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怎么能讓小紅棠住的舒服一些,婆婆還真沒教過。
早先,小紅棠就是一直喜歡睡在房梁上,或是跟著婆婆外出,但后來婆婆坐了轎子走了,許是那邊催的太急,也只是將小紅棠的八字貼給了胡麻,沒教別的。
有了這八字貼,胡麻可以一直帶著小紅棠,也能看見她,如果小紅棠太貪玩,跑遠了,那么他燒一柱香,小紅棠也就會回來了。
但其他的,怎么供養小紅棠,又怎么讓她過的舒服,胡麻也不知道。
倒是問過小紅棠,小紅棠也只是想起了什么,哈喇子流了一地,說:“小紅棠愛吃肉。”
“可不是愛吃肉么……”
胡麻很無奈:“我也愛吃啊!”
要說肉,現在自己還有婆婆留下來的這一罐子血食,但那是為了治病,卻是舍不得給小紅棠吃。
而且他也記得,以前跟著婆婆時,婆婆也沒有給小紅棠吃過這些。
“等我治好了病,所有的太歲肉,都給你吃。”
看著小紅棠饞兮兮的眼神,胡麻也只能這么承諾著,小孩子嘛,回頭就忘,先哄著。
問題從小的地方開始解決,先問起了小紅棠“老物件”的事情:“老物件是什么?你為什么喜歡老物件?”
“老物件就是老物件,老物件住的很舒服,睡一會就飽了。”
小紅棠給出來的答案很簡單,也很主觀,胡麻沒太聽懂,倒是確定了她喜歡這個。
“好,找機會哥哥給你搶過來。”
他應下了小紅棠,又問她一些其他的問題,得到了確定的回答才作罷。
關于小紅棠不想睡在房梁上的問題,其實不大,小紅棠貪玩,也不是每天都跟著胡麻,經常出去玩一兩天。
玩夠了,或是胡麻點了香叫她,她才會回來。
而早先胡麻最為擔心的,卻是她跟著自己來到這個紅燈院子里,會不會受到影響之類的,畢竟那位吳師傅看著本領不小,萬一他發現了,對小紅棠不利,可怎么辦?
畢竟這等大人物,驅邪辟鬼的本事,想必不會少。
“小紅棠不害怕的……”
而小紅棠的回答,倒又讓胡麻意外:“二爺跟長胡子老爺不一樣,二爺不能靠近,靠近了就烤的慌,不能摸,一摸就燙手。”
“長胡子老爺靠近了不烤得慌,他也看不見小紅棠。”
“但是小紅棠也不能離他太近,離他太近了害怕,摸了二爺會燙手,摸了他,感覺會被他抓走……”
“原來還有這分別?”
胡麻倒是漸漸明白了里面的差別。
二爺雖然學的法門簡單,但六十年大火爐,卻是不簡單的。
論起來,那位吳掌柜,應該比二爺的法門高深,可是他明顯是早就破了身子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身邊的粉頭陪酒的時候表現的那么熟稔,所以,他法門雖深,但威懾力卻不如二爺了。
又或許,這也跟小紅棠的特殊性有關?
胡麻如今其實不太理解小紅棠的本事大不大,或是作為邪祟,處于什么層次。
論起打架,她在自己進林子里找婆婆的時候,也曾經跟一個最低等的游穢嬰靈打的有來有回,吱哇亂叫,鼻青臉腫。
但在平時吧,就看她這么貪玩,這里轉轉,那里逛逛,除了二爺,也沒見她真的怕過誰。
“不管怎樣,以后見了老掌柜躲著點,也不要往內宅里面去。”
出于安全考慮,還是叮囑了一通小紅棠,雖然她說了老掌柜看不見她,但保險起見,還是盡量躲著點的好。
囑咐完了,這才回去了繼續睡覺,心里更堅定了要早日搏得個單間的想法。
怎么也得跟小紅棠混個單床單梁的待遇才行吶……
夜里沉沉睡去,許是這一段時間,連續服用婆婆留給自己的血食丸,道行又有了長進。
他再次來到了那個廟里,看到自己香爐上面的香,第二枝也已即將圓滿,自己沒白白的苦熬著,馬上就要擁有兩柱以上的道行了。
他心底頗為寬慰,但看著香爐里飄出來的絲縷煙氣,倒也忽然想到,自己如今來到了一個新地方,是不是也有可能會遇著一個新的轉生者?
“或許,我自己也可以試著呼叫一下?”
心里生出了這個想法,卻又很快打消了,當務至急,還是要解決自己的問題。
其他時候,都只是浪費命香而已。
第二日,少年們醒來,便一起到前院向掌柜的問好,聽吩咐。
如今,昨天送他們過來的管事,已經回去了,這個地方,便成為了他們的小天地。
“表現不錯,沒一個賴床的,開始學著干活吧!”
