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竹的話,在旁人聽來似乎沒有什么問題,不僅如此,大部分圍觀地人,還會覺得這褚家的態度如此坦蕩,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聽在所有知情人的耳朵里,這話就全變了味!
先是王翠兒和董山,除了褚家人,他們該是最清楚整個事件的人了,事情過去了這么久,再傻得人也把前因后果想的七七八八了。
王翠兒剛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兩家利用了的時候,還是很接受不了的,好在董山一直都有開導她。
胡家人是活該,褚家被偷,想辦法反擊也無可厚非,千錯萬錯都怪她自己,要不是自己起了貪心,也不會造成這樣的后果。
胡順威脅恐嚇地把他們叫來,褚家門前又這么多人圍觀,王翠兒原以為自己是逃不過這劫了,可誰想到居然聽見沈鹿竹說不清楚是誰,剛想著莫非褚家沒打算揭露自己偷紙的事兒?
就又聽見什么胡家和王翠兒她阿娘要作證的話,一時間更是云里霧里摸不清頭腦!
黃良一聽這話便知道不對,這褚家的小娘子,簡直就是在威脅王家人!
顧不得想太多,只想趕緊打斷沈鹿竹和王家人的對話:“你少在這……”
王母和王家二兄稱得上是反應最大的,王母張大了嘴巴,看向胡順,胡家的不是說讓他們來,就是給做個證,證明是褚家的坑人就行嗎?
還說只要她來,就給她銀子的,怎么變成胡家要給褚家作證去報官了!
黃良的話還沒等說完,就被王母的大嗓門給蓋了過去,她沖到胡順的面前,大聲質問著:“這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你剛才不是這么說的!”
沈鹿竹一聽樂了,她方才的話確實有另外的意思,一來確實是想嚇唬嚇唬王母,讓王母知道同胡家一伙兒,作證褚家指使他們坑胡家的前提,得是他們王家先把偷竊的罪認下來,全家可能要去坐牢的事兒,真的那么好認嗎!
二來沈鹿竹是想叫王翠兒知道,自己并沒有想把她偷紙的事兒,昭告天下的打算。
其實對王翠兒,沈鹿竹是有些歉意的,雖說之前的幾次偷東西,都是王翠兒自己的行為,可最后一次,也是最多的那次,畢竟是自己利用了她算計胡家,放任甚至是引誘她來偷,所以沈鹿竹并不想把王翠兒偷了東西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
王母的反應比沈鹿竹預想的還要好,可真是幫了她的大忙了,這下不用褚家人出聲,圍觀的人都聽出了不對勁兒,你一言我一語地質問著,首當其沖的就是被夸了伸張正義的胖嬸兒。
“誒誒誒,王家婆子你說啥,啥跟說好的不一樣,那胡家的缺德玩意兒跟你們說啥陰謀詭計了?”
“就不該讓那胡順去找人,就算找來的真是王翠兒她親阿娘,那也能提前告訴好說啥,這不是給了胡家機會讓他們耍詐嘛!”
黃良此時還在一旁嚷嚷著:“別被褚家的給騙了,她這就是在威脅王家,不讓王家說真話!”
可哪還有人搭理他,圍觀的人群已經因為王母的方才的反應,都有了自己的判斷,而他們中大多數的,都更加堅定地站在了褚家這一邊。
王家二兄見情況不對,忙拉住自家阿娘:“阿娘,胡家的該不會是為了把自己摘干凈,把咱們給騙來賣了吧!”
“可是這胡家不是被坑的嘛,他們有啥好摘干凈的,還是那褚家的又在嚇唬咱?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咱們又沒招惹他們,做什么都跟咱們過不去!”
王母雖覺眼前情況不對,可屬實想不明白眼前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只能小聲地跟二兒子商量著。
“阿娘你忘了?不就是他們家讓翠兒去偷的,要是褚家真去報官了,他這可是主謀,當然得摘干凈了!可是這褚家跟胡家不是不對付嗎,怎么現在好像胡家又幫褚家一樣!”
母子二人犯起了頭疼,這到底該信誰,到底該說啥啊!
胖嬸兒見王家母子在那嘀嘀咕咕個沒完,揚聲催促:“哎哎哎,我說你們娘倆有沒有完啊!胡家的到底想讓你們干啥壞事,說出來讓我們大伙兒也都聽聽!”
“王家婆子,你可想好了,這胡家連騙祖宗的缺德事都干,能是什么好鳥,你居然還幫著他們,別回頭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也有人持不同意見:“不會吧,她不是那王翠兒的阿娘嘛,再怎么著親阿娘還能幫著外人坑害自家閨女兒不成?”
王母左看看右看看,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扭頭看見了閨女兒和女婿,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趕忙湊了過去。
“翠兒啊,這到底是咋回事啊!這,那事兒不是過去了嗎,胡家跟褚家今兒到底是想干啥啊!”
