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譜新招認的應該是個新情況,如果他所言不虛,這個惠明的野心當真不小,在面對灌江朱氏時,居然還有反客為主之意。
有陳實譜交代的情況,接下來拷問惠明就有方向了。
之前捉拿惠明時,李無真沒有機會參與,此刻自告奮勇,主動請纓,要表現一下。
見她這么積極,劉小樓也不愿駁她的面子,便點了周瞳幫忙。張小金不放心,也跟著要去,李無真不好意思拒絕,也就答應了。
三人提著惠明就出了觀日亭,下到山路后面的隱蔽角落。
過了沒多久,李無真就回來了,臉色很是不好,坐回亭子里,想跟劉小樓說點什么,卻又強自忍住,端起酒杯往下連灌幾杯。
劉小樓關心道:“無真道友,何事不快?問話出了問題?可是惠明嘴硬不說?”
李無真欲言又止道:“不是……也是……唉,我也不知怎么說。總之……那個張小金的手段……算了……”
劉小樓安慰道:“眼不見為凈,回頭我說說他們。”
李無真悶悶不樂道:“還是別說了吧,張小金畢竟只是客卿,而且這種事我知道肯定不能留情的,我本來也準備下手狠辣的,但我沒想到張小金那么……不過小周瞳還是要說一說的,小小年紀,怎能如此?按理說周家不是豪門也算高門了,他的姑姑、姑父我也見了,家里的教導應該不錯,可一個世家子弟居然……唉,還是算了,也別說他了,是我的問題,不是他們的問題……”
很快,周瞳蹦蹦噠噠回來了,興奮道:“問出來了。賊婦招了!她和朱元紫有一腿,朱元紫說要娶她,她也答應嫁給朱元紫,兩人商量好了,里應外合,篡奪新任家主朱元橙的家主之位。她的任務就是糾合秀山、清泉山、鹿鳴山之力,假托請朱氏為證,赴灌江結盟,結盟當日在朱家七星臺發動。結盟之日定在五天后,據說那天也是朱家家主正位儀典。因此,今日不僅清泉山來,鹿鳴山今日也要前來會合。”
陳實譜大怒,圓睜雙目就要往亭外沖:“好賊婦,居然有如此陰謀!拿我清泉山替她作嫁妝!我雖早已看穿其用心險惡,卻還是沒想到竟然險惡至此,今日若非有劉掌門主持公道,我等上當矣!無慮、三思,別攔著我,看我不打死這賊婦!”
若非錢無慮、孫三思兩個師弟死死拽著,他已經沖出去了。
張小金也回來了,見狀冷笑,直接將陳實譜摁倒在石凳上,問道:“朱元紫每三日派人與賊婦聯系,這件事你怎么不說?”
陳實譜呆了呆,大驚道:“天地良心!此事我當真不知啊!我連他二人勾搭之事也不知,如何能夠知曉什么三日之約?”
張小金道:“今日就是定下的三日之期,也不知朱元紫的人何時到來,眼下咱們都沒防備,若是撞上了,豈不是壞了吾等大事?”
陳實譜慌了,單腿跪下,指天哭訴道:“劉掌門,你可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不知啊,哎呀呀,好賊婦要害死我嗎?劉掌門,我要和賊婦對質!我要對質!若我當真知道此事而不說,叫我天打五雷轟!”
修行人起誓,尤其是筑基以后,隨著修為的精深,起誓的效力會越來越大。如陳實譜這般筑基中期修士,如果違背誓言,眼下不一定會被天打五雷轟,但將來某個時候說不定就會受此一遭。
聽他起了毒誓,劉小樓臉色稍霽:“陳掌門快快請起,我是信你的”
正說時,有人遙指東北方向:“有人來了。”
秀山觀日亭位置較佳,視野開闊,可見山下十里,尤其東邊兩個方向的山道夾谷,看得都十分清楚,否則又怎么觀日呢?果見那邊來了數人,沿著山道行進,當先之人須發皆白,頭上扎著儒巾。
陳實譜立刻進言:“這是鹿鳴山的岑老頭,他也來赴會了,其他三人是他書院祭酒,都不入流。為明心跡,在下愿意下山,將岑老頭擒來聽候掌門處置!”
