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氏盡管早知李氏直爽性子,聽了這一番絲毫不含糊拿她當自己人的掏心話,也不由一怔。
隨即,她笑了,笑得握緊了還拉著李氏手的手,連道她知道了,心里免不得又想起記憶里的福安縣主。
雖說初識福安縣主時,她還年幼,卻也因長姐是福安縣主大表嫂,得見福安縣主的次數還是可觀的。
可見,誰養大的孩子像誰之說不是誑言,夏兒無論五官,還是氣度,就不似親娘,反而猶如縣主。
這緣分,只是不是弟妹長女又肖似誰,據說容貌不凡,還勝過夏兒,“我也和你說聲只有咱姐妹倆私下說的話,著實犯不著讓我那嫂子來一趟,她要親自來的話,豈不是讓孔夫人為難了。”
李氏知道她說的孔夫人指的是大侄子岳母孔夫人,“可不,不說咱大侄媳還坐月子,她兒媳婦又正好有雙身子了。
就像大嫂,我回來之前還想一起趕過來呢,趕過來干嘛,大侄媳剛生孩子,她當婆婆的哪能走得開。
孔夫人也是一個道理,她閨女好不容易能趁這回坐月子養好身子骨多給婆家開枝散葉了,不比啥都好啊。
我家三丫就說要不是太巧了,她都老早想去守著她大嫂跟前,聽她大嫂給她生了個大侄子,她都笑哭了。
三丫不說,我都能瞅得出她干啥笑著笑著掉金豆子,不光是為她叔父有嫡長孫了,也是想到她姑母了呢。
你說要是她姑母還健在該有多好,見著三丫如今過得日子該有多樂呵啊,這好人啊,咋就沒好報——”
周齊氏連忙拍了拍李氏的手,“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了,心里記著她就行了。今日怎么不見我們家大姐兒?”
啊,不能說三丫她姑好人沒好報?李氏心想急轉的眨了下眼睛,“你說的大姐兒,是大丫?”
周齊氏好笑點頭。
“哦,大丫啊,她不是有雙身子嘛,咱這有雙身子不好進月子房的規矩,怕她來了忍不住去三丫那頭。
剛好大姑爺今天也來了,孩子爹就讓她在家里歇著,等你們好好歇一晚,明兒再帶孩子來給你們請安。”
難怪連最小的河哥兒都來了,怎么反倒不見弟妹長女在內院,周齊氏為自己差點忘了周大丫有孕在身而失笑扶額。
“是不是有啥事急著找大丫?”李氏不知她何意,見狀問出口,想站起身的笑道,“大丫離這不遠,我派個人去喊她好了,很近的。”
周齊氏眼疾手快拉住她,“不急,沒啥事兒,只是你家四個孩子只有大的還沒見著,明兒也一樣的。”
真沒啥急事找大丫?
李氏不是很相信地看著妯娌,隨著她的力道坐穩了,不放心添了句話,“咱不是外人,有事要明說啊。
你知道我這個人的,你要不和我直說,我聽不懂的,是不是等明兒洗三,咱娘家人還有啥要大丫干啥的風俗啊?”
“不是,再如何三里不同鄉,五里不同俗,總歸是一個祖宗出來的子孫,不是隔了天南地北,差異并不大。”
是這么嗎?
李氏想想,周齊氏應該不是說客氣話,若是如她所說一般明兒洗三有啥要她家大丫干啥的風俗,孩子蘭姨不會不早說。
畢竟孩子蘭姨不會不知老周家規矩,又再看重三丫不過,哪會眼看明兒就是三丫孩子洗三了,還不早早安排好了。
“倒是宗家那邊,不像我們這兩支分宗出來了,他們那邊規矩多了。等江哥兒游學歸來,你就知道有多大差異了。”
“……”李氏一想起周四順給她說過的族譜,以及揚州宗家族長族老等等,頭大的只想說她不想懂這些。
“不怕。”周齊氏看著李氏想什么都表現在臉上的神情,忍俊不禁拍了拍她,“這些以后是慧姐兒的事了。”
“是哦。”李氏頓時大松口氣,“我這幸好還有慧姐兒,不然讓我光記揚州那頭有幾房人都記不住。
我不像孩子他爹腦子好使,他記性就老多了,那頭族長族老都有誰,是哪房的,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周齊氏聞言并不詫異周四順能記住這些,即使記性尋常,男子不同于女子,他們也會死記硬背有哪些宗親。
尤其是周四順還出自于清河周這一支,不像定州周是真正從揚州周分宗出來,而清河周多少有些自立門戶之意。
也是清河周這一支先祖還不到三代還宗,有違周氏清正之風,揚州周那邊并未承認清河周是分宗出去。
據說揚州周那邊族譜上,清河周先祖那一頁所記載的還是最初的那一筆,某年某月因何出族成為他姓贅婿。
也是如此,清河周的族譜絕對不像他們定州周在族譜上可追溯到商周時期,十有八九到他們先祖祖輩就無記載了。
如今有這么一個能讓揚州宗家承認分宗出來的好時機,夏兒她父親即便不是清河周族長,為兒孫計也會想為先祖正名。
想為先祖正名,毫無疑問的首先便是讓那邊族長族老松口,豈能還連那邊族長族老都有誰,是何人也不知?
是了,弟妹好像還不知揚州宗家也派人來道賀了,“你可知和我們一起來的,除了你大嫂娘家,那邊族里也派人來了?”
李氏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語氣不是很確定地問道,“二嫂,你說的是揚州那邊族里,今天也有人到了?”
周齊氏點頭,給足李氏打量她神情的時間之后笑道,“是那邊長房大伯家的嫡次子,他親自來了。”
李氏聽懂了,她要沒記錯的話,孩子爹好像就說過那邊族長是那邊的長房大伯,也就是說那邊族長的兒子來了?
“就他一個人來了?來之前是不是從京城來的?我之前在京城孩子洗三那天咋沒見到那頭有人來了?
我不會記錯的,大嫂娘家那天不是趕到了嘛,我還問孩子爹都是住揚州府的,那頭族里有沒有來人了。
那天大哥不在家,還是孩子爹和清哥兒他們仨兄弟在外院見的客人,孩子爹不會不知那頭沒來人。
咋回事,那天都沒來,咋又上這頭來了,是趕不上那頭,還是有啥事借著三丫孩子洗三來了要和這頭族里說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