“王家的你倒是說話啊!之前在你家院子你都跟我說啥了,你再說一遍就成,快說!”
黃良催促著王母,可不能讓圍觀的再議論下去了,在說說都快給自己蓋棺定論了!
王翠兒把衣袖從王母的手里抽了出來,哪還愿意搭理王母,她算是搞明白了,今兒這一切都是拜她阿娘所賜,本來是過去了的,定是她又跟胡家的瞎說了啥,要不哪來的今兒這一出!
王母求助無援,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我……我不知道!”
胡順在一旁焦急地等了半天,結果就等來了句這個,頓時就急了:“你咋能說你不知道!你他娘的還想不想要錢了!”
“原來是許了錢啊,王家嬸子,貪些財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胡家到底是許了你多少銀錢,能讓你來這認下全家都是小偷的罪啊!來作證我們算計胡家也就算了,我們頂多賠些銀子,可你們家這個,可是要坐牢的!”
沈鹿竹可下逮到了機會,抓住胡順話里的把柄,她這么一問,王母更是不好解釋什么了,一邊是貪財的小毛病,一邊是全家都東西,要面臨被抓的命運,傻子也知道該怎么選才是。
沈鹿竹這就是直接按頭拍板,定性了王母就是收了錢來污蔑自家的!
黃良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胡順踹了個前撲:“你他娘的瞎說啥!鄉親們你們都誤會了,那錢是麻煩王家人跑來作證,給的辛苦錢!”
黃良說完又去了王母身前,小聲威脅道:“你他娘的趕緊給老子再說一遍,是褚家逼你坑老子的!你他娘的怕褚家報官,就不怕老子廢了你全家!”
“阿娘,你咋能為了錢做這種事,我都已經跟家里斷絕關系了,你居然還能為了錢來坑害親生女兒!你干脆逼死我算了!”
王翠兒總算看清了形勢,褚家從頭到尾都沒想要說自己偷紙的事兒,她此時幫褚家就是在幫自己,決不能讓阿娘再毀了自己在董家的生活!
這一番話,直接坐實了王母貪財害女的事實,任憑胡黃二人再說什么都改變不了大家的想法了!
“嘖嘖嘖,就這還配當阿娘呢!逼的自己親閨女兒都跟娘家斷絕關系了!”
“為了點錢,居然連閨女兒都坑!什么人啊!”
一時間王母宛然成了眾矢之的,所有人都用著鄙夷的目光看著她,王母平日再沒皮沒臉那也是私下里,這般公開處刑,感覺就像被扒光了衣裳游街一般難堪!
王母實在承受不住,推開人群就跑了出去!
黃良下意識地就想要跟著跑去抓住她,可誰知還沒跑出去兩步,就被圍觀的靠山村村民給薅了回來。
褚義適時帶著沈鹿竹上前,褚家眾人將黃良團團圍住:“黃老板,現在能解釋一下,為什么我家的紙在你那了嗎?”
黃良見大勢已去,哪還有之前囂張的樣子:“這個,這個……是我們搞錯了,我們買的不是你家的紙,搞錯了,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黃老板又說笑話了不是!全鎮上只有我家能做出這紙,黃老板是做夢買的不成?”
“我看就是這胡家的偷的吧,自己偷了紙,又跑過來訛人家失主的錢,真是太不要臉了!褚家的別放了他們!”
“對,欺負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不能輕易饒了他們!”大娘嬸子們光說著還不過癮,越說越氣,甚至還有人上手捶了幾下!
胡順和黃良此時還哪敢說話,真怕說出一個字不如他們的意,下一瞬就被圍觀的,一人一口唾液給淹死!
黃良點頭哈腰地各種賠禮道歉,最后掏出了身上全部的五兩多銀子,才算勉強被放過,還被靠山村的村民威脅,以后再也不能到他們靠山村來,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沈鹿竹意外多得了五兩多銀子,索性舉過頭頂,朝周圍的村民們喊道:“今兒這事兒多虧了各位鄉親們,要不是有各位幫忙,今兒說不定結果會怎么樣呢!胡家賠這銀子,我們原來根本就沒敢想過,這銀子是大家要來的,理應花在大家身上,后兒個我們就用這五兩銀子請各位喝酒吃肉,見者有份,鄉親們到時候可都得賞臉過來!”
大伙兒一聽那是相當高興了,沒想到湊個熱鬧,還能白混頓酒肉!
胖嬸兒笑瞇瞇地張羅著:“這么些人你家自己定是忙不過來,這么著后兒個大伙兒都拿上自家的碗筷桌椅,媳婦娘子們也都早早地來褚家幫忙,咱們可不能干坐著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