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在宅院前翹首以盼了多時,就見乾竹嶺山門方向來了兩個身影,順著田埂走到近前,正是劉小樓和周瞳。
周瞳叫道:“阿珍姑姑,走吧!”
于是阿珍跟在劉小樓身邊,周瞳在前面開路。
阿珍問:“山上的其他人呢?”
劉小樓:“分開走,人太扎堆的話,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警覺。”
阿珍點了點頭,道:“這方面我不太懂,都聽小樓哥的。”
劉小樓道:“其實也沒什么,多跟別人打幾次就知道了。你們秀山跟人斗過嗎?”
阿珍道:“也會斗法的,經常會有一些無賴之徒,要么想偷盜寶甲或者靈石,要么就口出不遜之言,這時候就要出手教訓他們了。”
劉小樓又問:“有沒有和哪個宗門世家打過?”
阿珍搖頭:“這倒是沒有。我們秀山口碑很好,我們自己也不惹事,旁邊的清泉山、鹿鳴山都和我們關系不錯,如果有了兇險急難,他們都會主動幫我們。”
“清泉山是什么門派?是有洞天還是福地的大宗門嗎?鹿鳴山呢?我怎么沒聽說過?”
“哪里有什么洞天福地?我們那片合稱三山之地,都是靠山中靈泉修行,他們兩座山的靈泉還沒我們秀山的品質好呢。清泉山上是個八卦門,在我們西南邊,五十六里地”
“那么精確嗎?”
“對,他們丈量過吧。每次來秀山,都要說,我們走了五十六里地,腿都跑斷了,很好笑”
“掌門是個什么水準?”
“陳掌門是筑基中期,他們八卦門修為最高就是陳掌門,不如我老師,但他們有兩個筑基初期的長老,這一點卻比我們秀山強,我們秀山除了老師以外,一直沒有人能筑基。這個陳掌門啊,怎么說呢?他總是哄得我師父很開心,我卻不喜歡他。”
“怎么?”
“他他太油滑了,還喜歡拍馬屁!”
“那也是人家的生存之道嘛,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就是不喜歡。”
“好吧,那鹿鳴山呢?”
“那里有個鹿鳴書院,山長叫作岑夫子,幾十年了,從來沒人知他真名,我們都叫他岑夫子,他自己說自己的時候,都自稱本山長,也是很好笑的家伙。但鹿鳴書院相對弱一些,岑夫子只是筑基中期,書院中的幾個祭酒、教授什么的,都是煉氣”
“老師,阿珍姑姑,咱們走那條道?從龍家集拐出去,還是直接翻越德夯大山?”
“小樓哥,你說呢?”
“走德夯!”
到得晚間,三人已經出現在德夯大山里。
劉小樓的腳程,是照顧著阿珍定的,對周瞳來說,就相對沒那么友好,把他累得氣喘吁吁,渾身大汗,一進德夯大山,就嚷嚷著真元耗竭,需要休息。
看他這個樣子,劉小樓也知他確實真元耗盡了,便尋了處山坳讓他打坐調息。
當夜,篝火升起,劉小樓從儲物袋中取出食水,三人就在這里過夜。
漫天繁星閃爍,只有周圍草叢里的蟲鳴和不知哪里的蛙啼,更顯萬籟俱寂。
阿珍仰天望星,目光游移不定,劉小樓知道她在擔心靜真仙師的安危,這種事是勸不動的,只能由她自己克服。
正尋思要不要找點事來做,通過研討交流功法的方式幫她緩解憂慮,蟲鳴蛙啼聲忽然停止,一股輕微的嘻嘻索索聲響起。
這聲音由遠而近,到了丈許外的一叢密集的草藤間停了停,猛然暴起。
阿珍雙指輕輕一夾,便將那道迅捷無比的黑影夾住,正是一條頭上帶犄角的牛頭鐵線蛇。此蛇劇毒,動作極快,蛇皮堅韌,是德夯大山里土生土長的一種靈蛇,雖然不是高級靈蛇,卻的的確確是靈蛇。
阿珍雙指略微用力,蛇嘴便被她掐開,兩只蛇牙忽然噴出一股乳白色的毒液,如同箭矢一般射向阿珍的眼睛,卻被阿珍用一個小瓷瓶收了。緊接著就是破開蛇皮,拔出蛇筋,取出蛇膽,一系列動作相當熟練絲滑。
