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孩子爹樂呵的,老頭子那不是事了?劉氏大老遠就聽見顧二柱爽朗笑聲,令她焦慮的心情也有所放松了。
“喲,你娘都跑出來等咱爺倆了。”顧二柱說笑著輕聲提醒了兒子一聲,“一準惦記著你爺那頭咋說了。”
顧二郎了然點頭,先高聲喊了一聲娘,再嘀咕一句爹,我娘是怕你受委屈的同時率先快步朝劉氏走去。
急啥?
看著前方激動得好似八輩子沒見著面一樣喜相逢的母子兩人,顧二柱不由搖頭而笑,“咋不在屋里等著?”
“沒幾步路。”劉氏絕口不提她之前待在里頭實在待不住了,“三丫他爹呢,和大江先回去了?”
“可不,在前頭馬車一走,也有人請他們爺倆回去了。不怕,周家那頭有秀才公在,不怕他應付不了。”
我倒不擔心三丫她爹應付不了他周家老人,三丫她爹可不是你,誰敢多叨叨一聲周老頭,三丫她爹一準立馬翻臉。
你到底是不如三丫她爹拿得起放得下,劉氏默默腹議著走在顧二柱身側落后半步,“三丫她爹,是個明白人。”
“是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瞅著他如今就愈發把這個記心頭,搞不好干啥都先默讀一下下。”
“女肖父。”
劉氏認同大兒子這個說法,當然,此“女”是三丫,不是大丫,大丫還沒練成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讓人知。
不像三丫,穩婆要不問,不說,天知道三丫挺著個大肚子是啥滋味,這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可把六郎給操心壞了。
既然說到這兒了,劉氏再也顧不上關注他們父子兩人回來之前顧老爺子和顧老太有何動靜,或者說他們老顧家老人有何反應。
她趕緊先將陳穩婆所說的“興許、可能”的結論給坦言相告了,再著重提起現如今包括林大夫都已經在西路院守著。
聽到這一番話,顧二柱倒不驚訝,要他說,三丫也差不多就這兩天發動了,只是步伐快了很多。
“可有派人會知會一聲周三叔他們兩口子了?”顧二郎緊跟其上的同時轉頭看他娘。
“還沒,你弟怕動靜太大,驚動三丫。娘出來的時候,三丫都不知你陳大娘她們還在她那頭前院待著了。”
“……”是他弟干得出來的事兒!顧二郎的腳步頓時一滯,“那我先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我去我師父那兒。”
大兒子不說,顧二柱還就差點忘了理應要早點邀請董大夫上門,“順道去和你周三叔說一聲你陳大娘咋說。
不用多說,你周三叔都能想到咋不讓你周三嬸動靜太大。找他的話,不用去他爹,在秀才公家等著就是了。”
看著話一說完,又邁開大步往前走的顧二柱,顧二郎原先還想問要不要也和老太太說一聲,見狀只好飛快應了一聲知道了。
真真不是他忘了老太太之前一再叮囑三丫一旦要生了,不能不派人去說一聲,這不,只是陳大娘推測,還沒發動嘛。
對極了!
不是他不先和老太太知會一聲,是時辰還不到,離“今晚夜里”還早著呢,此時最多算天快要黑了。
那廂,周四順和大江父子二人,不同于顧二柱父子兩人被“請”到顧族長家,面臨著一屋子的長輩。
周族長家的堂屋,坐的老人就明顯少了很多。若是周半夏在場的話,她就看出在座的老人還不如之前那天晚上多。
之前那天晚上在她家堂屋,族長族老有一位是一位的全到齊了,此時的周族長家的堂屋就只有三位老人。
這三位老人,分別是周老族長、周秀才,還有一位周三太爺,也就是周半夏的三爺爺,顧揚青他泰山大人。
除了這三位老人,在場的還有周老族長長子,即即將接任的周族長,還有周二房的周長安,周三房的周長志。
再就是周四房的周長漢,周五房的周長根,可以說,清河周家的下一任族長和族老此時已經隱隱浮出水面。
這八位,包括一貫喜歡和稀泥的周老族長,見周四順和大江進來,待眾人入座之后也不先夸贊小輩了。
他這回的作風就很像顧老族長,直接將主場交給了周三太爺,由周三太爺開口詢問周四順和大江父子兩人。
不得不說,此舉很聰明。
不管是自幼被抱養的周老秀才,還是被過繼出去的周四順,論血緣親近,周三太爺自然和他們兩位最近。
再則,身為周四順親三叔的周三太爺老兩口于周四順來說,還有大恩,周四順不給誰面子都會讓這位三分。
這不,只要這位開口詢問的問題,周四順只要能說的都會恭敬回話,有不好坦言的,他也盡量給出自己不知的緣由。
同樣,人有親疏,這位周三太爺也不可能為難侄子,三言兩句的幫老兄弟們問出不解之后,他就不開口了。
話少的,令周老族長不得不暗嘆不愧是一個老子娘生出來的老兄弟,他都不知要如何接過話茬子了。
好在他大兒爭氣,嘴老巧了,一下子把他這兩個老兄弟和幾個侄子說笑開了,連大江這孩子也開口逗樂了。
這才是一家人嘛,哪有啥都惦記著姐夫,不幫襯自家人的理,顧家六郎也罷,三丫功勞大沒邊了。
如今誰不羨慕他老周家出了三丫這么有出息的姑奶奶,可李家小子都提拔了,咋還能忘了自家人。
不是他年紀大了臉皮厚,一個三丫這里里外外都幫襯了不少,還惦記著想讓大江出頭給族里謀差事。
是河東的顧家和前頭的李家都有人在衙門當差了,自家不能沒人啊,說出去都輸了他們顧家李家兩家一頭。
“……要有法子不耽誤你前程的話,不用多好的差事,找著了,給誰你自個挑,回頭和我說一聲就行。”
周老族長在心里暗戳戳地琢磨著如何話趕話似地說出口又不傷和氣,不曾想一個走神之間有人提出來了。
這人,還是他的好大兒。
“這事兒吧,不能急。”周老秀才接過話茬子之后不急不緩地端起了茶盞,“尤其是這個節骨眼上。
雖說外頭還不知縣尊大人今日到來,可遲早會傳出去。等等看吧,等六郎秋闈之后再議,會更為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