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敦請嚴宮望加入羅浮派,成為羅浮派一名長老,這只是劉小樓自己的想法。
羅浮派要的是嚴宮望立誓聽令,并沒有奢求他上羅浮山,劉小樓這么做,當然是討價還價的手段。
如果嚴宮望愿意加入羅浮,就沒有蒼梧派后面那么多麻煩了,劉小樓不知道這位老元嬰是怎么考慮的,為什么就是死活不愿意加入羅浮,而且主導蒼梧——就算不是他主導的,至少也是縱容,縱容蒼梧派在南北之間騎墻。
當然,修為到了嚴宮望那個層次,看到的東西、聽到的東西,很多都不是劉小樓能理解的,所以他也不求理解。
薛、宋二位長老果然不假思索的拒絕了劉小樓開出來的條件,劉小樓便開始討價還價起來:“晚輩十分遺憾,這原本是嶺南萬千修行同道們的大好事,有百利而無一害,晚輩的建議為何不可?二位前輩這么斷然拒絕,實在令晚輩匪夷所思。”
宋長老搖頭,再次否決:“此事絕無可能。”
劉小樓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后面還怎么談?”
宋長老道:“你也說了,這是建議,這條建議我們無法接受。你繼續說后面的建議。”
劉小樓道:“雖說是建議,但晚輩不是瞎建議,這是接下來各項建議的基石。”
宋長老道:“還有沒有別的基石,你先說來聽聽。”
劉小樓道:“還有一條基石般的建議——嚴懲灌江朱氏,朱氏已引起荊湘、嶺南無數修行同道公憤,不懲不足以平民憤!對此,晚輩擬定了一系列懲治舉措,還請二位前輩過目。”
兩位長老接過劉小樓呈上的清單,皺著眉頭看完,再次搖頭。
“殺朱元紫、朱和海”
“將朱氏族人遷離灌江”
“賠償八千靈石”
“五百枚靈丹,其中養心丹、烏參丸總計不得超過兩百枚至少包括兩枚筑基丹”
“靈材三百斤,須經烏巢坊四庫樓把關,靈材總值不得低于兩千靈石”
“法器百件,按上中下品分別為十件、三十件、六十件金三千兩或銀兩萬五千兩”
“龍黃酒百壇”
宋長老臉色非常難看,她盯著劉小樓道:“人,是不可能殺的,灌江也不可能遷離,賠償索求太過貪婪,朱家也不可能償付得起!如此苛刻,誰能答允?你們怎么好意思說是要和平?”
劉小樓道:“朱氏強占桃林灣,殺朱行楷等九人,攻仙子集,殺何云等三人,占兩河口,殺朱恒等五人,奪韓宗橋——也就是現在的朱家橋,使大封山三房的兩位娘子成了寡婦。晚輩剛從七星臺回來,七日大戰三次,我麾下志士又有五人捐軀赴難,這么多人命,這么大的罪錯,總要有人承擔。至于賠償,如果朱氏賠不起,晚輩以為,咱們蒼梧派各支總不會見死不救,你家湊一點,我家湊一點,大伙兒都湊一湊,說不定也就湊齊了。”
宋長老搖了搖頭,問:“還有嗎?”
劉小樓道:“這是兩塊基石,如果這兩塊基石都談不攏,晚輩就不好再建議什么了。”
宋長老問:“然后呢?”