秀山煉制的蟬翼甲,需要蛇筋作煉制配料,這種拔蛇筋活兒她干得太多了。
之后,她向被驚動的周瞳道:“張嘴。”
周瞳下意識張嘴,一個溫涼的蛇膽飛入他口中,直入咽喉,咕嘟一聲咽了下去。
阿珍道:“繼續調息吧。”
劉小樓道:“手法很快啊。阿珍你才后期嗎?感覺像是一雙快要圓滿的手。”
阿珍道:“小樓哥,你記得小時候嗎?在龍馬瀑,咱倆都被蛇咬了,你背著我跑回乾竹嶺,讓鄭伯伯療傷。”
劉小樓道:“多少年前了,你居然還記得,那就是條最普通的菜花蛇,沒毒的,你就是被嚇得腿軟,非說中毒了走不動,哈哈。”
阿珍道:“當時你也不知道啊,急得一頭汗,一邊跑一邊教我怎么封閉經脈。”
劉小樓也笑了,回想兒時的往事,將那條蛇扒了皮,架在火上烤起來。幾粒七月香蘭籽撒上去,香氣頓時飄起。
到目前為止,并沒有聽說德夯大山里生長著特別兇猛的靈物,沒有筑基之前,劉小樓是不敢亂灑香蘭籽的,而今嘛,是真個不怕。
在德夯大山里,真正怕的是瘴氣,是山煞,是風雨雷電,是沼澤泥潭。
到了天明,周瞳一躍而起,仰天長笑:“哇哈哈哈,老子啊不是,弟子又破一穴!”卻是得益于昨夜吞咽牛頭鐵線蛇膽之功。
三人繼續南下,到次日午時,便來到秀山腳下的一片桂樹林里。
雖然還沒有到桂花盛開的季節,但林中依舊彌漫這桂花的清香,那是零落成泥的花瓣沉積所致。
韓高和韓千里已經到了,見了劉小樓后道:“我們之前繞著秀山轉了一圈,沒發現異常,山上還有幾個女道友在摘蟬。田姑娘,別著急,我們上去后很快就知道你師父的情況了。”
之后,張小金、波不平、蕭還魂、虎頭蛟、李無真、方不礙等都到了,見了這陣仗,阿珍也感到有些暈眩,別看她在烏龍山時,每天都要上山找劉小樓,但這次還是她第一次見齊了所有幫手。
這么多筑基站在一起,還是很有派頭的,阿珍頓時信心大增。
劉小樓沖她點了點頭,示意開始,于是阿珍深吸一口氣,當先出林,向著山上行去。
秀山不大,不過是數十丈高的一座孤山,穿過密集的竹椰樹林,一行直奔山頂而去。
路上見到幾個秀山女弟子,都很驚訝,其中有兩個和阿珍關系不錯的,好奇問:“田師妹,這是”
“師姐這些日子去哪兒了?師叔還問起你呢,你小心些,不要說錯話,師叔那天還說找到你要罰你。”
“師妹要不躲躲吧?師叔這幾日氣性有點大。”
“師姐,這些道友是哪里的?這是要做什么?”
對此,阿珍的回答很簡單:“楚師姐、辛師妹,我請了一些道友來,想問一問師叔,師父到底怎么了。”
聞聽此言,二女頓時呆住了,捂著嘴不知該說什么。
有人聽見了,立刻就向山頂飛奔,阿珍問劉小樓:“那兩個通風報信的是我師叔帶來的師姐,要不要攔住她們?”
劉小樓微笑道:“用不著。”
秀山山頂比較平坦,這里修建了一片精致的木樓,一棟一棟掩映在樹林花叢間。
上到這里,各處木樓中出來了一個個女修,總有將近二十余位,有些還提著刀劍等法器,面色張皇失措。
阿珍上前道:“諸位師姐妹,我找師叔。”然后向著木樓中的一棟叫道:“師叔,我是阿珍,你在么?”
女修們面面相覷,有些人責問:“田師妹,你引那么多外人來做甚?”
有些人則不時轉頭,望向身后。
一位大紫錦袍的中年女修從那棟木樓中出來,似慢實快,眨眼來到近前,皺眉斥問:“阿珍,你要欺師滅祖么?”
別說,年紀雖然不小,長得卻還頗有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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