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老板,我們這冒冒失失的就登了門,實在是不好意思,主要還是想和你再商量商量買宅院的事兒。」
褚平剛見褚義似乎對這找上門來的兩人不太歡迎,便跟著一起進了老宅的堂屋,眼下聽對面的魯阿伯說什么要買宅院的事兒,又聯想到方才在院門外的時候,這老兩口也說是在附近村子看房子的,心道難不成這老兩口是看上了堂兄家的宅院,硬要來買的?
莫不是自家堂兄不同意,這還攆上門來了,于是順口就說了句:「不賣!」
見堂屋內的人都扭頭看向自己,褚平有些懵,又仔細瞧了眼自家堂兄的臉色,琢磨了下,難不成堂兄是想賣的?
也是堂兄一家都打算去縣里了,不然為啥還要叫人進院里談呢,那他這該不會是壞了堂兄的好事兒了吧!
想到這,褚平遞給褚義一個放心,自己能搞定的眼神,然后清了清嗓子又道:「老伯你們也看見了,這宅院修繕得這般好,連院子里都鋪上了方磚,后院還打了井。更何況這可是祖宅,我們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地,咋能說賣就賣……不過要是老伯你誠意夠足的話,就是也可以看在誠意的面子上,再考慮考慮,關鍵是你有多大的誠意啊?」
說完見對面的老兩口似乎有點愣,似乎是沒太理解自己的意思,便又補了句:「誠意,就是……」說到這,褚平又用手比劃了個點錢的姿勢,心道這下總該明白了吧。
隨后褚平一臉得意地看向自家堂兄,剛想挑下眉毛裝個帥,就見褚義正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地又轉向了自家堂嫂,見沈鹿竹一副憋笑憋的十分辛苦的樣子,就連對面的老兩口的表情也不對,便更加地懵了。
「我……說錯啥了?」
魯阿伯忙道:「小老弟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來買褚老板家宅院的,是我家在縣城里的宅子,想要賣給褚老板才是。」
「啥?」
褚平抓了抓頭發,屬實是沒想到,這年月居然還有攆著攆著,跑到人家家里來,非讓別人買自家宅子的,是賣不出去了咋地!
魯阿伯笑了下和褚平解釋著,也是在繼續勸說著褚義:「我們老兩口年紀大了,閨女兒早就嫁出去了,只有個兒子在身邊,不過那小子……誒,他這輩子都得指望著我跟他阿娘照顧,為了他我連家里一直傳下來的布莊都停了,只靠著鋪子的租金和積蓄過活兒。
可這于家原本給的租金低些就算了,現在更是要白占著鋪子十年,去了官府壓根就不頂用不說,眼下于家更是得意了,折騰得我們一家老小不得安生,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這鋪子白給他們用十年,我們認了!眼下就只想趕快把東院先賣掉,湊些銀錢,好在鄉下置辦個宅院,我們一家三口以后就安生養老了。
可是褚老板你也清楚,我家那宅子現在想找個買家,簡直比登天都難,沒人愿意跟那于家扯上關系,我知道褚老板你也不想,可是褚老板你和他們別家不一樣的,于家是不敢找你們茬的!褚老板你就當作是在幫我們一家老小了成不成?」
魯阿伯的老伴兒,似是想起了什么傷心事兒一般,不停地拿著手里的帕子擦拭著眼角:「是啊,就幫幫我們吧,再叫于家這么折騰下去,我們老兩口提前去了倒沒啥,就怕兒子今后就沒有人照顧了,他自己可怎么辦啊!」
魯家老太太這般行徑,直接戳到了沈鹿竹的雷點,簡直就是在道德綁架她和褚義,就好似他們要是不幫忙,就是害了他們的罪魁禍首一般,這么有本事,做什么不去沖著真害了他們的于家人發揮,說白了還不是欺軟怕硬。
「瞧大娘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家把您二位怎么招了呢,這霸占您家鋪子的不是我們,莫名其妙弄出來個租契的也不是我們,
現在折騰得您家里不得安生的更不是我們,我家相公不過是去瞧過一次鋪子,怎么聽起來就好像還得給您家兒子負責終身了似的?這冤有頭債有主的,大娘您可得看清楚了,別找錯了人家,到時候兩頭都空,可就不好玩了!」
魯家老太太聞言,正在擦拭眼角的手猛地一頓,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后親切地喚了聲:「褚家媳婦兒,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要是能買了我家宅子,我感激還來不及呢,咋可能叫你們負責呢,你說是不是啊?」
魯阿伯也急忙找補道:「老婆子不會說話,褚老板,老板娘你們多擔待些,不過我們也確實是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能三番兩次的來找褚老板幫忙。」
