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老虎:
元燁看到林渡來才松了一口氣,“小師叔!你終于來了,這鬼一直在嚎,我真的好害怕!”
林渡按了按太陽穴,“你真的確定他不是被吵的?”
元燁點頭,鳳眼中滿是誠懇,“我確定,我就是為了讓它安靜下來我才開始拉奚琴的啊。”
林渡確信了,“就是吵的。”
“主要是真的害怕啊小師叔,要是你你不害怕嗎?”元燁試圖尋找認同感,目光往下,看到了林渡垂在身側的手。
林渡的手上下兩輩人都公認的穩,數十年如一日的控筆訓練和布陣篆刻訓練,她對手的控制力同輩都無人能及,此刻居然在顫抖。
那抖動的幅度不算大,但那手心內側,依舊可以看到被陰火燒得深紅紫斑,上頭還沾染著點點干涸的血。
林渡一無所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覺得我會害怕嗎?我都覺得下面的鬼會更怕你。”
元燁看了一會兒林渡的手,“小師叔,你的手?”
林渡懶洋洋地將手放到眼前看了一下,“沒事,陰火灼傷,一會兒用個生肌膏就好了。”
元燁皺著眉頭,他看著都覺得疼,“什么陰火灼傷還有血啊。”
“不是我的,我沒這么重的陽氣。”林渡懶洋洋地用清潔訣將自己的手清理干凈,敷衍著上了藥。
元燁:?那也是。
林渡屬于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的確沒有那么重的陽氣。
“小傷而已,倒是晏青。”
鬼域里的怨氣極重,為了掩護她,大約耗費了不少的靈氣,也中了些怨氣,方才取血的時候順手把了個脈,脈搏都有點微弱。
林渡一邊擦藥一邊將事情簡單跟元燁說了一遍。
元燁一面聽一面插嘴,聽到鬼域所見時重點一時有點歪,“這人這么忙的嗎?我二叔沒事就喜歡在后院兒種地,按理來說自己家不能記不得吧?”
“而且按你說這個家坐北朝南,門朝東南開,堂屋在西南,風水這么好……后院是……西北方?按理來說,是乾宮……”
“乾宮,一家之主。”林渡接話,忽然想到了什么,拎著元燁的后衣領,直接飛身竄回了原來府邸院落之中。
后院的院落很大,還有更多的草木山石,奇花異藤的殘跡被林渡跳下來的一陣風帶動,在風中慢慢落下枯枝。
“鬼域由鬼的執念創造,那些的確是真實發生過的,但一定有省略,我最開始以為是這個鬼域的主人對后院印象不深……所以沒有在后院的幻象,現在看來,是省略了最關鍵的部分。”
兩個人站在那一處院落之前,林渡忽然生出了些不妙的預感。
院前的封魂陣被破了,陰氣流通順暢,怨氣也被釋放。
元燁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師叔,我為什么……感覺,有什么聲音在地下?”
林渡握緊了扇子,元燁拿出了靈符。
板結的土地翻涌了起來,一瞬間化為了波濤洶涌的海一般,只不過這會兒滾動的都是泥土。
兩個人齊齊運足靈力,跳上了院墻,幾乎是在他們騰空的那一瞬間,無數蝕骨蟲破土而出,千百條顏色詭譎的覆著甲殼的成蟲戴著猙獰的獠牙,沖向了在場的唯二生人。
林渡沒有猶豫,一把藥粉撒了出去,順勢把堆在自己脖頸上的紗巾重新拉扯上來,掩住了口鼻。
元燁只能用兩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順便用靈力支起保護罩。
藥粉撒下去的一瞬間,洶涌的蝕骨蟲瞬間又蜷縮成無數圓滾滾的甲殼蟲,接著滾到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林渡拎著元燁跳出院墻之外。
先是鬼面蝠,后是蝕骨蟲,都是陰煞為食的東西。
沉衍對他們有隱瞞,而且這個隱瞞,才是古城秘密的關鍵。
元燁落在墻外,驚疑不定地問道,“小師叔,那是什么?驅蟲藥粉?可是看著顏色不是姜良師叔發的啊。”
林渡眼中涌動著晦暗的情緒,聞言淡然道,“你不會想知道成分的。”
一個尸王給的蠱門秘術,里頭用的東西的確不是常人理解意義上的好東西。
蠱門最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
元燁默默閉嘴,不敢再問。
看書多的人真可怕。
一本魯班書,他到現在都還沒學完呢。
“走,去廟里和他們會合。”
想要完成第三關就必須探查清楚古城的隱秘,不管那人引他們去神廟有沒有旁的險惡用意,尸山鬼海,他們都要蹚的。
夏天無三人已經站在了神廟門口,見到元燁來了,還有些驚訝。
“不用壓著棺材板嗎?”晏青正在接受夏天無的治療,見到元燁第一句便是這個。
元燁:……
“我也不知道,小師叔帶我來的。”
“我在那里留了個監控,有什么異動,再回去就行。”
林渡實在是不想聽見那個二胡的說話聲了,比什么蝕骨蟲滲人多了。
她神識擴散在外,就一直能聽見,“小師叔,我害怕。”
林渡看著眼前的神廟,依稀能看出原先的富麗堂皇,朱墻黃瓦,大門開著,用的木料極好,甚至經年都不見腐朽之狀。
她抬腳邁了出去,徑直走向當中的堂屋,沒走幾步,她就停下了。
身后亦步亦趨跟著的人也停下了。
夏天無感受了一下,“有陣法?”
林渡盯著院子中的九個積滿了香灰的青銅大鼎,另一邊則還殘留著不少高大巨香的支柱,幾乎有二十多個支柱,可見曾經的香火鼎盛。
“不是……我在想這個青銅鼎……值錢嗎?”
夏天無:?
晏青看了一眼,“值一點,不太多。”
“那算了。”林渡繼續抬腳往前走,手中的羅盤正在遲緩地顫動。
陣法是有的,收斂殺意就沒大事。
她大概知道沉衍是怎么沒的了。
“這個主院內,有精忠陣法。”
林渡身后的幾人齊齊停住了腳步,不敢再踏入一步了。
“沒事,我們不是來刺殺的,問題不大,身上的殺氣和匪氣收斂一下。”
四人齊齊看向了跟前的林渡,四雙眼睛都帶著堅定懷疑的光。
林渡發現自己說完身后的人還沒有繼續走,終于忍不住回頭,“你們干什么這么看著我?”
“我們……好像沒有那種東西,但是小師叔你,真的沒有嗎?”
幾人友善地提醒道。
林渡:?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我哪點沒有?”
“像我這樣的好人可不多了,你們在質疑什么?”
幾人欲言又止,看著林渡從容走到了那門檻之上,“那沒事了。”
林渡抱著胳膊,“不是我說啊,人要有主觀能動性,所思即所見,所見即所想,只要我想我是個大善人,我就是個大善人。”
“我抄的心經壘起來比晏青和墨麟都高,你們在懷疑我什么?”
四人齊齊搖頭,“不是,沒有,您,就是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