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懷里還抱著已經睡著了的小寶,另一只手牽著丫丫:“褚老弟你們今晚是怎么打算的,是就要趕車回去嗎?這時辰實在是太晚了,雖說你們人多,但還帶著孩子,路上黑到底還是不安全,不如都到我家里對付一宿,反正我家屋子多,家里又只有我跟丫丫,你們明兒睡起了再回去也趕趟的!”
“謝謝丁大哥,不用麻煩了,我們今兒不回去了,下午來的時候就在前頭客棧里定了住處。”
蔣娟上前結果小寶,也勸道:“是啊丁大哥,時候不早了,丫丫都困了,不是說你明早還要去縣衙,還是早些回去歇下吧。”
“成,那我就先帶著丫丫回去了,下次你們再來縣里就直接到家里來,不用定什么房間。”
眾人相互道過別,丁安便帶著丫丫回了在大安胡同的家里,褚義一行人也隨著人流慢慢溜達回了之前定了房間的客棧。
前一日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又在縣城逛到了半夜才回了客棧梳洗睡覺,沈鹿竹第二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美美地睡了一覺,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一扭頭就見早就已經醒了的褚義正在看著自己:“早……你醒多久了?”
褚義伸手幫妻子捋順額前的碎發,柔聲道:“沒多久,餓不餓?我讓伙計送些吃食過來?”
沈鹿竹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餓了,可還是懶懶地沒有想要起身的打算,只是甕聲甕氣地應著:“好,什么時辰了?阿禮他們都起了嗎?”xszww8
褚義起身穿上了外衣:“快到巳時三刻了,表弟他們已經起了,幾個小的倒是還睡著,我先讓伙計送些糕點之類的,先墊墊胃,等下中午咱們在縣里吃過了,再起程回去。”
“什么?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一聽都已經快到中午了,沈鹿竹忙坐起了身,再不起身一會兒幾個小家伙先起了,可是要被笑話的!
褚義原本已經穿好衣裳要去屋門外叫人的,見沈鹿竹只穿著里衣就做起了身,忙又折了回來,拿起一旁的外衣給她披上,見妻子穿好,才去喊了伙計幫忙個自家定的幾間屋子送些糕點吃食和熱茶。
洗好了漱,客棧里的伙計也把糕點熱茶送了過來,小兩口并排坐在屋里的小木桌前,吃起了遲來的早飯。
沈鹿竹吃著吃著便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晚分開之前聽丁捕頭的話,好像他家里只有他跟丫丫的,這么看來丫丫她阿娘可能是過世或者兩個人離婚了才對。
昨兒丁捕頭好像一直都跟在蔣娟表妹身邊來著,或許是因為丫丫跟小寶兩個孩子玩到一處去了?
昨兒他們在小攤前面吃元宵的時候,丁捕頭還把喂小寶的活兒攬到了自己手里,讓蔣娟表妹先吃來著,沈鹿竹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可轉念一想又覺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褚義見沈鹿竹吃著吃著就溜了神,兩根手指輕敲了下妻子的額頭,問道:“怎么吃著飯也能出神,在想什么?”
沈鹿竹被褚義敲得回過了神兒,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糕點,又喝了口熱茶道:“褚義,你覺著定捕頭這個人怎么樣?”
褚義挑了下眉,昨夜妻子就已經好幾次盯著那丁捕頭出神,今兒一早起來怎么還是他:“不怎么樣。”
沈鹿竹聽了瞪圓了雙眼,吃驚地看向褚義:“嗯?那你還……你覺得他哪里有問題嗎?我沒看出來啊!”
“他沒什么問題。”褚義說著收拾起了桌子上的碟子,又給她重新倒了杯熱茶放在一旁,離沈鹿竹稍遠些的地方。
沈鹿竹被褚義搞得有些懵:“可是你剛不是說他不怎么樣嘛?”
“……”看著呆呆地盯著自己的妻子,褚義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嗯?”
“唉!”褚義突然嘆了口氣,有些頹然地靠在椅子上,對沈鹿竹低聲說:“阿竹,你已經成親了。”
“我知道我成親了啊!我成沒成親跟丁捕頭有什么關系……哦!”
沈鹿竹說著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臉神秘地盯著對面的男人笑了半天,隨后側身坐在了褚義腿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調侃道:“相公,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褚義伸手掐了下妻子的小臉,囧囧地“嗯”了聲,好像在說:“你才知道啊!”
沈鹿竹被褚義的樣子逗得不行,直接笑趴在了他的懷里:“褚義,你在瞎想什么啊!我是想說,你覺不覺著丁捕頭跟表妹之間……嗯,有些微妙!”
“蔣娟兒?”
“當然啦!上次丁捕頭幫著表妹解決了王家的事兒,我那時候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了,直到昨天晚上,可是我又覺著會不會是我想多了!”
褚義伸手環住沈鹿竹的腰身,將人抱得更穩當些:“怎么說?”
“丁捕頭那天是回去探親的,還帶著個小女娃,照常說就算碰見了熱鬧想瞧瞧,也不至于特地把孩子送到了田家之后又折了回去,而且啊,就算是看不過想幫忙,他可是縣衙的總捕頭誒,不是直接亮明身份一兩句話就能搞定的事兒嗎,他還特意前前后后解釋了很多,還跟鄉親們說是幫理不幫親,感覺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褚義伸手將桌子上已經晾得溫度剛剛好的茶水拿了過來,直接喂了妻子兩口,讓她潤潤喉:“或許他就是這么辦案的也說不定。”
沈鹿竹認可地點點頭,這些都是昨晚之后她的猜想罷了,說不定都是她的聯想也未可知:“這倒是也有可能。”
“昨晚呢,阿竹覺著哪里不對了?”
