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老虎:
危止堅持要看著林渡帶走東西,方才愿意動身。
住持身后的佛修忍不住開口,“且不說其他,就是那池子和樹林,這一時之間來去搬運也要耗好大一番工夫吧。”
林渡聞言,面色不變,“這事兒就不勞煩操禪師心了,我自有辦法,不會耽誤時間。”
危止指了指方向,“那里。”
他轉身,“到那里,都是你的了。”
林渡抬手,一道渾厚的靈力傾瀉而出。
佛修猝不及防,抬手阻擊,順勢喝問道,“林渡!你想干什么?就這么急不可待嗎?”
后蒼手中顯出靈劍,看向那人,“誰給你的膽子,對無上宗的真人不敬?”
一時劍拔弩張,氣氛陡然僵持。
無數武僧涌出,可危止卻抬腳向前,輕飄飄打破了那一層對抗僵持的透明墻,“不必驚慌,我最后再看看,也帶她看看。”
那佛修想要開口阻攔,卻被住持攔下。
“去召集宗內眾人,通知其余七宗,可以啟程了。”
危止抬腳走在前面,林渡跟了過去。
“你在這里動手,他們會覺得你是在挑釁凈地威嚴,帶來殺伐之氣。”
“我只是想……”
“布陣。”危止聲音很輕,“你的短刃,是特制的,比一步步放陣石快。”
“但還是請你陪我走一段路好了。”他此刻反倒恢復了初見時候的語調,輕快散漫愉悅。
林渡輕輕嘆了一口氣,“住持身后那人,佛是未成,三毒倒是不遠了。”
危止忽然指向一棵樹,“我曾經在這樹下偷懶睡覺,當時還小,做功課到深夜,又要早起,所以很困。”
“后來住持來了,我告訴他我在樹下悟道,他們都信了,覺得是佛子在樹下入定悟道也不奇怪。”
林渡看向那棵樹,枝繁葉茂,菩提如玉。
她一路走,一面扔下陣石,危止會在她短暫放緩步伐的地方,說些事,看起來像是他在領她看過去的回憶。
兩人走得不快不慢,可也沒花太長時間。
“釋蓮花蜜其實不是花蜜,荷花出不了蜜,那是荷花上凝結的靈液與藕粉花汁蓮子加了別的蜂蜜調和所得。”他聲音輕快,“宗內除了我每年都可以做,其他人都做不了,因為這是佛門圣物,可我是佛子,所以我能隨便動。”
林渡靜靜聽著,“佛子這個名頭,于你而言,也不全是壞事。”
“就像蓮花釀不出蜜,可總能混合出別的甜。”
危止看著那蓮花,“是啊,人生總不能全然是苦的,調和起來,也能是一味甜藥。”
林渡落下最后一塊陣石,手中祭出浮生扇,靈力貫徹而下。
這時候身后的遠遠圍著的佛修們才明白林渡這是要干什么。
銀色陣紋在林渡翻滾洶涌的靈力之下迅速成型,“起。”
下一瞬間,寒月小世界里,楚觀夢眼前出現一大片林子,再一掃還有一大片池子和一個木屋。
它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池子里慌亂逃竄的錦鯉,“能……吃嗎?我現在就變成靈貓。”
林渡的聲音通過神識烙印無情地傳了出來,“不能,你是是狼是狗是貓都不行。”
楚觀夢遺憾地坐回去,轉過頭,生胖氣。
那一片樹林和屋子在陣紋出現的那一瞬間消失在原地,徒留周圍里三層玩三層的人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法師旋即想起有關林渡的傳聞。
閻野的唯一弟子,被專精陣法的連橫派掌門和陣道天才晉芮親口承認的滄海遺珠。
林渡從未去過陣法師聯盟,證明過她的等級,可這一瞬間,所有人都被這輕而易舉憑空移走一大片地的空間陣法所震撼。
除了掌握空間規則的高階修士,很少有人能這么輕而易舉在短時間內移走這些東西而沒有任何漏洞。
林渡平常地就像做完了一件隨手的事,在許多震撼的目光中,站定,看向危止,“尾款我親自來收了,剩下的,交給我。”
她是專業的。
危止點頭,“我自然信你。”
自云摩羅往魔界去,靈艦上多了許多人。
林渡和后蒼都在客艙之內,危止身旁依舊坐著住持和那個佛修,周圍還有層層疊疊的佛修圍繞,讓在場為數不多有頭發的兩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后蒼正在用神識偷偷和林渡交流,“我有個問題。”
“你問。”
“那個,危止的執念是什么?我怎么聽著那么不對勁呢?”
