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竹聽錢氏繪聲繪色地學著當日之事,自己也是震驚不已:「這唐家以往在河西村的風評還算是不錯的,實在是沒想到竟然做得出這種事兒。」
錢氏也認同道:「可不,之前退婚的事雖說唐家做得不地道,可好歹還能替他們解釋一句,是為了自家兒女,可如今你瞧瞧,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元霜當日和褚平從鎮上歸來,就從婆婆那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對此她倒是沒覺得拈酸吃醋,只是有些唏噓,天下怎么會有這么多不愛自己女兒的阿娘呢。
褚平雖也不是剛知曉此事,可一聽錢氏提起,還是有些無語:「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好意思跑咱們家來借錢,當咱家人腦殼都瘋了不成,借她五十兩幫她退婚?」
錢氏嘆了口氣道:「唉,或許是真沒辦法了吧。」
錢氏這是不知道,唐玉珍最開始其實是想問問褚平,能不能收她做妾的,若是知道了還有這茬,估計也會罵上一句,腦殼子壞了,臭不要臉的。
褚三叔有些同情唐玉珍,有個那樣的阿娘,便追問著后續:「堂嫂,那唐家后來如何了,親事可成了?」
錢氏搖搖頭:「沒成,唐家現在可亂著呢,我前兒個才聽村里人說的,說是唐母一直不肯回唐家,又不愿意掏銀子退婚,唐玉珍在家里差點上吊了,到底是親閨女兒,親孫女兒的,唐家老太太和唐父就請了族長和家譜,直接寫了休書,送去了唐玉珍她外祖家,據說兩家人直接打起來了。
還有那鎮上的王富戶,到了說好的日子沒接到人,發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找上了唐家,唐家說是那被休了的婦人收的銀子,他們不認這婚事,讓誰拿的銀子找誰去,三家打得那叫一個激烈,據說還是村里后來看不下去,找了好些個大小伙子才給拉開的,唐玉珍她阿娘的臉都被抓成血葫蘆了。
有人瞧見了,說是他家老七媳婦下的狠手,后來村里人一打聽才知道,是那老七媳婦在王富戶家當馬夫的娘家表兄,從中牽了線,結果事情沒成,便第一個挨了排揎,賞銀沒拿到不說,還丟了馬夫的活兒,氣得直接找上了唐家,這老七媳婦做的缺德事兒也跟著敗露了,現在也在被休的邊緣呢,這才把氣都撒在了前婆婆身上。」
「這唐家啊,真是做了孽了。」
唐家這事兒,第二天小兩口回沈家的時候,又從沈母和沈二嬸那聽了便更詳細的,據說三家打架的那天,村長還來喊了沈家兄弟,叫他們跟著村里的那幫小伙子一起過去拉架呢。
沈鹿竹聽了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兄長們可是去了?」
沈松節知道今兒妹妹一家要回來,特意把事兒都推了,等在家里,聽見妹妹問起那天的糗事,忙道:「去什么去啊,大兄在前面藥鋪子看著煎藥呢,我和澤漆在山上,常山去學堂了,家里哪還有小伙子,就阿娘帶著你二嫂他們幾個去瞧了熱鬧。」
沈二嬸也道:「幸虧是沒去,來喊人那李家小子說得不清不楚的,我跟你阿娘想著去瞧瞧到底是咋了,挨家挨戶地叫人,結果到那一瞧,那叫一個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別的村和咱們村打群架了呢,好些個去拉架的都被抓傷了。」
沈母也道:「可不,要是你們幾個跟著去了,保不齊也得掛了彩回來。」
沈二嬸自打上次唐家因為小兩口的事兒退了婚,便對他們一家頗有微詞:「就算你們幾個在家,要是知道是他家的事兒,我也不會讓你們去的,雖說唐母那女人可恨,可當初那一家子不也沒攔著,全是嫌貧愛富的,出了事兒就是活該。」
薛長山和薛長林兄弟倆,今兒也被帶來了沈家,眼下正安靜地坐在一旁聽大人們閑聊,沈松節見他們二人似是有些無聊,便主動把話題轉了過去:「阿義這兩個徒弟收得真是不錯,以
后是打算順帶著賣棺材了?」
褚義笑著看了眼小兄弟倆,點點頭道:「西院的鋪面不是還空著,是有打算在那再開個棺材鋪子的。」
沈父聽了也關心道:「那木材咋整?還是和之前一樣,從村里運過去?木材這東西怕是不太好運吧。」
「暫時是這么打算的,眼下只是先做幾口,需要的木材還不算多,隔段時間我就回來選些木材標記上,再請褚平和蔣全幫忙找人伐好,送到縣城。不過確實不太好運,做棺材的木材,選的都是些上了年頭的樹,長度寬度都有要求,運起來是不太方便,等鋪子以后慢慢紅火起來了,可能就得再想些別的法子了。」
沈二叔聽了有些不解:「縣城周邊應該也是有山的吧,咋不在那邊直接伐木?」
「是有山的,到縣城的距離也比從咱們這出發近些,可要挑選木材、找人伐樹,清理枝丫這些活兒,眼下還是老宅后面的山更方便,也更熟悉些。」
其實這事兒眼下這般打算,也是無奈之舉,縣城周邊的山很多,木材種類也很多,和從靠山村到縣城的距離相比,也確實是近上不少,照理說運送起來應該比從家里運方便不說,也能較少很多成本。
