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板子也會成了精,找人復仇?
以及,原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竟是這個古怪婆婆的孫子?
那她為什么要用這么殘忍的方法將自己鎖起來啊?
這個世界的詭異現象,以及對自身處境的猜測,使得胡麻的腦袋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驚恐、疑惑、不解種種情緒,也使得他再一次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但這次,他強忍住了沒有暈倒,努力睜眼看向那個婆婆。
而那個站在了門邊的婆婆,也一直陰瘆瘆的盯著胡麻,臟亂頭發下,眼珠似乎不會轉動。
她看到了胡麻搖搖欲墜,但終究沒有摔倒暈過去的樣子,目光有些復雜。
良久,緩緩垂下了眼瞼,淡淡道:
“醒的時間比我想的早,精神頭也比我想的旺,看樣子你快好了。”
“這次她終于愿意交談了?”
胡麻強撐著精神,意識到了這次與之前的不同。
他曾無數次的向這個婆婆大叫,時而暈過去,時而痛苦的醒來,有時候在她靠近時,也想要掙扎,反抗,但這個婆婆卻一直都是冷眼旁觀,不為所動,甚至一度懷疑她不會講話。
胡麻立刻盯住了她,顫聲道:“你……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為什么要鎖著我。”
“你病了。”
那個詭異的婆婆慢慢走了進來,在小凳子上坐下,低聲道:“我在替你治病。”
“治病?”
胡麻聲音都有些變調了:“治病需要這樣?”
你把我穿了琵琶骨鎖在房梁上,每天每夜的念經燒符折磨我,卻說是在給我治病?
婆婆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陰沉沉的道:“你病的很重。”
再病也沒把人吊起來治的吧?
胡麻一時覺得自己腦袋都亂了,直接豁了出去,大聲道:“別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
“你……先放我下來……”
那個婆婆聽著他的大喊大叫,只是沉著張臉,慢慢擱下了背回來的包袱。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對胡麻的話不聞不問的狀態。
但那個扎了兩根小羊角辮的女孩,卻忽然脆生生的道:“胡麻哥哥不記得婆婆了。”
“孟家人派了一只鬼過來害死了胡麻哥哥,婆婆本事大,又把胡麻哥哥的魂叫回來了。”
“但胡麻哥哥老是想跑,婆婆就把胡麻哥哥的魂跟身體定住了。”
“婆婆每天幫胡麻哥哥念定神咒,給胡麻哥哥喂湯藥,還給胡麻哥哥割了太歲老爺的肉來吃,現在胡麻哥哥終于不再到處亂跑啦,可胡麻哥哥卻不認得婆婆了,也不認得小紅棠了。”
她說到最后,明顯有些怏怏不樂的樣子,小嘴都撅了起來。
但她說的話,卻讓胡麻忽地感覺一陣暈眩。
這都什么跟什么?
他腦海里不由想起了這七天時間,那嗡嗡嗡嗡一直響著的誦咒聲,想著喝的那些古怪符水、湯劑,還有那切成了四四方方,煮得顏色泛白的肉……這種肉,就是她說的什么太歲?
早先自己總是不停的暈眩,眼花繚亂,身體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現在倒是漸漸的好了……
難道她們真的是在給自己治病?
可關鍵是……
“他才剛剛定了魂,不記事是正常的。”
在那小丫頭的講述中,婆婆陰著一張臉,正慢慢把包袱里的東西往外拿。
只見是些香燭、紙錢什么的,還有一大塊紅紙包著的,四四方方的肉,油膩浸透了紅紙。
聲音慢慢的,良久才道:“會好起來的。”
“胡家這最后一根獨苗,不會被他們孟家這么害死了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胡麻已是明白了什么。
他內心里翻涌著山崩海嘯一樣的驚奇,哪怕這種事發生在了自己身上,都不太敢相信。
本來無數的話,他就要脫口而出,卻忽地反應了過來。
微微抿了一下嘴角,他忽然抬頭看著婆婆,試探著道:“那……”
“那我現在好了,你是不是……”
“……能放我下來?”