沈鹿竹繼續道:「老伯您方才自己也說了,縣城里那些人都對于家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了惹得一身腥,就是這般的狀況,您還三番幾次地找上我家相公,魯阿伯難不成是欺負我家相公老實,還是當我們家里都是傻的?」
「不不不,我們怎敢這么想啊,真的只是想把東院賣給你家才這般的,不然也不會給褚老板說了個一百兩的價錢不是?我知道你們有顧慮,嫌要跟那姓于的做鄰居,可你們信我老頭子的,于家的雖說不是個東西,但是也沒必要和誰都交惡不是,他家一個開雜貨鋪的,要是把街坊四鄰給得罪了個遍,那生意以后還咋做了,你們跟他往日無緣近日無仇的,不用太過憂心。」
魯家老太太再次在一旁補充道:「是啊,是啊,我聽說你們不是和衙門里的丁捕頭交好嗎?要是真擔心于家的沒事兒找事兒,到時候多叫丁捕頭到家里來做做客,還不把那于家的嚇死,哪里還敢找你們麻煩啊!再說了我家東院,你們之前也是看了的,一百兩真的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別說是在縣里,就是在鎮上也是很難遇到的,這買了就是撿便宜。」
要不是小兩口如今改變了想法,想要買下魯家的兩處宅院,沈鹿竹真的很想把這魯家老太太給轟出去,也不知道這人是怎么做到又招人煩,又能精準地句句踩上自己的雷點的。
不想再聽對方說些自己不愛聽的,沈鹿竹直接開口沖著魯阿伯道:「老伯,我和你直說了吧,你家的宅院想叫我家買下也不是不成,不過我們有個要求,你家宅院和鋪子必須一起賣給我們,不過于家的不能還在鋪子里。」
魯阿伯額表情從一開始的驚喜開心,瞬間變成了滿臉錯愕:「你這!褚老板,這也是你的意思?」
褚義淡淡道:「我家的事兒,我娘子說了算。」
沈鹿竹瞥了褚義一眼,笑了下繼續道:「老伯你是知道的,我家去縣城就是要做買賣的,要是不買鋪子,那你家的宅院就算是再好,再便宜,我們也是不會考慮的,既然要做買賣,那于家的自然就不能繼續霸占著鋪子了。」
「我要是有法子能把那姓于的轟走,何必還到處低三下四地求人買了自家宅院!」
魯阿伯情緒有些激動,覺得褚家壓根就沒打算買自家的宅院,不然又怎么會提出這么個要求來為難他。明明不想買,還叫他們進院里來說,簡直就是在戲耍自己!
沈鹿竹并不理會對方激動的情緒:「不過是把于家轟出去,辦法我可以告訴你就是,但是事成之后,二百兩,宅院和鋪子就都是我家的了。」
「二百兩!這也太少了!」
老兩口原本是盤算著,自家先便宜點把這宅院賣掉,換了錢一家老小躲到鄉下安安穩穩過自個兒的日子去,要是回頭那于家招惹了這個褚老板是最好,褚家的一生氣,沒準就叫丁捕頭把那姓于的都給收拾了,要是萬一沒有,大不了他們就等到那假租契到期。
不管咋樣自家都能盡快遠離了那姓于的一家,那鋪子或早或晚也都能回到自家手里,到時候再定個好價錢一賣
,這事兒便算是解決了,這些年被于家占去的那些便宜,他們也就不追究了。
可眼下他們唯一能想到的買家,竟然只想用二百兩就全都買下來,這是在是和魯阿伯自己當初盤算的差了太多了些。
魯家老太太也皺著眉嘟囔道:「你們這是趁火打劫!在縣里,二百兩也就能買下一半,你們居然還想都買下!」
小兩口之前其實是商量過買魯家鋪子,想用多少銀子的,當時定的是魯阿伯最開始給的價錢,三百兩。
褚義看了看自家妻子,想也知道必定是方才被這魯家的老兩口氣到了,所以臨時又砍了價,不過無妨,沈鹿竹哪怕說的是二十兩,他也會覺得妻子說得有道理。
于是淡淡開口道:「你家東院和西院的鋪子大小是一樣的,甚至東院還比西院的房間多上不少,魯阿伯不是說東院一百兩賣給我們,那兩間不就是正好二百兩。」
「那怎么能這么算,我家那兩處院子,合起來都能抵上個四進的大院子了,咋能二百兩就買下!」
褚平方才鬧了個烏龍后,便一直沒有再張口,眼下見這氣氛,就知道到了該自己發揮的時候了:「一百兩都能在我們村里買上十畝最好的耕地了,二百兩買老伯家兩處院子,您還嫌少啊?老伯你這人是不是誠心想賣宅院啊,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一百兩一個,那買倆可不就是二百兩嘛!你咋又嫌少了?」
魯家老太太著急道:「這耕地和縣城臨街的鋪面咋能放在一起比啊,耕地又不能做買賣!再說了我們家那宅院和鋪面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祖宅,你方才不是也說了,這祖宅的價錢自然是和旁的不一樣的。」
褚平若有所思地道:「祖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