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村并不偏僻,但也不在鬧市,算得上出行方便。
表姨夫家姓吳,娘家姓周,因為之前和姚珠兒家走得近,得了不少好處,所以,是村里有名的富戶。
姚珠兒沒有來過這里,但表姨和表姨父經常來家中,每次都是送些家里種的糧食蔬菜瓜果,走時,姚母便會給他們帶些糕點、布頭針線、一些散碎銀子等等。
總之,表姨一家對姚家多有巴結,但兩家確實關系不錯。
此時已經天色暗沉,突然刮起了大風,將煙囪里的炊煙吹得東倒西歪、四下飛散。
問了個村口玩耍的小孩很容易找到了吳家,姚珠兒敲響表姨家的大門。
孫冀飛坐在馬車車轅上,看了看天色和大風,不由得有些擔憂,只是面上卻不顯分毫,對于孫冀飛來說,天黑和大風大雨都不是問題。
可眼神掃到站在大門外的嬌小柔弱的身子,又覺得有點兒頭疼,孫冀飛抬起手揉了揉額角,他猛然間發現,自己似乎過于多慮,也太過心軟了。
不知是否因為膽怯,姚珠兒拍門的聲音不大,加上鄉下的房子即便修得不錯,也并沒有門環,所以,在大風的加持下,里面的人根本聽不見。
有細碎的雨滴開始從天而降,孫冀飛不愿意繼續等,跳下馬車大步走了過去,伸出手握拳,捶打著這緊閉的門扉。
屋里很快有了動靜,有人拖拉著步子走了過來,隔著門詢問:“誰啊,天都黑了還串門?”
孫冀飛看向姚珠兒,示意她說話。
被孫冀飛一看,姚珠兒瑟縮了一下,隨即明白孫冀飛的意思,忙清了清喉嚨,提高了聲音答道:“我是姚珠兒,麻煩請開下門。”
里面的人應該是在拉開門閂,聞言立刻將剛開了一點的門閂又閂了回去。
又道:“姚珠兒?你不是在牢房里嗎?怎么出來了?你來我們家作甚?”
很顯然,吳家也怕遭姚珠兒的牽連,連門都不開了。
“是表姨父吧,表姨父,我沒事了,我出來了,可是我家里人都搬走不見人影,聽說他們來了吳家村,所以我就趕過來找他們了。”
里面的有一瞬間的沉默,隨后是腳步聲匆匆離開,過了一會熱,又有幾個散亂匆忙的腳步過來。
門終于開了,周氏探出一個頭,此時天已經黑了,但還是能辨認出人,仔細一瞧,還真是姚珠兒。
周氏立刻朝后看去,只看見了遠處的馬車和又退回馬車旁的孫冀飛,只不過,周氏看不清孫冀飛的模樣,只以為是姚珠兒租車的車夫。
周氏回頭對大門里面的人說:“你們先回去,我領她去見她父母。”
這是門都不讓姚珠兒進了,姚珠兒終于領略到了世態炎涼。
周氏出來,又上下打量了姚珠兒,見她穿著倒也干凈,身上也沒有被磋磨過的痕跡,心下放松了些,問:“你咋出來了?今兒你表哥去打聽了,聽說謝家還在牢房里關著呢?難道都放出來了?”
姚珠兒很老實地說:“表姨,我是被人救出來的,謝家人還在牢里呢。”
“救你?為啥?”周氏看姚珠兒的眼神充滿了各種復雜情緒。
好在天黑,姚珠兒看不清楚。
身后的門又開了,出來一個青年,左手提著燈籠,右手拿著兩個頂斗笠遞給了周氏,可眼睛卻盯著姚珠兒,嘴里的話卻是對周氏說的:“娘,天黑了,你拿著火把照路,斗笠帶上,下雨了免得淋濕了得傷寒。”
周氏轉身要接,見兒子的眼神不對頭,便忙說:“你快進去,我去就行了!”
她是不愿意兒子跟著去沾染晦氣的,而且,這姚珠兒長得漂亮,就怕兒子在路上忍不住那點兒色心。
這么多年來,周氏夫妻經常去姚家,卻從未帶過兒子去,其緣故便是,兒子吳大福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色胚,而姚家有個漂亮得不得了的美人。
周氏從來沒有打過姚珠兒的主意,是她知道表妹和表妹夫是要將這個姑娘待價而沽,嫁個好人家好帶攜娘家飛黃騰達的。
顯然,吳大福出來前,沒有打算去,可見到了姚珠兒后,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他立刻一本正經對周氏道:“娘,雨下大了,你還是不要去了,你身子骨不好,折騰不起,我送姚家妹妹去就好!”
說完,立刻轉向姚珠兒,溫和有禮地說:“姚家妹妹莫要怕,我是表兄吳大福,你喊我表哥即可。你父母兄長住在靠山腳的那處宅子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還是我送你過去好些。”
周氏不愿意,可兒子一本正經跟姚珠兒說話的時候,一只手卻放在周氏的手臂上,用力捏了捏,是請求,更是威脅。
若是不滿足他,這個混蛋兒子定要大鬧,等會兒說不定也要偷偷跟去,總之,他想要的東西,就非要得到不可。
真是沒有生就富貴命,卻得了個紈绔病,被嬌慣得不成樣子。以至于二十郎當歲,家里修了房子,家里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也娶不到媳婦兒。
突然,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這一來一回,起碼要穿著濕鞋走上小半個時辰,周氏的膝蓋有風濕的老毛病,倒也確實不敢去,又見兒子祈求的眼神,不由得心軟了。
如今的姚家可不復當初,就連姚父的官職都沒有了,一家人躲在這里來惶惶不可終日,要不是周氏看在往日情分上收留他們,只怕,如今都不曉得該去哪里落腳。
若是,眼前的姚珠兒真的沒事了,能嫁給兒子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兒子收收心。
這么一想,周氏便笑著答應了。
吳大福出來時,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姚珠兒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馬車,當然,此時也確實更看不清了。
周氏也完全忘了還有個馬車夫的事兒了。
吳大福拿著斗笠走到姚珠兒身前,要親自給姚珠兒戴上,姚珠兒忙后退兩步,接了過來道了謝后自己戴上。
“表妹何必如此客氣!”吳大福嘻嘻笑著,將表妹二字喊得有些模糊,有種讓人非常不舒服的黏膩感。
他也不在意姚珠兒的躲避,因為剛才的靠近,他已經聞到了獨屬于女人的體香,這似乎瞬間點燃了吳大福身上的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