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眨了眨眼,掩飾掉自己眼里的情緒,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孩子身上,說是讓秦荽以后把蕭辰煜和孩子一起帶來玩。
秦荽點頭應下,心里卻并無此打算。
秦荽問柳氏:“今天沒有請秦燕妹妹嗎?”
柳氏重重嘆了口一氣,站定了,揮手讓身邊的下人們都待在原地。
她拉著秦荽走了幾步,讓下人們都聽不見她們的交談才停下。
“我和你哥哥成親后,只回去過一次,后來便因為雜七雜八的緣故,一直留在京城。其實,我對于秦家的事算得上是一無所知。”
“還是這次,你哥哥急匆匆回去處理婆婆的事情,我才略微知曉一些。至于,秦燕這個小姑子,我們也是遞了請帖的,只不過,謝家只送來了禮,派了謝家的一個嫡子來了,謝燕妹妹卻是連面都沒有見著。”
秦荽皺了皺眉,前世她嫁入謝家,是自己不愛出門應酬,可必要的場合,秦荽還是要走動的。
可聽柳氏的意思,秦燕從未出過門。
柳氏拉著秦荽的手:“我原本打算過兩日去一趟謝家,親自看看她,和她說說話,只可惜,婆婆那邊頗有微詞,說她不來就算了,沒得去巴結她。”
聽著柳氏的話,秦荽表面無動于衷,實際上,卻有些不是滋味。
對于替代了她嫁入謝家的秦燕,秦荽一直是有些抗拒去想她現在的處境的。
如今今天能見到她,看看她的神色便也能安心。
可偏偏見不到人,只要見不到人,秦荽就會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怕,秦燕比自己當初要艱難許多,因為,畢竟她是秦家換了幾個后嫁過去的,謝家肯定要不高興,這不高興了,出氣筒不就在秦燕的身上?
何況,秦燕還有姨娘和弟弟要顧及,只怕更加要忍氣吞聲。
“對了,嫂子,秦燕的姨娘和弟弟如何了?”秦荽又問。
“啊?”看柳氏驚訝過后又茫然又愧疚的表情,秦荽明白,她根本不曉得。
她甚至不曉得秦燕當初是為了什么嫁給謝家老頭子的。
“說實話,我這么久沒有去見秦燕,最主要的原故,還是覺得秦家干這樣的事兒,有些.”
有些上不得臺面,丟了柳家的臉了。
秦荽不置可否,畢竟立場不同,她也不會就此相信柳氏,柳氏對她也有諸多保留。
接下來沒有什么風波,秦荽被安排在一個單獨房間,和一群不熟悉的人吃了一頓宴席,隨后告辭離去。
臨走前,柳氏特意找到秦荽,說:“后日,我來邀你去謝家,你可愿意去?”
秦荽沒有答應,而是對柳氏道:“我并非是秦家接回家的正經女兒,和秦燕也不認識,再說,最初安排嫁給謝家的人其實是我,我現在去謝家,怕是不那么受歡迎。也怕刺激秦燕!”
柳氏眼看著有些失望,卻也沒有繼續勸說。
“不過,我可以安排個管事的人,跟著嫂子一起去一趟謝家,送一份年禮,也當是盡盡這點子血脈之情了吧。”秦荽的提議柳氏爽快接受了。
甚至,她在心里覺得秦荽為人還算不錯。
等秦荽走后,柳氏又去找了秦瑤,說是后天去謝家看一看秦燕。
秦瑤也不太想去,她知曉秦燕看見她,定然沒有好臉色。
可秦荽推脫,柳氏還能接受,對于秦瑤也推脫不去,便有些不滿了。
這一不滿,臉色便帶了些冷意,心想,這秦家不愧是商戶人家,教出來的女兒也如此小里小氣,不明事理。
作為長嫂,柳氏是有權利訓斥小姑子的。
于是,她便開口說道:“你是家中嫡女,就該有嫡女的風范,自己的妹妹同嫁入京城,無論在閨中有何不舒坦,出嫁后,都該守望相助才是。若是,大家都冷漠,以后真要出了事,還能指望誰?”
柳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從小受的教導就是家和萬事興,家族利益至上。
可以說,柳氏是個合格的主母、長嫂。
可惜,秦家的泥坑太深,她還未曾深刻了解。
被長嫂訓斥,秦瑤有些掛不住臉面,抿唇含著眼淚,福了福身便轉身走了,直接去找母親秦四太太。
“去將柳氏給我喊來,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做秦家的主母,如何做人嫂子的?”
秦四太太一直對柳氏多有容忍,幾乎從不曾重言重語說過她,可這段時間因為請秦荽的事,她已經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如今,她還要去看秦燕?
秦四太太來了京城許久,也曾給秦燕遞了話,可她根本沒有來看過秦四太太,這讓秦四太太非常惱怒,但她也無法。
等到柳氏來了,秦四太太便第一次擺足了婆婆的威嚴,質問她為何要去看秦燕?
柳氏看了眼秦四太太身后的秦瑤,又想了想秦荽,突然就有些明白秦家的女兒是何種待遇和處境。
也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善被人欺。
秦荽一進來就敢毫不顧忌的和她們兩人嗆,其實,這兩人完全沒有任何辦法,甚至回懟都顯得無力。
可若是換成秦燕呢?
她們是否又是另一副嘴臉?
柳氏在腦海里轉了一轉,笑道:“婆婆有所不知,秦燕如今嫁給了謝家,謝家可是杜丞相家交好的姻親,咱們為了耀祖的前途,也該將這門親走動起來啊!”
謝家的和杜家姻親倒也不假,卻又說不上親,畢竟兩家的姻親都是姑婆輩的事兒,一輩親、二輩表。好幾代的親戚,能走動多數靠的是利益了。
可秦四太太聽了,卻也動了心。
她非常看重兒女,尤其是兒子,若不是兒子如今厲害,她也不能從鄲城秦家脫身離開。
所以說,兒子的前途,是頂頂重要的事兒。
想了想,秦四太太轉身對秦瑤道:“你嫂子讓你去,你就跟著你嫂子走一趟,反正有你嫂子在,你少說話便是。”
秦瑤自然不愿意,剛要說什么,就聽柳氏道:“小姑子放心,嫂子定然會保護你的。其實,若非跟著我去謝家,你,你們家要上謝家的門,怕是不容易呢,為了妹夫著想,你走這一趟,不冤枉!”
秦瑤的臉頰紅了,知曉柳氏是說她嫁的人家身份不夠,想登謝家的門還不夠格。
還有一層意思是,讓她幫著她丈夫去應酬。
秦四太太也深以為然,就這么定下來了。兒子要前途,女婿好了,她照樣也能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