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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戴草帽的來意似乎不善,周瞳面色頓時凝重起來,拱手問道:“閣下有何貴干?”
戴草帽的反問:“你是何人?是三玄門弟子么?還是庶務管事?”
周瞳道:“在下三玄門弟子,周瞳。”
戴草帽的點了點頭,再問:“聽說三玄門是烏巢坊市之主,卻只是名義上的,皆因人丁單薄,故此不為六宗所重,借名而已。此事可是有的?”
周瞳頓時語塞:“這”
戴草帽的道:“是或不是?一言而已,何故遲疑?”
周瞳只得道:“三玄門的確人丁單薄。”
戴草帽道:“那就是了。某乃湘南道法名家,精通小五行道法,尤擅火行道術,此番北上,特為助貴派一臂之力,守住坊市。”
周瞳問:“如何相助?”
戴草帽的道:“某可為三玄門護法。”
如果周瞳是個不經世事的年輕后生,或許真被這人唬住,但他流落江湖數年,什么虧沒吃過?什么江湖手段沒見過?一聽就知道這人的路數,這位想必是跟哪個犄角旮旯聽了什么半真半假的傳言,上山來碰運氣了。
運氣好的話,三玄門真被他嚇唬住,自然可以占足便宜,運氣不好的話,求個饒而已,認個錯再去別處。
最多被揍一頓,還能怎樣?
于是周瞳道:“我家暫無請人護持之念,閣下可留字號,將來有緣時再見。”
戴草帽的不悅:“再說一次,某乃湘南五行名家,蒙修行同道抬愛,有個字號是神火上人,你們可以打聽打聽,就憑一個字號,足可護持貴派周全。”
周瞳卻沒被這個字號嚇住,他當年混跡江湖的時候,也有個字號,名叫屠蛟居士,聽著不比戴草帽的差,所以還是婉拒道:“鄙派暫時不需要人護持。”
戴草帽的臉色拉下來了:“你不過一個看門的,哪里做得這般主,且去通稟了貴派掌門再說!”
周瞳當然不會去,事實上兩人談到現在,相互之間也瞧了個大概,都覺著對方應該不如自己,因此便越說越僵,很快就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戴草帽的冷笑:“既然如此,休怪上人給你點苦頭嘗嘗,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要以為有了宗門的庇佑,便可以小覷天下英雄!”
冷笑完,將草帽向旁一拋,露出本尊,是個半截禿瓢。這禿瓢將背上的長劍摘下,鄭重抽了出來,劍刃泛著赤紅光華,指向周瞳。
周瞳搖了搖頭,也將法器取出,卻是一柄鐮刀,正是劉小樓自馬嶺山繳獲的飛廉。
禿瓢果然精擅火行道術,他掌中這柄長劍,其實并非劍法路子,走的還是五行道法的路數,劍尖處噴出一尺長的火苗,周瞳離著一丈外都感到炙熱撲面。
火苗一吐,周瞳便知自己料敵失誤,對方修為在自己之上!應該是自己這兩年見了太多高修,對修為的判斷出現了錯覺。
但這畢竟是火焰,而非火罡,表明禿瓢未至煉氣中期,也就是說,禿瓢的修為是煉氣四層。
當年周瞳流落江湖時,煉氣二層便敢向煉氣四層動手——不動手也不行,沒有別的選擇,此刻煉氣三層,當然更不會懼怕。
封靈步一走,禿瓢的火劍就撲了個空,周瞳已在兩丈之外。
有來自然有往,周瞳掌中飛鐮是中階法器,有飛去旋回之能,當下背身之際便發了出來。飛鐮直斬禿瓢,禿瓢矮身躲過,那飛鐮卻自空中一轉,又以詭異的角度兜了回來,禿瓢大出意外,匆忙間就地滾去,這才堪堪避過,蓑衣的繩扣卻被飛鐮劃開,散落開去,散得滿地都是。
禿瓢又驚又怒:“什么邪門法器!”
當下又將火劍斬向周瞳,周瞳繼續以封靈步閃開,回以飛鐮,須臾間就是七、八招,山門前的樹枝都被那火劍的火苗燒著,左近兩棵碗口粗的小樹也被飛鐮攔腰斬斷。
再斗數招,禿瓢幾次都被飛鐮回旋之勢打得險象環生,實在沒法再四平八穩斗下去了,干脆猛施殺招,以“天外流星”之法疾射周瞳,不管不顧,一招決勝負。
火劍脫手而出,若是斬不中周瞳,他也便再無法器可斗。
這一招的確迅猛,火借劍勢,劍助火勢,如同一道巨焰之墻,狠狠砸了過去,封住了周瞳的所有退路。
周瞳封靈步急閃,卻沒閃出巨焰之墻的籠罩范圍,終于還是被焰尾掃中,“呼”的燎上身去。
那禿瓢大喜,叫道:“著!”
著是著了,卻見黑光閃動,黑煙騰起,火焰瞬間被黑煙撲滅。
周瞳從黑煙中躥出,竟然毫發無傷,正是景昭師伯相贈的黑光盾護了平安。這件黑光盾他用繩子系了,貼身戴在胸口處,隨時可以防身保命,今日第一次實戰,便大顯身手。
禿瓢呆了呆,問:“什么寶貝?”
周瞳抬腳,拍了拍自己那雙在烏巢坊市買的鹿皮靴子:“神鹿玄靈靴,八十靈石一雙,想要的話賣給你。”
這雙鹿皮靴子,實則花了二兩銀子。
盯著周瞳的靴子瞧了片刻,又望向周瞳手中的飛鐮,道:“好法器,這叫什么刀?”
周瞳道:“圓月彎刀,逢月圓時威能最強,道友不必氣餒,若是換個日子來,只消不是滿月,我這飛鐮便飛不回來了。”
禿瓢搖了搖頭:“我修為比你高。”
周瞳點頭:“的確。”
禿瓢道:“但你法器比我強,寶貝比我多。”
周瞳繼續承認:“沒錯。”
禿瓢很是不甘:“為何你入得了宗門,我卻入不得?”
周瞳想了想,道:“因為我姑姑和姑父,他們跟掌門熟。”
禿瓢被一句話暴擊,萬般沮喪,轉身就走,走幾步,又轉身回來,伸手將地上掉落的火劍招回,重新戴上草帽,頭也不回的走了。
周瞳目送他遠去,心中也是萬般感慨。
抬頭又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周瞳心頭很是舒爽,手中把玩著飛鐮,哼著小曲上了山,四下張望,尋找著方不礙的身影,走到灶臺邊生火做飯:“師叔,弟子晚了,抱歉哈。沒辦法,剛才在山門外遇到個家伙,非要上山吃白飯,弟子沒辦法,只得跟他斗上一場。這廝很厲害,煉氣四層的高手,比弟子高出一大截,激斗之時,好幾次險之又險。好在有掌門和師叔的教導,又有師門法器在手,終于還是勝了一招半式。那家伙走的時候,弟子看他那個沮喪難過啊,差點想開口留他吃個晚飯,又不知師叔是個什么章程”
方不礙不知何時出現在池邊亭中,回道:“努力吧。”
周瞳熬著魚湯不停點頭:“明白,努力!哎呀,這可是弟子頭一回戰勝煉氣四層”
方不礙取出鑰匙拋給周瞳:“打壺酒吧。”
周瞳歡喜接過:“多謝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