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山上,劉小樓遙望對面七星臺,月光下,那里燈火輝煌之中,隱隱有人影瞳瞳。
隨身陣法已經配備,但下一次的交手會是什么結果,劉小樓心里還是沒底。他和劉道然都是陣法師,能看出朱氏在戰陣配合上的嫻熟和精妙,以及因高深的修為而帶給己方的沉重壓力。
己方雖然個個堪稱驍勇,但遇到同樣善戰的朱家修士,沒有筑基后期撐腰,怎么打都有束手束腳之感——因為不敢放單,若是哪一個弟兄不留神落了單,就會面臨極大的困境。
回首身后,那間臨時搭建的茅屋之中,己方唯一的筑基后期修士——靜真仙師依舊在屋中療傷靜養,沒有十天半個月恢復不過來。其實就算恢復了又如何?想一想惠明的斗法表現,劉小樓就對靜真不抱什么希望,恐怕對上朱家任意一個筑基后期的高手,她都遠遠不夠看的吧。
遇事不決問錦囊!
想到這里,劉小樓再次將錦囊取出,從里面掏出一符,將目前遇到的困難寫在符中,發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后,一點白光飛回,被劉小樓抓在掌中,打開看罷,心下頓時一寬。
重新審視這條不算多寬的灌江,他調整了計劃,將眾人重新召集到山頂,指著江面道:“我們改變一下,進攻提前一天,后天布設三水陣,布設完畢之后,繼續布設水光星月陣……”
眾人都吃了一驚,劉道然反對:“三水陣盤都沒煉好,談何水光星月陣?”
按照計劃,需要連續布設兩套陣法,也就是布設三水陣接續天梯山大陣,再布設水光星月陣接續三水陣,如此才能完成連陣渡江之舉,直抵七星臺。
之前煉制的三水陣盤已經完全損壞,新的陣盤還沒有完全煉制完畢,所以劉道然反對。
劉小樓道:“三水陣只剩收尾了,眼下是丑時初,咱們趕一趕,天亮之前必須煉制完成。這個陣盤你我皆知,本身的威力談不上,主要還是為了打通連接,將天梯山大陣的威力擴到江對岸去。所以我推演過,丙寅和甲辰位的兩條符文通道可以直接舍棄,天亮前完成沒問題。”
劉道然還是不敢確信:“水光星月陣也繼續簡化?那可就真的只剩一個陣殼了,連前天那種自毀都做不了。”
劉小樓十分堅定:“對,跟打通護山大陣無關的,一律削減,后天完成沒問題。”
韓高有些歡喜,語帶興奮:“掌門可是有什么成算了?這次能一舉建功?”
劉小樓笑答:“錦囊在手,無往不利!”
韓高又道:“那就是有幫手了?太好了……對了,既然陣盤煉制不易,為何非要一氣呵成?一氣呵成固然爽利,但是否激進了一些?莫非幫手只能來一次?”
劉小樓嘆了口氣,道:“韓兄,諸位客卿,說實話,上頭嫌咱們慢了。”
這一催促,各位客卿都是曉得事理的人,便都緊張起來,煉制陣盤的煉制陣盤,操演陣法的操演陣法,抓緊時間準備。
兩天后的傍晚,當火燒云出現在西邊群山之上時,劉小樓和劉道然、劉夫人、星德君都長舒了一口氣,各自起身,他們已經不吃不喝的煉制陣法整整兩天兩夜了。
“拿些吃的,快拿些吃的來!”
“還有酒,上酒!”
“我要吃秀山的花蕊餅……”
修為到了這步田地,其實兩天、三天不吃飯食,并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從小到大以來養成了習慣,所以依舊會有饑餓感,這種饑餓感更多來自心理,而非肚里。
酒水和吃食很快就送了過來,正在大快朵頤時,聞訊趕到的周瞳稟告:“老師,今日午時,咱們天梯山來了四位客人,問他們是誰,都不作答,只說是您知道的。這幾個人修為也瞧不出來,韓前輩、張前輩、巴前輩他們不敢擅離,都在江月亭里作陪。”
劉小樓又往嘴里塞了根羊肋骨,把肉呲溜下來,飲了口龍黃酒潤口,便起身趕了過去。
李無真等在山道拐角處,見了劉小樓,連忙迎上來:“韓客卿讓我在這里等劉先生。”
“情況如何?”
“四個人,兩男兩女,修為都看不清楚,但為首的是其中一個女子,我不喜歡她,太淡漠了。”
“四個人的修為都看不清?”
“對,沒有交手,她們的氣息也比較怪異,讓人很不舒服,離得近了就會呼吸急促,但又不是高一階的壓制,說不好。”
“名字或者道號之類,說了么?”
“什么都不說。劉先生,她們就是你說的幫手嗎?””我也不知,過去看看。”
“小心些!韓客卿、張客卿都說一定讓你提高警惕……”
“沒事,我的大陣核心之地,若是還能出事,那就是活該了。更何況還有你呢嘛,是不是?”
“嗯!”
“走!”
江月亭中,有四人正在飲茶,這里位置不錯,視野也開闊,四人邊飲邊看灌江的景致,不時交頭接耳幾句。
韓高和張小金為主,名為陪同,實則有些尷尬,因為這四人不太容易溝通,自顧自的聊天,往往問四、五句,才得到一句、半句回應,所以現在基本上雙方都不怎么說話,專心等劉小樓前來。
終于見到劉小樓,韓高和張小金都起身出亭,分立亭子出口兩角,方不礙和波不平站在側后,四人形成口袋之勢。
劉小樓在袋口處站定,向著亭中打量,見一女轉身望來,她穿著長長的鹿皮靴,身形高挑,雙眼明如星辰,折射點點寒光,鼻梁以下罩著淺淺的黑紗,依稀可見的面容頗為嬌美。
另一女眉心畫著朵細小的金花,斜胯在亭子的美人靠上,指尖轉著一柄三寸長的小刀。
兩個男子,一個十分壯碩,虎背熊腰,另一個卻有些女相,長得很嬌柔,面相俊得很。劉小樓摸了摸鼻子,論俊朗,這廝幾乎有直追自己的架勢啊,好在更多的是陰柔之感,這就差了層意思,不足為懼。
幾眼瞟過,劉小樓拱手抱拳:“幾位,在下三玄門劉小樓,這廂有禮了!敢問諸位在哪一亭山修行?”
為首的鹿皮靴黑紗面罩女子道:“我們在紅鷹亭修行。”
這就是對上暗號了。
劉小樓忙問:“諸位如何稱呼?”
那女子指了指周圍:“人太多,請閑雜人等避讓吧。”
韓高、張小金本來還想留下,但這女子堅決不允,劉小樓便讓他們放心,先行避讓一時。
等人走后,那女子道:“你可以叫我紅姑,這是金花,這是玉郎,這是老鷹。”
劉小樓問:“諸位是青玉宗的人?”
紅姑搖頭:“你可以當作不是,其實我們也的確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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