一切都是次要的,無論這婆婆和小丫頭說的是真是假,都不重要。
先讓她們幫自己解開這兩只鉤子,才是重點。
果然,在他擔憂的注視里,那個婆婆似乎表情都陰沉了一些,緩緩搖頭:
“雖然好了,但再固定幾天比較好……”
正當胡麻心情微沉之際,卻又見她說到一半,像是做了什么決定,忽然看了胡麻一眼。
這目光太過鋒利,胡麻忙避開。
能感覺到她看遍了自己,或許,也看到了自己剛剛試著逃脫這鉤子時,肩膀滲出的血跡。
然后,竟意外的聽到她口吻軟和了下來:
“不過吊著確實難受,你要想解開,那就解開好了。”
胡麻一時有些意外:“那……”
“我來!”
正當他想問究竟怎么解時,卻忽然聽到地上那個紅衣服的小丫頭,興奮的叫了一聲。
她身量極矮,不到一米,細胳膊細腿,但動作居然出其的靈敏。
在地上一彈,便已經跳到了胡麻的后背上。
穿著繡花鞋的兩只腳蹬住胡麻肩膀,白嫩嫩的小手則抓住了鐵鉤子,身形繃緊,發力。
“噗……”
一股劇痛傳來,胡麻還沒反應過來,一根鐵鉤子已經拔了出來。
她飛快撇開,又是在胡麻后背上一滾,抓住了另外一根鐵鉤子,依法施為。
雙肩處頓時血流如注,胡麻只覺身上一陣輕快。
但緊隨而來的,便是劇痛襲腦,眼冒金星,身體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可緊接著就聽見一陣嘻嘻笑聲,眼神閃過了混亂的紅影。
雙肩火辣辣疼痛的地方,先后傳來了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使得他精神為之一振。
睜開眼睛,發現竟是那個紅衣小丫頭,伸出了舌頭舔著自己傷口。
細長的舌頭舔過了傷口,血流如注的窟窿居然立刻止了血,就連劇烈的疼痛也隨之大減。
“這小丫頭……又是什么東西?”
胡麻意識到了問題,但混亂之中不及細想,小丫頭已翻過了他的身體,舔他背后的兩個血窟窿,胡麻這具身體雖然瘦弱,但起碼也一百多斤,可她兩只纖細胳膊,居然隨意推轉。
這極短時間內的變化,使得胡麻思維大亂,呼呼喘著粗氣。
整個過程中,那個婆婆卻只是坐在了板凳上,慢慢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喝著。
眼神微微收斂,似乎想著什么。
屋子里一片安靜,只有胡麻粗重的粗氣聲,茁壯有力。
她似乎有種微微松快些的感覺,良久,才慢慢的站起了身,向小丫頭道:
“小紅棠照顧著你哥哥點,我得去崔家墳里看看。”
“崔家太爺當時死的有問題,我讓那塊槐木板子看他二十年,但興許是前幾天夜里打雷下雨,把墳頭子沖了,棺材板都跑了回來找我討債,那崔家太爺的尸體估計也不會老實……”
她走到了門邊,卻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轉身叮囑胡麻道:
“你畢竟才好,身子骨虛的厲害,容易招惹邪祟,不要出去亂跑。”
“不跑?”
胡麻迷迷糊糊聽到了她的囑咐,心里只是想著:“不跑我是個傻子!”
他強忍著此時身體虛弱帶來的不適,腦子里卻飛快的想著。
通過自己腦子里殘存的些許記憶痕跡,再加上剛才這個婆婆和小丫頭說出來的片言只語,他隱約也將整個事情串連起來了:“我的前身,這個婆婆的孫子,之前被別人給害死了?”
“這個婆婆想救他,所以幫他招了魂?”
“人都死了,還能想辦法再把魂招回來,這個婆婆道行不淺啊……”
“但是,媽的她招錯魂了。”
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孫子,哪能記得她的事?
但這話不能說,萬一她知道了自己是假的,把自己打散了再招一回怎么辦?
心里默默想著,估摸那個婆婆已經走遠了,胡麻才忽然之間,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個紅衣服的小丫頭,正蹲在不遠處瞅著自己。
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說話。
婆婆雖然走了,但她還留下了這么個小怪物盯著自己,所以,先要解決這只小怪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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