危止字字句句說的執念,在一人之身,后蒼只覺得那言辭有些奇怪。
雖然他分明參與了他們對話的全過程,也分明知道危止和林渡是在做交易,那些東西是危止的報酬,可他怎么就覺得,有些話,不對勁。gōΠb.ōγg
林渡垂眸隨手把玩著一個琉璃佩飾,那是佛門七珍之一,也是這一回她的報酬。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后蒼覺得林渡在轉移話題。
“樓氏皇族,是跟隨魔神,亦是佛母的修士后代。”
“換一句話講,危止是佛子,某種意義上是因為他是被選中的后代,那師伯呢?”
臨湍也是魔神信眾后代,為什么會到道門尋找出路?
“你別忘了,墮神深恨佛母。”林渡看著手中的琉璃,晶瑩華美,繽紛璀璨,“那一戰,墮神碎片,故意用邪魔堆積成可以封印魔氣本源的佛母相,可見憎惡極深。”
“當初就是墮神碎片設計誘導,摧毀了全部婆娑皇室,獨留兩個人。”
“一個是遺孤危止,被佛門所救,所以沒死。”
“一個是道門臨湍,那時已經是無上宗的掌門了,墮神碎片殺不了。”
“危止在中州的妖僧之名,或許就是富泗坊的杰作,墮神要危止離經叛道,萬人唾罵,不愿犧牲自己,度眾生,為什么卻要臨湍以身殉道?”
后蒼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神色也凝重了起來,“師妹,你有想到什么嗎?”
林渡搖了搖頭,“算了,等我回頭,再和危止對一對,一定能找到真相。”
后蒼愣了一下,“可他不是要以身飼魔……”
他看著林渡,發現那張臉上顯出一份狡黠的微笑,灰眸望進去是不見底的深潭。
旁人的問題投進去永無回響。
“那能怎么救?”后蒼覺得要救危止的同時救蒼生比翻天還難,“你又不是活閻王。”
畢竟邪魔可是吃魂魄的,而魔氣本源更是噬魂的。
“有錢能使我推磨。”林渡淺笑著站起來,“到了。”
魔氣滾滾,初生的魔胎發出刺耳猙獰的咆哮和嘶吼,撲面而來混沌泥濘的氣息。
的確是他們兩個都無比熟悉的萬魔窟的空氣。
“師兄,你知道嗎?”林渡輕聲道,“能救的,我都會救。”
危止恰在這時隔著重重人影,看向了林渡。
林渡沒看他,她看向了窗外那熟悉又陌生的萬魔窟,短短幾天功夫,那下頭已經如同陽光下的潑灑的黑色石油,黑底之上泛著七彩斑斕的油光。
后蒼看了一眼林渡,又看了一眼危止。
行吧,小師妹是專業的,她都能搶生死簿,再從魔氣本源之中搶個魂,也沒什么大不了。
不理解,但尊重。
不想進度這么慢的,但今天凌晨四點多才睡,白天看完牙醫晚上就不是很有狀態,明天一把子把危止的這個情節搞完。真的不刀的!!大家把心揣肚子里,就像后蒼把智商踹肚子里一樣!有渡崽在怕什么!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