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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樓道了謝,和在密林中接應的波不平會合,同回天溪崖,見了巴天佑,劉小樓問道:“巴老兄,你給我交個底,你們之前和他們打,到底敗成什么樣?”
巴天佑沉吟半晌,終于承認道:“連戰三場,都輸了。”
劉小樓追問:“死傷如何?別拿采菘那個輕飄飄的傷來糊弄我,你得跟我說實話!”
巴天佑反問:“他們怎么說?”
劉小樓氣道:“老弟我很沒面子,被人家拿話壓住了,我被人家壓住了!人家氣勢很盛,不依不饒,要你們退出天溪崖!好在人家還看我一分薄面,給了三天時間,過了三天就要打過來。還是那句話,你給我交個底,究竟傷得怎么樣?三天后能不能擋得住?”
巴天佑沉默少時,道:“擋起來有些難,眼下亡的沒有,但重傷的一多半,不過他們李家想贏,卻也得崩掉一地牙!”
劉小樓張了張口,深吸了一口氣,又問:“天溪崖到底屬不屬于虬龍山?”
巴天佑解釋道:“它離虬龍山最近,據說白長老說,屬于虬龍山余脈……”
劉小樓冷冷問道:“我問的是,到底是不是虬龍山的崖洞?”
巴天佑艱難道:“沒有確認過。”
劉小樓一拍桌子:“為什么之前不跟我說?”
巴天佑舔著嘴皮子,語氣澀然:“抱歉,賢弟……”
一個筑基后期的大宗掌門向自己低眉順眼的道歉,劉小樓還能說啥?
不管怎么說,都是彰龍山一系,低頭不見抬頭見,平日里的各種小爭小斗,都是一家人在飯桌上搶食,不過是你多一筷子、我少一筷子罷了,眼下遇到外人摻合進來,那就是掀桌子了,關鍵時刻就得一致對外,這個覺悟,劉小樓還是有的。
“一百靈石不夠,二百!”
“好……”
“不論成敗!”
“這是自然。”
“眼下的局面,還是要做好三日后開戰的準備。”
“三日后……賢弟能出手相助么?”
“巴老兄覺著呢?”
“……不能……”
“那就趕緊準備吧,至少要能頂過這一陣。”
若是頂不住三天后的這一場,誰會跟你談?這個道理巴天佑當然是懂的,事實上靈虬宗的預估是今夜或者明日就要再斗一場,能拖到三天后再打,已經是個好消息了。
就沖這一點,追加給劉賢弟的一百靈石就值得不能再值了,巴天佑趕緊將這個好消息通知下去,讓大家抓緊療傷、溫養修補法器。
次日午時,赴烏巢坊市采辦靈丹和法器的宗門執事就趕回來了。
這次采買,靈虬宗購入各色靈丹五十余瓶,計三百余枚,包括大量養心丹、參元丹、護脈丹、天心虎骨丹等,這些都是恢復真元、治療內外傷患的丹藥。
除了靈丹,還有三十多件各色法器,如刀劍盾叉之類,都是最普通的低階法器,在結陣而戰的時候,低階法器所起的作用并不小,它們的問題就是太過脆弱,容易損毀,因此,一場宗門之間的大戰,這樣的低階法器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單這兩樣,花費的靈石就在六百左右!
劉小樓也在旁邊默默看著,估算著自己的身家,然后得出一個結論,目前的三玄門,如果獨自面對這樣一場宗門大戰,估計只能支撐兩仗。
三玄門底蘊還是不足啊,十多年辛苦,只夠打兩仗,這叫什么事兒?
除了靈丹和法器,靈虬宗弟子采購回來的還有大量靈酒和靈米,更有不少靈魚靈獸的肉脯,眼下戰時,靈虬宗也顧不得節省,幾千兩銀子就這么撒了出去。
說實話,這些東西都是溫吞吞滋補之物。不連續吃個幾年、十幾年是見不到顯著效果的,但給人心理上的安慰作用卻很大,多吃一口、多飲一杯,都感覺體內真元似乎又多了一分,于士氣的激勵是相當明顯的。
靈虬宗緊張備戰的時候,劉小樓也在觀察著李氏,防止李氏食言,提前進攻。好在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李氏對承諾還是比較看重的,并沒有食言而肥。
如此到得第三日午后,三玄門第一位客卿就抵達了天溪崖,正是大封山的韓高。
“聽說掌門有招,韓某特來聽令!”