可縣城附近的那些山,一來褚義并不熟悉,若是想當成以后木材供應的地方,就要花大量的時間進山,去熟悉地形和樹木種類,再者若是找人伐樹運輸,就勢必還要有人留守監督才成,況且那些山下也都是有村莊的,外來人貿然進去伐樹,肯定會受到阻攔,和當地如何溝通也是個費時間,費精力的活兒。
小兩口也是商量再三,決定眼下木材需求量還不那么大的時候,就先從靠山村運,若是以后棺材買賣紅火了,再另尋辦法也不遲。
沈松節做買賣也有幾年了,尤其是后來和首飾鋪子合作,又做了草藥生意后,接觸的多了,自然懂得也就多了,稍微一琢磨就明了了其中的關節,又聯想到了最近自己一直在和沈澤漆商量的事兒,便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這棺材買賣以后若是紅火起來了,是不是還是在縣城附近包一處山,來得方便些?」
褚義點點頭:「二兄這法子自然是最好的,不過眼下這鋪面還沒開始籌備,也不知道以后的買賣能如何,所以就沒做這方面的打算。」
沈松節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法子,家里的草藥買賣如今做得很是不錯,利潤要比咱們跟首飾鋪子合作還要多些,最近我還跟澤漆商量來著,說等鎮上的買賣再穩定些,要不要也和縣城里的醫館、藥鋪子談談合作。」
沈澤漆也道:「是有這么個想法,昨兒個二堂兄還說,下半年沒事兒的時候要多去縣城里跑跑,看看那邊的醫館和藥鋪子對草藥供應這事兒,有沒有興趣呢,要是能和縣城里的醫館合作上,回頭就再多包些山地。」
包山種草藥這買賣,前期投入大,沈家和首飾鋪子合作掙的那些錢,幾乎都投到了這里,有些草藥生長周期長,不能像莊稼一樣年年都有收成,可要是想隨時能給藥鋪供貨,就要大量地分批分岔種植。
不同的草藥適宜生長的環境也不相同,有的喜陰,有的喜陽,有的還需要依附其他植株生長,還有就是入藥的部位也不一致,有的取花,有的取果,還有的取根莖,不同的入藥部位,采摘的時節也都不同。
沈家為了侍弄好這些藥材,在沈阿爺的指導下,不斷地摸索試探,眼下幾乎包下了大半個山頭,好在這些投入都總算是沒有白費,這些草藥的長勢喜人得很,今年開春后,陸續被賣到了鎮上的各家醫館藥鋪中。
沈家的藥材全都按照野生的生長環境種植,品相好藥性也不差,供貨量和時間也都穩定,很快就俘獲了鎮上大部分醫館和藥鋪的心,不少還直接簽訂了
長期合作的契書。
沈家人算了下,雖說這幾個月靠著賣草藥掙回的銀錢,還不足以補齊之前的投入,可繼續照這般下去,只需再等一年,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們就能轉虧為盈了。
自家買賣的勢頭越來越好,沈家幾兄弟更是干勁兒十足,很快就把目光放到了市場更大的行安縣城上。
小兩口屬實也沒想到,才短短幾個月不見,沈家的草藥生意就有了這么令人振奮的變化,連聲恭喜祝賀。
沈松節擺擺手道:「還不是多虧了當初鹿竹和阿義給想的法子,不然哪有今天。話說回來,家里現在有的這些藥田,基本就只夠賣給鎮上這些醫館藥鋪的,我和澤漆原本是商量著,要是到時候去縣城談得順利的話,就在旁邊再包一處山頭來種。不過剛才聽阿義一說,我倒是有了個新想法,不如直接就到縣城周邊包他一兩個山頭,我們種草藥,阿義你們取木材,到時候侍候草藥和伐木的工人,就在周邊的村子里找,左右兩邊都是自家買賣,工人也不用找兩份了,是不是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二兄這法子確實不錯,阿竹覺得呢?」
沈鹿竹笑瞇瞇地稱贊道:「二兄如今真是越來越有做生意的頭腦了,我也覺得這法子不錯,若是成了,包山、運輸還有工人的成本都能節省不少,是個好法子呢!」
沈松節有些小驕傲地道:「那你看看,也不看看我是誰二兄,我妹妹這般聰慧,我這當二兄的自然也不能差太多不是!」
沈母笑罵道:「瞧瞧,瞧瞧,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沈松節嘿嘿笑著搔了搔頭,沈澤漆也道:「還是二堂兄腦子活泛,本來也是有些犯愁運輸草藥的成本的,這下子可好了,不過我們這一時半會兒的可能還落實不了,阿義你眼下用的木材可能還得從村里運一段時間才成。」
「這有啥,我跟阿竹這邊也不急,二兄和堂兄慢慢來就成。」
說完了正事兒,沈松節又暢想起了未來:「等以后家底再厚些,就給阿爺在縣城開個大醫館,再買處大宅院,咱全家都搬過去,也和鹿竹阿義他們近著些。」
在縣城開醫館,還要買個全家都能住下的大宅院,這事兒若是放在以前,沈家是想也不敢想的,可眼下仔細一想,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太遙不可及的事兒了。
沈母聞言自是很開心的,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瞧了眼坐在主位的沈阿爺,老人家年紀大了,怕是總會有些故土難離的。
誰知沈阿爺卻笑呵呵地道:「那感情好啊,你阿爺我可就指著你們給我開大醫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