老掌柜滿意的向眾人點了點頭,便只是扯了一把躺椅,沏了壺茶,在旁邊等著。
昨天晚上去埋了黃皮子的錦衣少年許積兒,這會又已早早的過來了,不用等吳掌柜的吩咐,便指揮著一眾伙計們干活。
這大宅子,分內外兩院,里院里有吳掌柜和他的小廝兒住著,還有香堂,以及幾個上了銅鎖的房子,外院里則是有馬廄,倉房,還有他們睡覺的偏房。
錦衣少爺許積兒,仿佛已經很熟了,指揮著胡麻等八個新來的伙計,或是去清理馬棚,或是去灑掃庭院,或是去挑水摘菜,完了還要統一起來,每天黃昏之后,在周圍巡夜,唱燈。
這巡夜,則是他們的責任,震懾周圍邪祟,給紅燈娘娘長臉。
“成了咱紅燈會的伙計,每個月都有半斤血食份額供養著你們呢……”
他嚴肅的向眾伙計訓著話:“但這血食可不是白拿的,不勤快著做事,便扣掉!”
伙計們聽了,皆是唯唯諾諾,哪敢有什么意見。
就連胡麻,也深知這里與在二爺處不同,老老實實跟著干活。
如此呆了幾天,倒漸漸熟悉了下來,心也定了,那位吳掌柜,除了第一天還搬了把太師椅在外面看著,后面幾天連面也不露。
到了第四天頭上,才又出了內院,向眾伙計道:“你們也該都知道,進了咱紅燈會,都是要學本事的,畢竟回頭押送血食,還用得著你們。”
“我懶得理這麻煩事,但該教伱們的本事,也不會藏著掖著,落你們抱怨。”
“今天,就試試吧,我瞧瞧你們火候。”
眾伙計們等了三四天,終于盼著這一天了,頓時興奮不已。
一個個將自己學過的把式,驚人的體力,以及封了的爐火,一一展示了出來。
胡麻也是到了這時才發現,眾少年來的地方各不相同,學的東西也是不同的,相同的地方,便在于都點了爐子,但不同的地方,卻是在把式。
他們大羊寨子,把式都是學全了的,而且打的很純熟,但其他幾個地方來的少年,卻只是點了爐子,問起把式,竟半點不會。
而與他們各不相同的,尤其那錦衣少爺,跟他的兩個跟班。
他們打的把式不同,但明顯比二爺教的那三扳斧花樣更多,沉重狠辣,甚是威風。
“底子倒是都不錯。”
吳掌柜一一看過了,笑道:“你們入紅燈會前,也沒個穩定的血食補著,能練成這樣就不錯了。”
“但是,以前大概也沒人跟你們說過吧,僅是生了爐火,是沒用的,只能防著邪祟,可做不了別的,以后你們可不只單防著邪祟就夠了,拳腳武藝,都得跟著才行,我就先教你們用法。”
說著,便親自出手,打了一趟把式,然后一一的拆講給伙計們聽。
這些伙計,包括了周大同等人,都是從來沒學過這打法的,聞言自是興奮不已。
胡麻也知道這是必然的過程,因此只是默默跟著學。
倒是發現了這里面的區別,點爐子是一樣的,但各人學的把式,卻都不同,不過,把式不同,但道理相通,無非都是為了引出爐火,由把式牽引,行內外功一類的法門而已。
只是……
如此漸漸的學了半個月左右,胡麻也漸漸感覺到了不對。
這吳師傅,教起他們把式來,很是盡心,與當初二爺教自己也不遑多讓。
可關鍵是,這人只教把式!
無論是行拳走勁,還是摳眼踢襠,要說用處是有,但都與二爺教自己的那些把式本質相同。
而點爐子的上層法門,那是絕口不提。
要說起來,這也合理,可如今自己隨著定期服食婆婆留下來的血食丸,自身道行已經有了兩柱半,而當初婆婆囑咐自己,到了三柱道行,就需要修行這下一步的法門。
按照吳掌柜他現在教東西的速度,自己怕是血食丸吃完了,也還在學著把式。
花錢如流水啊,婆婆留給自己的血食丸不少,但也經不住這般消耗。
總要快點想個辦法才是……
他心里盼著,卻也并不著急去做些什么,便是對那錦衣少爺許積,也是客客氣氣,聽任安排。
只耐心的等到了這個月的三十號,逢零之日,終于聽到了那個久違的聲音:
“老白干兄弟,想我了沒?”
胡麻聽見了這個聲音,心里頓時一陣輕快,笑著回答:“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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