“哈哈,韓兄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沒變。”
“對誰變,都不能對掌門變是不是?”
“韓兄,此來咱們可不能以三玄門名義對外打交道了。”
“明白,聽方不礙說了,調解紛爭嘛,身份上必然要有講究的,這一點韓某有數,掌門放心就是。對了,恭賀掌門破境,修為大進,我三玄門更進一步!”
“哎呀呀,韓兄實在客氣得很……這是香蘭籽,那么多?這封靈石……”
“二十塊,雖然不多,卻是大封山一點心意,還請掌門不要嫌棄,呵呵。”
“韓兄韓兄,真是……那我就笑納了。”
韓高此人,說話做事都讓人特別舒服,所以劉小樓很喜歡和他打交道:“這次讓你過來,也是找你一起發筆小財。”
韓高笑道:“懂!”
方不礙的行程是一路向南的,所以先去嶺南北端的大封山,之后再繼續南下西樵山,按照韓高的判斷,如果順利的話,蘇涇將于明晚或者后天早上抵達——前提是蘇涇沒有出門。
“今夜,雙方將再斗一場,此戰過后,該怎么談,兩邊心里也多少清楚了。”
“掌門,咱們調解的話,站在哪一邊?”
“在保證靈眼歸屬靈虬宗的前提下,盡量站在中間,這叫穩守中立,不偏不倚。”
“如果無法保證呢?”
“必須保證!不然怎么發財?”
晚霞消散之后,天地陷入一片黑暗,秋風瑟瑟,明月悄然爬上山頭,給山脊勾勒出一條淺淺的銀線,將天地重新分開。
天溪崖下,靈虬宗已經嚴陣以待,守在那道山崖邊斜掛下來的溪流邊,擺下的依舊是千蛇陣。
多了三天休整,大伙兒的氣色都好多了。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李氏也同樣得到了三天的休整,狀態同樣提升不少,此刻的他們,就在溪岸對面,和巴天佑描述的一樣,由三十八人列陣。
劉小樓沒有見過這座陣,不知其名,但從陣型上看,就有了大致的判斷。
“咱們就是瞎侃神聊,胡說八道,秦長老莫往心里去,聽個玩笑就是了。”
“明白明白,玩笑玩笑。”
“你看這陣,東西對調,前重后輕,皆非原位,西為木,出萬盾,東為金,出萬刀……前列八人為陣頭,蘊藏箭勢,此箭乃冰,為北方之寒水,那么火去哪里了呢?秦長老猜一猜?”
靈虬宗負責排兵布陣的秦長老跟在劉小樓身邊,縮著脖頸躲在山石后面,一邊偷窺一邊詢問:“東西對調,南北也互換了?”
劉小樓冷笑:“理是這么個理,但如果你真按這個路子對陣,會被打得很慘。”
秦長老不解:“其中有何關竅?”
劉小樓道:“他這陣,不僅有四方之位,更有上下高低之別,是兩層的。”
秦長老又探了探頭:“兩層?”
劉小樓道:“你這么看當然看不出來,你以為是人壘人搞兩層?那像話嗎?陣法的兩層……算了,你不用管,我只告訴你,兩陣相接時,他的萬箭如火,是從下方射上來的……”
秦長老思索道:“我記得前幾日時,他們的萬箭是從遠處射來的,唔,的確是北面,卻不是什么下面啊……下面?從下往上怎么射箭?”
劉小樓不說話了,微笑不語。
旁邊的韓高插話,問秦長老:“那前幾日一戰,你們擋住從北邊射來的萬箭了嗎?”
秦長老道:“這個……確實沒擋住,那箭很厲害,也頗為古怪,直接穿進來……”
韓高道:“不是擋不住,是擋錯方向了,所以剛才我家掌門告訴你,那箭是從下面射上來的,你們傻乎乎去擋什么正面北門,沒有用,懂了么?”
秦長老恍然:“原來如此……”卻依舊不可思議,低頭看著自己褲襠,喃喃道:“從下面往上射,怎么射……”
劉小樓依舊微笑不語,韓高道:“不懂你就照著做,我家掌門是陣法高師,他老人家指點你們的方略,還能有錯嗎?”
秦長老拱了拱手:“不敢不敢,秦某知道該怎么做了。”
韓高催促道:“好了,我家掌門不能再說更多了,我們得穩守中立,快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