愉快,不免對他就多了幾絲耐心,“不急,你吃完早餐再上去拿錢也不遲。”
“你不是急著趕時間嗎?”安景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面包就往樓上跑,“你等我五分鐘。”
一下子就能入賬兩千,別說再等五分鐘了,就是兩小時她也會等。
“好嘞。”
十五分鐘后。
安家小區門外的“新大家頭療養生館”。
安然進門就看到一群老太太坐在里面,每個人頭上都包著一條紫色的毛巾,看樣子都是正在店里享受服務的顧客。
空氣里彌漫著生姜辛辣的味道,倒也不難聞,就是聞的久一點了,她就感覺渾身溫暖,還有點發熱。
店里熱熱鬧鬧的,遠比從門外看著要熱鬧的多。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家小區樓下這家理發店明明從外面往里面看那么破,還在小區里屹立多年不倒了。
原來的老板做的是中老年人生意。
安然的到來,讓店里安靜了一會兒,原本在聊的熱火朝天的一群老太太齊刷刷的看著她。
安然與她們互相瞪眼。
她環顧左右,沒看到任何一個像是理發師的人。
“小姑娘,你要做什么?”半晌,有個老太太好心的問她。
“我要剪頭發。”安然說著往店里走了走,她看到店里有個里間,“老板在里面嗎?”
“在的在的。”旁邊的老太太跟著應道。
安然就跨過門檻走進里間,一進去,發現里面的擺著的五個沙發床躺滿了人,只有兩個穿著普通的中年婦女在給躺著的顧客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