“說到昨晚就更有些奇怪了,雖說丁捕頭之前幫過咱們大忙,又一起吃過酒,該是熟人了,可不管怎么樣都該避些嫌才是,可他昨晚全程都一直跟表妹待在一起,還幫忙抱了小寶一路,甚至在路邊吃元宵的時候,還特意讓表妹先吃,自己在一邊喂小寶跟丫丫兩個,褚義你說是不是有些奇怪?”
經沈鹿竹這么一說,褚義也覺著似乎是有些不尋常在:“阿竹打算怎么辦,這事兒表妹不知道有沒有注意,丁捕頭雖是縣衙的官差,可咱們家里倒也不是只看重這點的,再說丁捕頭平日該是很忙的又危險,何況表妹的情況,更應該慎重些才是。”
沈鹿竹將頭抵在褚義的肩頭,也有些猶豫,雖說褚義想的那些似乎是有些太早了,可他說的都在理,思考了半晌,最終才想通做了決定:“還是先不和表妹提了吧,萬一是我想多了呢,那表妹到時候豈不是會很尷尬,咱們先靜觀其變,要是真是咱們猜想的那樣,那丁捕頭估計早晚會有行動的,咱們就先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了吧!”
“阿竹說得有道理,就先這么辦吧!”
等到所有人都睡醒收拾妥當,一行人才退了房,又在縣城里逛了逛,買了不少東西,在飯館吃過午飯,褚義才又趕上牛車,朝著靠山村駛去。
元宵節之后,又過了差不多一旬左右的時間,褚大伯那邊的宅子終于收拾妥當了,趕在正月末的一天,褚阿爺跟褚阿奶便搬了過去,不過還是有許多暫時用不到的東西,需要繼續放在老宅這邊的,譬如一些家具、夏天的衣物還有后院的那些棺材和木材等等,都被褚阿奶歸置到了幾處地方先放著,等到天氣再暖和暖和的時候,再找個時間搬到那邊去。
家里這下真真正正地算是徹底分開了,小兩口便按著之前跟褚三叔一起商量的,開始著手收拾老宅這邊的宅院了。
先是住著的幾處屋子,小兩口打算將正房那一溜的五間屋子先收拾出來,墻面跟地面重新翻新一下,再添置些新家具,堂屋還當作堂屋使用,正房就給褚三叔住著,靠東側緊挨著正房的那間屋子,便是褚秀秀的新臥室。
跨過堂屋西側的兩間屋子,一間給褚禮做書房,一間給秀秀做書房,小兩口跟褚禮的屋子不搬動,原來褚三叔住的西廂房也沒打算空著,準備翻新后一間當作客房,一間當作會客室和棋牌室來用,這樣下次親戚朋友來玩,就不用再進到臥房里了。
沈鹿竹還打算在后院種上一圈小野花,打上口深井,這樣就省著褚義總是要到河邊去打水了,再蓋上幾間新屋子,既可以當作倉庫,又可以當作后紙錢作坊的地點。
前后院還打算重新用磚鋪好,修理平整,這樣以后無論是下雨還是下雪,都不會太影響自家院子,省著動不動就是滿屋的泥腳印。
說干就干,沒出五日,褚義就已經在附近的磚廠買好了老宅翻新所用的材料,還找來了附近幾個村里有名的施工隊。
褚家老宅這邊,翻新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褚大伯那邊到也沒閑著,不過倒不是也研究著怎么翻新新宅那邊的居住環境,而是研究著今后褚家鋪子的生意,要如何做。
依褚阿爺的意思,褚家棺材鋪的買賣是必須還有繼續做的:“這回家里的鋪子也算是重新歸回來了,既然有了鋪子,那棺材的買賣就必須繼續做下去,祖祖輩輩傳了這么些年的手藝可不能丟。”
可這次之前還信誓旦旦的,想把所有買賣都要回來自己干的王氏,卻有了不同意見:“要我說阿爹咱不如就只開紙錢鋪子吧,阿爹你之前不是也見了褚義他倆那鋪子的生意有多火,咱們這回鋪子更大,鐵定比其他的紅火!”
“賣個紙錢而已,哪需要那么大的鋪子,還是做棺材買賣,到時候順帶著買點就成!”
王氏搖搖頭,繼續勸道:“可是阿爹,你仔細想想清楚啊!這幾年家里的棺材都是褚義在做的,眼下重新分了家,褚義那是不可能再給這邊做棺材的了。可剩下的,阿志還小做不了,阿仁那是書都讀不過來呢,自然不能留在家里做棺材。阿爹年紀大了干不了啥體力活,那不就只剩下阿仁他阿爹一個人做了嘛,他一個人根本就做不過來的!”
王氏之前鬧出的那些事端,褚阿爺都還沒來得及跟王氏算賬,眼下見她越來越囂張,甚至還想關了自家開了二十幾年的棺材鋪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誰都別想關了我老褚家的棺材鋪,他們三個小時候都是做著棺材,一直做到大的,不過是停了幾年,這點活都干不了了?干不過來也得給我干,棺材鋪說什么都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