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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溈山內門五弟子的到來,昭示著外面已經天亮,又是一個清晨。
但這里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昏暗的溶洞天地。當劉小樓和祝廷師溜下石筍,回歸冰川世界時,洞頂上方顛倒的熔巖世界又陸續進來幾人,卻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
離開之前,祝廷師仰頭問道:“他們是從松林那邊去到上面的?”
劉小樓點頭:“應該是了。”
祝廷師又問:“如果我們攀到石筍頂上,是不是也能抵達上面的熔巖河?”
劉小樓想了想道:“應該如此。”
“怎么過去?”
“或許縱身一跳?”
“跳過去以后,頭沖下?”
“嗯,多半是這樣。”
“很想上去體驗一下,這邊是極冷,那邊應該就是極熱吧?”
“是的。”
“可惜短期內,咱們是爬不到石筍頂上了。”
“其實應該還有第三條路上去。”
“怎么走?”
“就從連山堂走。”
“真的?”
“找機會我們試試。”
從天井處躍下,向下沉去,進入雷鰻守護的洞穴,那只雷鰻依舊在煩躁的演示著一些奇怪的行為,直到二人從它腹下穿過,出得洞外,收走了洞頂上的陣盤,它的兩只眼睛依舊在渙散之中。
一層一層上浮,浮出水面,躺倒在岸邊,果然已經是清晨了,天光大亮,只是水面上的薄霧還沒有散去。
祝廷師感嘆道:“這個古洞天很奇妙,上下相對,頭沖著頭。”
劉小樓思索道:“從陣法的角度來說,如果這是一個陣法,那么它的天盤和地盤都是顛倒的……好了,我們該走了,連山堂那邊應該察覺到我們進了神水湖,呆久了那個花執事不知道會不會來轟人。”
祝廷師笑道:“應該不會了,你現在可是連山堂的貴客,花執事不至于再和你為難。”
正說時,對面湖畔出現一個身影,從岸邊一直走進水底。或許是隔著湖上晨霧的原因,他沒有注意到這邊岸上躺著的兩人,兩人卻看見了他。
卻是來時只見了一面,之后便完全消失了的槐花谷童子。
劉小樓立刻就坐了起來,下意識想要追過去。
“怎么?”祝廷師拉著他的衣角問。
劉小樓指著消失在水下的槐花谷童子道:“見面時客客氣氣,假熱情,說什么有任何需要就找他,結果連水都沒給喝上一口,這孫子就玩起了消失大法?這不得追上去說道說道?”
祝廷師拉著他的衣角輕輕搖頭:“說道什么呢?”
劉小樓眨了眨眼睛,也泄了氣,確實沒什么好說道的,這是人家的小溈山,是人家的槐花谷,人家客客氣氣讓自己待著已經不錯了,哪里還去追究那許多?
何況自己屁股也不干凈,才從人家秘境中出來,追上去心虛不虛?
兩人離開此地,分開后各自回去。
劉小樓回到連山堂,進得院子,來到房門前,見門檻上夾著的一片小樹葉原封不動夾在那里,于是放心推開房門,里面床榻上的梁仁安鼾聲如雷。
筑基修士睡大覺,若是打鼾,則說明經脈不調,多與心情有關,說白了就是傷著心氣了。
劉小樓又將門掩上,回到蓮池中,躺進去后就覺著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累,這是神識磨礪過度的征兆。
他閉上眼睛,盡量放空神識,在咕嘟咕嘟的氣泡聲中,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依稀聽到了什么動靜,他一下子驚醒,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是梁仁安打開了房門,正盯著自己,眼神中驚疑不定。
“梁兄早!”
“劉掌門早……我怎么在這里?”
“梁兄昨晚過來找我喝酒,忘了?”
“啊?這……我有嗎?”
“有啊!梁兄說很傷心,帶著烈酒就來了,咱倆喝了一場,然后你就睡了。”
梁仁安張著嘴巴半天沒有合攏,看著池子里的劉小樓,又看著自己身上還濕漉漉的衣裳,忽然抱頭就走。
“梁兄?”
“梁兄!”
“怎么了這是?”
梁兄沒有回答,劉小樓搖了搖頭,繼續躺下,在咕嘟咕嘟冒泡聲中又睡了兩個時辰,睡到午后才醒。
這一醒,當真是神清氣爽!
不僅是神識上的收益最為明顯,連在氣海的壓迫修行上,也有明顯的進益。當然劉小樓也明白,變化之所以如此明顯,是因為初次嘗試這種修行方式,初次接觸這種修行環境,等適應之后,就不會那么明顯了,依舊是個苦磨功夫。
穿好衣裳,祝廷師便從門外閃身進來,將院門掩好,這回把門邊的鐵閂插上了,才放心過來。
劉小樓指了指蓮池邊的石桌:“飯菜就擱這吧。”
祝廷師嘟著嘴:“你怎么知道我又做了飯菜?”說著,將食籃從儲物法器里取出來,跟桌上排布好,一共四樣小菜。
“蘆芽胡桃,可醒腦通絡;赤焰煨星蕈,什么功效,你嘗了便知;這道菜叫白耳藏金,保精元的……你用不著?拉倒吧,這幾天損耗了多少?最后這個是腐乳封壇,銀杏為材……”
巴拉巴拉介紹一通,又取出個酒壇:“這是小溈山壓箱底的好酒……聞著熟悉吧?就是昨晚上梁仁安帶來的烈酒,叫作舌底驚雷。”
“舌底驚雷?果然酒如其名,他們自己釀的?”
“梁仁安今天說……”
“他又去找你了?昨晚不是信誓旦旦說再也不見你了嗎?”
“嘁,男人……今天又去找我了,好像什么都沒發生,接著占我便宜唄,邀我去給姜長老烹茶,又白嫖……白飲我兩個茶球。”
“姜長老?姜行之?”
“嗯,你認識他么?”
“咳……他怎么回來了?”
“哎?你怎么言辭躲躲閃閃的?不對勁……”
“沒有啊,你接著說,他回來做甚?”
“好啊,你怎么知道他‘回來’了?你和他什么關系?啊……姜長老也長得很好看,你們兩個……不對,你不姓姜啊,你不會是他私生的吧?”
“別胡說,看這……”
“又來嗎?你吃醋了?酸酸的,好吧,我就做個好人,讓你……”
“搞什么?我是讓你看我胸口……看見了沒?”
“咦?好像還真是,有傷啊,我之前怎么沒發現?”
“養了有幾天了。”
“這傷誰打的?我幫你報仇……”
“你說呢?”
“……不會是姜長老吧?真的假的?”
“就是他!”
“那你,你怎么還敢來小溈山?”
“他平時不怎么來小溈山,他一直都在白鶴嶺那邊,我這傷就是十天前在白鶴嶺被他打的,我沒想到他會回來。”
“這……咱們連夜走!”
“沒事,他當時沒見著我面,應該不知我相貌。”
還有一句劉小樓沒說,姜行之應該被那三位擺平了的,就算能認出自己,多半也不會為難自己。何況自己還救過顏述,等著顏述煉丹報恩呢!
好言安撫了一番為他擔心的祝廷師,祝廷師趴在劉小樓懷中,輕輕撫著他胸口的傷處,過了一會兒,忽然笑出聲來。
劉小樓莫名其妙:“笑什么?”
祝廷師捂著嘴笑了多時,這才道:“你好厲害,居然和姜長老斗法,真爺們兒!”
劉小樓敲著桌子:“給爺倒酒!”
祝廷師眉開眼笑,端了酒杯喂他嘴邊:“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