劉小樓好言撫慰:“陳掌門不需如此,我與諸位道友相交,要的是一個知心、講的是一個情義,彼此不疑,又何須證明心跡?”
陳實譜抹淚道:“在下實在是得掌門肺腑之言,在下無以為報”
劉小樓繼續觀察山下,道:“這就是鹿鳴山岑夫子么?請陳掌門迎其上山,什么都不用說、不用做。”
陳實譜拱手:“遵命!”
此刻,下酒的飯菜都已做好,阿珍和眾女弟子提著食籃上山,在亭中擺宴。
韓高道:“讓阿珍和陳掌門一起去吧,還有紅月也去,她們下山相迎,這老頭應該不會生疑。”
阿珍和大師姐千紅月連忙答應了,跟著陳實譜下山,不多時,便將岑夫子等人迎了上來。
岑夫子看上去似乎果然沒有起疑,但他板著個臉,瞧模樣很不高興,一邊上山一邊念叨:“陳掌門,不是我說你,怎么能答應如此荒唐的要求?結盟?結什么盟?結來結去,擋得住名門大派雷霆一擊?咱們之所以能得一方天地安然修行,便是不問世事之故,她們秀山織她們的衣甲,你們清泉山煉你們的八卦掌,我教我的書,何樂而不為?”
陳實譜在旁敷衍:“那岑老今日上山”
岑夫子道:“我就是要跟惠明說清楚,勸她息了這份心思,別家的事是那么好摻和的嘛?貿然卷入,恐有萬劫不復之憂!你跟不跟我一起勸她?還是說你陳掌門也要去結盟”
說話間,來到觀日亭前,這老頭頓時怔住了。
再想往后退,已經來不及了,退路也被人擋住。
老頭瞪眼問道:“爾等何人?莫不是灌江朱氏?惠明道友呢?惠明道友出來說話!”
陳實譜介紹:“岑老夫子,這位是威震荊湘的三玄門劉掌門,劉掌門大名,不知你老夫子聽說過沒有,在下是如雷貫耳的”
岑夫子回答:“老夫孤陋寡聞,沒聽說過。”
陳實譜忙道:“劉掌門恕罪,老夫子是這樣,賊婦不是要聯絡三家一道,與灌江朱氏結盟么?陳某當日便洞悉其奸,準備今日與賊婦周旋”
岑夫子皺眉:“賊婦?”
陳實譜解釋:“啊對,惠明賊婦!劉掌門廟算于千里之外,親率眾道友前來秀山,主持公道,已將賊婦拿下。正好老夫子你也反對賊婦結盟,干脆就在這里聽從劉掌門調度”
岑夫子愕然:“拿下?為何拿下?”
陳實譜有點懵:“夫子不是說也反對結盟么?”
岑夫子怒道:“人呢?爾等將惠明如何了?”
說話間,張小金已得授意,將惠明從下面又提了上來。
此刻惠明批頭散發,鼻青臉腫,這也罷了,卻不知被張小金使了什么手段,渾身如同氣囊一般,顯得臃腫不堪,好似將要隨風而去。
岑夫子見狀大怒:“老夫還道是哪里來的好人,千里之外跑來秀山操這份閑心,誰知竟是如此暴?烈手段,當真不為人子!老夫奉勸爾等,行事尚需問天、問道、問心”
陳實譜叫道:“老夫子,你到底站哪一頭的?你是同意結盟還是反對結盟?”
岑夫子痛心疾首道:“老夫反對結盟,卻沒說過要把惠明道友如何!不同意,咱們不結盟就好了,為何要將惠明道友重傷至此?陳實譜,你這是引狼入室啊!”
陳實譜也跳腳了:“岑老頭,你可知靜真道友已被賊婦送去灌江,如今生死未卜!”
岑夫子道:“那是人家家事,與你我何干?”
陳實譜氣道:“岑老頭,陳某早知你迂腐,沒想到你迂腐至此!你我三家同在百里之內,若是無干,為何賊婦又要結盟你我?你鹿鳴山真能置身事外?”
岑夫子正色道:“有什么事,我鹿鳴山都接著,就算接不住,大不了書院毀了而已,但正氣自在世間!哪需要顧慮這許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可為,這就是我鹿鳴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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