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設百日宴,和秦荽毫無關系,就算是柳家,也還沒有資格被邀請,她也不過是八卦一下罷了。
反而是自家現在的問題才是亟待解決的急迫事情。
柳氏問秦荽:“你說我是不是該給劉家姑爺送信,讓他親自來接秦瑤回去?”
秦荽終于明白柳氏的目的了,她就是想要秦瑤回家去,而不是自己之前的提議:穩住,看誰拖得過誰?
“可是還發生了什么事?”
見問,柳氏才苦笑道:“有人明里暗里嘲諷我爹爹和夫君,說我們家亂七八糟的事兒一大堆。總之,說得很難聽,怕是后面有人做文章呢。”
柳家也是久經官場的老人,自然嗅到風吹草動了,所以便喊了柳氏回娘家,讓她將秦瑤的事兒處理好,莫要被人拿來做攻擊柳家和秦耀祖的利刃。
可明顯的,秦瑤不愿意回去,劉姑爺也不上門來遞臺階,事情便如此僵直下來,倒是秦四太太和柳氏著急不已。
秦荽想了想,說道:“其實,秦瑤回去不回去不是重點,重點是,劉家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劉家有了休妻的打算,那么,他們十有八九是要先毀了秦瑤和秦家的名聲,然后再趁機休妻,如此一來,全是秦家的不是,而劉家不過是受了牽累。”
說到這里,秦荽稍微停歇了一下,看了看柳氏的神色,見她一邊深思,還不停點頭。
知道柳氏是聽進去了,秦荽又道:“你可別忘了,咱們家先前才將秦燕從謝家接了出來,如果有人拿這件事說事,說秦家就是罔顧禮儀,不懂廉恥的家族,只要先入為主,那么想要扭轉旁人的想法,很難很難。”
柳氏一個激靈,下意識抓住秦荽的手腕,聲音都拔高了些:“父親和母親當年的荒唐事,我是兒媳婦,不該多言,更不敢管。可我決不允許,因為秦瑤再次敗了我們家的名聲。”
畢竟,秦雄飛和秦四太太干的事兒是在鄲城,離京城遠著呢,可如今秦瑤可是在京城呢。
“我都不曉得我那個婆婆是怎么想的?先是秦燕,如今是秦瑤,一個是她不喜的,一個卻是她的心肝肉,怎么都嫁得如此不好?”
她也只敢在秦荽面前抱怨抱怨了。
秦荽抽回手,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才道:“劉家的局也不是無法破解。”
柳氏頓時眼前一亮:“怎么說?我就曉得找你就對了,你這鬼精靈的腦子里定然有諸多法子呢!”
“少拍馬屁,如果我法子好,你便請我去京城最好的悅香樓,任由我點菜可行?”
柳氏一拍手,答應得無比爽快:“這有何難,我的嫁妝倒是不至于被你吃窮了。”
秦荽道:“劉家在京城根深蒂固,要論后臺親朋,大概你們柳家也及不上,我說的可對?”
柳氏點頭:“劉家祖上是有爵位的,不過后來傳了四代后沒有了罷了。不過,早前有爵位的時候留下來的姻親人脈和底蘊還是在的。我們柳家不過是祖父考上了進士,后來入朝為官才在京城扎了根罷了,要說底蘊,根本不能和劉家相比。”
“所以,你知道為何你婆婆要選擇劉家公子來做女婿了嗎?”
柳氏點頭:“劉家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底蘊深厚,而且是秦家能夠得著的人家。”
秦荽點頭:“也就是說,劉家是你婆婆能為秦瑤找的最好的婆家了。還有個姨母看顧,照理說,秦瑤的日子該是過得下去的。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誰又能算到秦瑤心不在丈夫身上,還有,她居然沒有生育子嗣。”
柳氏沉默了一陣,她耐心聽著秦荽的分析。
“劉家底蘊深厚,好處是,人脈關系非常好,如果他們要壞秦瑤和秦家的名聲,只要稍加布置,秦家毫無勝算。人家姓劉家還是姓名聲本就不好的秦家?”
柳氏聽了,也只是點頭。
秦荽繼續說道:“不過,劉家有兩處錯處,咱們只需要利用得當,就能立于不敗之地,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劉家。”
柳氏的眼睛終于亮了亮,看著秦荽催促道:“你說了半天,總算是來了點讓人開心的話了,真真是急死人啊,小祖宗,你快說吧!”
秦荽噗嗤笑了,倒也不再繼續逗她,道:“劉家的長處分析完了,短處呢?劉家的短處便是,好面子。”
其實,所有家族都好面子,只是,有些人更重些,有些人根本不在乎這身外累贅。
就好像王公大臣、世家勛貴都好面子,可偏偏九王府就不在意,將未嫁女捧在手心里,還讓她掌家,如今弄出個孩子來,只草草對外說是撿來的,根本不管旁人信不信,就連哪兒撿的?怎么撿的,都不愿意細細推敲琢磨。
“劉家的好名聲,可劉家卻將妾室捧上了天,將正妻放在娘家十余日不理會,可見,劉家對正妻多有不恭敬。”
說到這里,秦荽突然想起什么,笑道:“秦瑤在鄲城可是有賢惠和才女的美名,為何到了劉家卻遭受到了冷遇?難道不是劉家公子寵妾滅妻的緣故?”
秦荽幫秦瑤,其實也是幫自己,不要以為她和秦瑤沒有來往,兩人就沒有關系,在旁人眼中,秦瑤和秦荽就是兩姊妹,秦瑤的名聲壞了,秦荽是無法獨善其身的,將來或許還給蕭辰煜進入官場埋下禍根。
這時候的人,對于家族、血緣看得極重,根本不是你說不認就不認的。
哪怕分了家,老死不相往來,如果有一個人犯了株連九族的大罪,你說我們從不來往就能躲過去嗎?這絕無可能。
“那我們具體怎么辦?”柳氏還是問道。
“劉家是從世家官宦處入手,想要將劉家摘干凈,然后將秦瑤休了,他們還能清清白白的再娶一個官宦之女,不過,我們反正是沒有底蘊的,不如就從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入手。”
柳氏附耳過去,秦荽在她耳邊輕聲嘀咕:“你找妥帖的人,將劉家的事寫點話本子給旁人消遣,編成戲曲唱給大家聽。”
劉家寵妾滅妻、從不在正房過夜、以至于正妻沒有生育子嗣,反而庶子卻先出生了,反正是句句不提劉家,卻讓人一下子就知道這就是劉家的事兒。
柳氏瞪圓了眼睛:“這劉家姑爺以前也是在秦瑤屋里過夜的啊?”
“外人又怎么知道呢?不過是真假參半,看誰愿意信那邊了!”
秦荽的著,都是寫陰謀,并非陽謀,上不得臺面卻有用,這是秦耀祖都看清的事,只是,如今柳氏又更深一層認識到了這一點:將秦瑤的閨房之事拿來說,秦荽毫無羞澀和愧疚之意。
柳氏甚至忍不住想:這秦荽是不是再借機報復婆婆和秦瑤小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