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愣了一下。
李長風一向不與朝中大臣交往，怎么今日突然要去丞相府了？
不過他并未多問，啪的甩了馬匹一鞭子，馬車緩緩朝丞相府駛去。
丞相府內。
馮去疾正端著一杯早已經涼透了的茶水，皺著眉頭沉思。
雖然李長風一向善于創造奇跡，乾武帝也是個賢明的君主，按理說不會亂花本就不多的銀子，但他還是有些難以理解搞蒸汽火車的意義所在。
倒不是他蠢笨。
主要是李長風在朝堂上介紹的太少，巨大的信息差讓他難以做出正確的分析判斷。
就在這時，家仆前來稟報。
“老爺，九皇子殿下求見。”
馮去疾一愣。
“誰？”
“九皇子殿下，李長風。”
“請，快請！算了，我去迎接！”
馮去疾連忙放下茶杯，小跑著朝門外走去。
要知道，他們兩人平日里幾乎沒有什么交往，有限的幾次交流還是當初李長風治理商州水荒犯回京，和大敗蠻族大軍凱旋而歸，他率領群臣前去迎接的時候。
而且九皇子殿下似乎對繼承大統一點興趣都沒有，從來沒有拉攏過任何朝臣，怎么今日突然來拜訪他了？
馮去疾滿腹疑惑。
很快，他就見到了負手而立的李長風，連忙跪地參拜。
“下官拜見九皇子殿下！”
“老丞相快快請起，無需多禮！”
李長風連忙扶起馮去疾，絲毫沒有架子。
“殿下，里面請。”
馮去疾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波瀾不驚，非常穩重，不急不緩的在前面帶路。
“殿下駕到，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李長風沒有心思打官腔說客套話，也不等到客廳，便直奔主題說出了此行目的。
“老丞相，本皇子來拜訪您，是想讓您全力支持今日早朝我提出來的蒸汽火車計劃。”
自古以來都有天高皇帝遠的說法，在如今這個溝通效率極其低下、法治體系不完善的時代，地方官員的執政靈活度太大了。
鐵道建設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太雜，有些關系處理不好難免受到掣肘。
倒不是李長風怕了，只要他出面或者派人去處理，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實在不行還可以使用暴力。
只是這樣來回折騰處理這些瑣碎事情實在是太過浪費時間，會大大降低鐵道鋪設進度，這是他絕不能接受的。
要知道，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于李長風來說那可是真金白銀。
所以，李長風才會來拜見馮去疾。
以馮去疾這些年在朝中積累下來的威望，只要他肯配合放出話去，哪怕就是跟他不對付的李承業和李繼派系的官員，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這樣的人，不用白不用。
馮去疾神色微不可察的一怔，語調依然平靜的道：“殿下何處此言？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已經準允此事，天下誰敢阻礙？”
習慣了先試探再兜底，來來回回打太極的馮去疾，有些不太適應李長風的談話節奏，便用了這么一句看似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搪塞。
李長風知道順著馮去疾的這個話頭說下去那就是在浪費時間，干脆跳過這個話題問道：“老丞相，您可知本皇子為何非要促成此事嗎？”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客廳。
馮去疾暫時沒有接這個話茬，恭恭敬敬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殿下，您先請坐。”
李長風入座，馮去疾吩咐家仆：“把府里最好的茶拿來，吩咐廚房設宴，老朽要款待殿下！”
李長風沒有阻止。
愛做就做，吃不吃在他，說客氣話來回拉扯完全就是再浪費時間，一會兒他還要去見葉擎蒼老將軍。
安排妥當，馮去疾這才拱手道：“下官確實有些好奇殿下為何要花費如此巨資搞這么個東西，還請殿下解惑。”
李長風點頭：“這是自然，敢問丞相家中可有大乾輿圖？”
“身為丞相，家中豈能無大乾輿圖？”馮去疾微微一笑，側首吩咐下人，“還不把大乾輿圖拿來？”
下人離去，馮去疾問道：“不知殿下要大乾輿圖何用？”
李長風笑道：“這個還請老丞相恕罪，本皇子先買個關子，在輿圖拿來之前，本皇子先向您介紹一下蒸汽火車的特點。”
接下來，李長風便詳細介紹蒸汽火車的特點，馮去疾聽的極為仔細，神情從剛開始的只是有些興趣，逐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片刻后，輿圖送至，兩個家仆扯開立于前。
李長風左右看了看沒有筆，便以指沾了茶水，勾畫除了他向乾武帝展示過的三縱三橫的藍圖，然后詳細介紹這樣做的目的。
連乾武帝聽完李長風的介紹都激動不已，更別說馮去疾了。
馮去疾的神色，由若有所思，逐漸變成震驚，最后變成期待，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好一個宏偉的藍圖！”
“好一個偉大的設想！”
“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九皇子殿下心系黎民百姓江山社稷，請受下官一拜！”
馮去疾恭恭敬敬一拜，神色肅然。
現在他終于理解了，為何乾武帝會獨斷乾綱一意孤行要推進這個計劃，實在是對大乾的意義太大了。
一旦完成，將是一段載入史冊的豐功偉績。
李長風連忙扶起馮去疾，苦笑道：“老丞相，本皇子不喜這些繁文縟節，您就不必多禮了！”
“禮不可廢！”馮去疾輕輕搖了搖頭，隨即話鋒一轉肅然道，“殿下，下官已經明白您的意思，您大可以放心，哪個地方官敢出幺蛾子，下官定要扒了他的皮！”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不過，李長風也沒指望就靠馮去疾的家國情懷一腔熱血就把此事穩穩妥妥的做好，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題。
即便馮去疾自己不在乎利益，各地方官員豈能不在乎？
到時候一番陽奉陰違，也是麻煩。
所以，李長風參照前世鐵道部的方式，心中早就有了一個利益分配計劃。
李長風笑道：“當然，各地官員積極配合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鐵道將在沿途各地設立站點，將來售賣車票運送貨物，給客商提供住宿倉庫等，都有銀子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