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地獄的惡鬼,藏匿人間……
胡麻一時被對方這怪異的話語給驚到了,自他醒了過來開始,便一直守著這么個陰森的婆婆,只想著怎么躲過那些時刻盯著自己的邪祟,對其他的事物一無所知。
卻冷不丁,竟因著這夢里的一位不知名老兄,得知了如今自己居然是惡鬼,居然,同樣也是一種邪祟?
自己怎么會是邪祟?
自己明明還只是一個生活在正常世界里的大學生,自己……
……可想到了這里,他卻忽然怔住。
是的,在上一世,他明確的記得自己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場爆炸之中,甚至還隱約記得,自己似乎飄飄蕩蕩了很多年,直到聽見了那古怪的咒語聲,才被吸引,落到了這具身體上。
婆婆本是想要招回她小孫子的靈魂,卻無意中招來了自己。
那么,在婆婆眼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一個可怕的事實,漸漸呈現在了自己眼前:“所以……”
“我是邪祟?”
“我的信香要燒完了,那個玩意兒也快要找到我了……”
而就在這時,線香另一端“連接”著的人,聲音也已經顯得有些著急了起來:“兄弟,老人是有責任給新人講一下生存法則的,但我現在實在顧不上你了。”
“我只能告訴你,現在我們的處境,極度糟糕,無論是邪祟,還是這個世界的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殺死我們。”
“記住,身份最重要,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身份。”
“我們有過一位同伴,在這個世界才只有五歲,便因為無意中說漏了一句話,被她在這個世界的親生父親,生生用石磨碾成了渣子,碾的神魂俱滅。”
“這個世界的人不會因為親情什么的便不忍心向你下手啊,他們只會認為你是奪舍了他們孩子的惡鬼,反而更加的痛恨你的……”
“你……”
胡麻心里還有著無數的問題想問,但也發現了線香似乎在變淡,變得綾亂。
“我來不及與你多說,只能告訴你……”
對方也著急的說著:“太歲,才是最關鍵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怎么樣,但一定要想方設法,搶到太歲肉,這是最好的東西,能救我,也能幫你,青太歲最好,實在不行白太歲也可以,當然,如果你能找到血太歲的話……”
“……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些轉生到了世家里面的。”
“總之,不顧一切手段,也要搶到這些東西。”
聽著他惶急的模樣,胡麻都已經不敢再打斷他,只是努力分辨著他已經顯得有些不夠清楚的聲音,死死的記住:“壞了,那東西進來了……”
“我要用封命法將自己封起來,兄弟,我最多只能撐兩個月,如果你有機會遇著其他人,告訴他們到狐棺村……東橋底……”
“這里有……百尸冢……”
“我記住了……”
聽著那聲音已經微弱到快要聽不清,胡麻也急忙大聲說了一句。
他希望自己這句回答,可以讓對方多點信心。
不知為什么,和這個素未謀面,只交談了幾句的人,心里竟生出了強烈的擔憂。
周圍寂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胡麻看到,自己的插進了香爐里的線香,或者說,是信香,此時已經不是筆直的一縷,重新變得散亂,便如連接之前一樣,仿佛被無形的風吹著,四下里歪歪斜斜,似乎在搜索。
“所以,來到了這個世界,并且苦苦掙扎著的,并不只有我一個?”
他下意識的深呼了幾口氣。
并且,努力搜集著剛剛這個人留給自己的信息。
細想著,心里竟逐漸驚悚。
保密自己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會落得比死還慘的下場……
那么,那個婆婆?
心里有種不太確定的感覺,眼前時不時閃過那個婆婆偶爾看向自己的陰森目光。
“不慌,起碼婆婆現在并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她只是認為自己剛剛被救回來,忘記了很多事情!”
心里有些緊張,便又只好安慰著自己:“另外,既然這個世界上有著同樣命運的不只我一個,那么,是不是我也有可能再找到其他的人,從他們那里獲取一些幫助?”