然后,次日就傳來了青玉宗侯長老、南海劍派白長老在云冰山釣魚的消息。
云冰山有一家宗門,名西峰丹宗,是蒼梧山石城峰石長老的發跡宗門,當年石長老尚未結丹時,就是西峰丹宗長老,結丹后才入主石城峰。
他晨時來見薛長老,向她知會了這一消息,并且向薛長老表示,準備將西峰丹宗上下人等全部遷回蒼梧洞天,希望薛長老同意。
薛長老當然不會不同意,但她還是讓石長老稍微等等,畢竟一派遷徙這么大的事,如果太過倉促,肯定會造成很大損失。
她派人來到鴨婆洞下貼,原本想直接請青玉宗、南海劍派,甚至羅浮派的人上山商談,但來人誰都沒見著,原本人來人往的鴨婆洞,如今只有劉小樓自己一個人,所有的請柬都投了個空,劉小樓向來人表示,一定會想辦法將請帖送到三派手中,但什么時候能送到,可就不敢保證了。
于是不久,使者第二次來到鴨婆洞,再次奉上拜帖。
劉小樓都懶得去接,他重申:“我都說了,這里沒有青玉宗,沒有南海劍派,更沒有羅浮派……”
使者道:“在下是專程拜訪劉掌門的。”
劉小樓這才接過拜帖,看了看,問:“道友是娥皇峰的人?上次沒見過。”
使者自我介紹:“鄙人岑星河,拜在薛師門下,為娥皇峰大弟子,昨日剛剛回山。我師囑我前來,欲與劉掌門一談。”
劉小樓拱手道:“岑道友好……不知岑道友想怎么談?”
岑星河道:“岑某此來,是為通報一事,我蒼梧派附庸西峰丹宗已經開始砸爐毀井,收拾行裝,準備舉派遷回蒼梧。”
劉小樓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見劉小樓沒反應,岑星河又道:“也請劉掌門告知青玉宗、南海劍派,多給我們一天時間,讓西峰丹宗可以將宗門眷屬百姓遷走。”
這回劉小樓動容了:“破家毀業,背井離鄉,沒想到竟然如此決絕……卻不知因何之故啊?”
岑星河嘆道:“實因青玉宗侯長老、南海劍派白長老出現在云冰山之故。”
劉小樓感到很是費解:“那又如何?”
岑星河反問:“侯、白二位長老不是想要云冰山嗎?既然想要,我蒼梧派愿意拱手相讓。”
劉小樓笑了:“據我所知,侯長老是去云冰山下釣魚的,他老人家酷愛垂釣,釣竿不纏魚線那種,純以真元凝聚成絲……嘖嘖嘖,厲害……”
岑星河也大贊:“當真法力深厚,聞所未聞!”
劉小樓又道:“至于白長老,我聽說是去祭祖的。”
岑星河怔了怔:“祭祖?”
劉小樓道:“云冰山北麓有個白家村,你猜白長老去那里干嘛?”
岑星河臉色很難看,道:“劉掌門,世上同姓之人甚多,總不能見到一個白姓村子,就和自己拉上關系吧?”
劉小樓反問:“既然灌江朱氏能連續將方圓五百里內的所有朱氏認作同宗,白長老為何不能去云冰山白家村祭祖?”
岑星河默然良久,起身告辭:“容在下回去復命,稍后再來。”
劉小樓在鴨婆洞等到夜里,岑星河再次來訪,這回,他帶來一人,令劉小樓想不到的人。
朱氏當下修為最高的人,朱元紫。
面對這個數日之前還是生死大敵之人,劉小樓滿是警惕,隨時預防著他暴起發難,當然,就算朱元紫想要暴起發難,也沒什么用處,因為屏風后有林雙魚在。
“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會從灌江跑回來,你就不怕七星臺丟了?你們朱氏天怒人怨……”
“劉掌門,明人不說暗話,過去的是非就不提了,你我皆知這一切因何之故。讓我朱氏認罪可以,但有什么意義?我們不如談些實際的……”
“你錯了,對三玄門來說,你們朱氏認罪,意義重大!”
朱元紫和劉小樓相互瞪視良久,終于還是頹然坐下:“好,只要留我朱氏一口氣在,我愿認罪。”
劉小樓譏諷:“留你一口氣,等著你們報仇?”
朱元紫噗通跪下,五體投地:“懇請劉掌門放過朱氏,我愿與掌門結為兄弟,劉掌門為兄,朱某為弟,從此以后,烏龍山與灌江口成百年之盟!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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