他低頭看了一眼爐子里的信香,還剩了一指半那么長。
但信香燒出來的煙氣,卻一點也不穩定,只是恍恍惚惚,四下里飄散著。
胡麻恍然:“那個老兄,之前似乎連續呼叫了很長時間,卻只得到了我一個人的呼應。”
“這說明,周圍真的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想明白了這點,他倒是不再等,而是將爐子里的信香,拔了出來,放在一邊。
雖然只有這么一番急促的交談,他也意識到,這是一種珍貴的資源。
“老陰山?狐棺村?”
心里重復了一下那位老兄剛剛提到的地名。
聽起來,他應該處于很危險的境地,但是他好像有什么方法,可以自保,能堅持一個月左右,但是他的信香已經燒完了,也就是說,這段時間里他沒有辦法向其他人求救了。
那或許有機會救他的,只有自己?
胡麻一時也有些意動,但旋即便苦惱的搖了搖頭。
自己現在能救誰?
現在連寨子都出不了,甚至都不敢離開婆婆和小紅棠的身邊。
就連那位二鍋頭老兄,說的都只是讓自己如果有機會遇到了其他同伴,再帶人過去救他,既然他呼叫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人,自己這么點子功夫,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內心便似蒙上了一層陰影,胡麻悄然醒了過來,只覺后背已是一層冷汗。
頭頂上的小窗里,透進來些許微光。
天還沒有亮,但胡麻已經從偏房那扇簡陋的木門里,看到外面涌進來些許光亮。
婆婆似乎已經起來了,正收拾著什么東西。
小紅棠咯吱咯吱啃著什么的樣子,忽然高喊了一句:“胡麻哥哥醒啦……”
然后繼續咯吱咯吱的啃。
胡麻本來想再裝睡,平復一下心情的,聞言卻只能慢慢摸索著爬了起來。
他努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將自己在婆婆面前的表現當成了頭頂第一要緊的事情。
慢慢的下床,走到了門邊,推開門時,堂屋八仙桌上的油燈輕輕晃了一下,正坐在小板凳上收拾東西的婆婆,也慢慢回頭看了他一眼。
胡麻剛堆起笑臉,婆婆忽然道:“你昨天睡的不踏實?”
“夜里婆婆給你蓋被子,看到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還說了些聽不懂的胡話。”
“啊?”
胡麻聽得頭發微微發麻,心臟都要跳出腔子來。
還沒問些什么,婆婆卻已經收回了目光,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夢了?”
“太歲肉吃多了是這樣的,雖然能治病,但也會有些影響,做些稀奇古怪的夢,不會吃的,瘋了的都有呢……”
“但只有這種肉才能治好你。”
“嗯,我明白的。”
胡麻冷汗涔涔,只好含混的答應了一聲,微一猶豫,壯著膽子蹲了過去,幫著她一起收拾。
意識到了太歲肉與信香之間的關系,倒不怎么抵觸了。
恰恰相反的,剛剛他也整理了一下思緒,心里倒略略的好奇了一些。
一邊裝著若無其事,把婆婆放在了旁邊的臘肉,白糖,旱煙,棉被什么的,都裝進了包袱里,一邊小心斟酌著問道:“婆婆,你一直讓我吃肉,說可以鎮邪祟,但這種肉,究竟是什么呀?”
一聽他的話,婆婆目光便幽幽看了過來。
墻角里啃雞爪子啃的咯吱作響的小紅棠,也忽然轉身看向了胡麻。
胡麻心底大為緊張,卻暗自勸著自己。
如今的自己剛剛死而復生,不記事,問出這樣的問題,本來就是合理的不是么?
天天吃這古怪的肉,反而一句不問,才是怪事。
仿佛等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自己太過緊張的錯覺,他聽到婆婆輕輕吁了口氣,道:“太歲老爺,是鎮一切邪祟的。”
“你之前被人害的太狠,所以我只能每天去求太歲老爺,割一點肉過來給你補身子,倒不是只有你吃,咱們寨子里,族長和宿老們,也有吃太歲肉延壽的。”
“不過,他們吃的都是白太歲,并且不太敢多吃。”
“比白太歲好些的,叫青太歲,但這種,都被城里的人給收走了。”
胡麻聽著,心里微微一動:“那我?”
婆婆慢慢的起身,道:“你病的重,普通的不太行,吃的是婆婆專門為你求來的。”
“叫血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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