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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霧山,后山白龍潭。
劉小樓第一次來到這里,不免多看了幾眼。
潭池不小,五、六畝見方,有一條瘦長的瀑布自高崖宣泄而下,這條瀑布形狀奇特,從東南方向望之,便如一條白龍,欲從潭中飛出,龍角、龍爪、龍尾全都活靈活現。
潭水如墨,水面上漂浮著一叢叢菱葉,便是水蛇鳧的食物了。
水蛇鳧,正是蘇家安身立命的倚仗。
這種靈獸神通驚人,其中的佼佼者長有雪白色蛇麟,甚至可以和筑基中、后期修士一戰,當年蘇家最盛的時候,與北方某派爭鋒,一次出動水蛇鳧五十余條,其中的白麟水蛇鳧占了一半,打得對頭慘敗而退,不敢再南下一步。
劉小樓蹲在了潭邊,望著墨色的水潭,心里想著當年在神霧山莊的往事——自己吃的那些金須龍鯉和鰲蝦、大蟾蜍等等靈物,皆產自這白龍潭中,還有大白和小黑屢屢潛入后山,多次凍成冰塊
正回想間,就見一條三尺長的水蛇自水中浮出頭來,兩只漆黑的眼珠子凝視著自己。
宋管家在旁提醒:“小樓留神。”
話音剛落,這條水蛇便忽然張口,噴出一道水箭,急襲劉小樓面門。
劉小樓微微閃頭,水箭射到他身后,落地時已經成了一道冰棱。由此,他終于知道大白和小黑是怎么變成冰塊的了。
宋管家笑了笑,道:“小樓,往這邊走。”
在這條水蛇的注視下,劉小樓跟著宋管家繞行白龍潭,來到崖壁邊,上方的白龍瀑濺起一陣陣水霧,灑在脖頸間,微涼。
“小樓看看吧。”宋管家指著一條長長的崖縫:“都長在這里了,到現在我們也不清楚,究竟是水蛇鳧的緣故,還是大蟾蜍的緣故,這些響鈴草才能生長于此。你若挖走,還是要豢養一些毒蟲毒蛇才好,這方面三玄門有沒有人可用?需不需要我幫忙找人?”
劉小樓道:“我那里有一窩金環峰,毒性很烈,還不需要怎么豢養打理,省事。”
宋管家笑著捋須:“那就妥了,你好好選選,咱可是說好的,選中哪株就是哪株,不許反悔。”
崖邊有值守的蘇家人湊了上來,跟在宋管家身邊,手上捧著個桃木匣子,面上帶著微笑,一言不發,等著劉小樓挖草。
劉小樓見他眼熟,努力想了想,終于想了起來:“蘇長春,原來你就是白龍潭守潭人?”
蘇長春欠了欠身:“姑爺見諒,在下所司,不方便向外透露,不僅是當年跟您沒法說,蘇家很多人都不清楚的。您從后山離開后,也請不要說出去才好。”
劉小樓點頭:“我知道,放心吧。”
打了招呼,便低頭沿著崖縫走過去,一邊走一邊看著裂縫中生產出來的響鈴草。
這些響鈴草每一株都有十余片枝葉,大小近乎相同,枝葉的數量也相差不大,從葉脈上更是看不出什么區別,果然如同傳言一般,想要分清楚那一株是幼草、哪一株是成草,幾乎不可能,除非是從一開始就記錄下相關信息的種植者才能做到。
走了一溜,數了數,共有十八株。
響鈴草并不是什么難以發掘的珍稀草種,十萬大山里經常能夠遇到,珍稀之處在于年份的長短,而年份的長短,卻是無法知悉的,所以宋管家說“賭一把”。
劉小樓發現實在無法分清,干脆也不分辨了,隨意指了一株:“就它吧。”
宋管家問:“確定么?”
劉小樓點頭:“確定。”
“不反悔?”
“不。”
說著,劉小樓干脆將這株響鈴草挖了出來,掂了掂,別說還真夠沉的,哪里像是一株草?分明像個果子。
他直接從蘇長春手中拿過桃木匣,放了進去。
“那行!”宋管家含笑問蘇長春:“選的如何?”
蘇長春道:“不算特別好,也不算特別壞,這株響鈴草,是四十二年份的。”
宋管家點了點頭:“小樓,那你就得辛苦一些了,培養十八年。”
能夠確認年份,這株響鈴草的身價立刻飆漲了十倍,劉小樓當即表示感謝。
蘇長春又去崖縫中掏了些泥土出來,倒進桃木匣,護住了響鈴草的根部,向劉小樓道:“姑爺,十八年后,這株響鈴草就成材了,化尸期是四月間,這個月尤其要注意,統共只有五、六天,錯過了就錯過了。化尸之前,會有草籽噴出,大約三到五粒不等,每一粒都可以種下去。但這東西是草中之霸,會排斥異己,若是沒有足夠的毒蟲滋潤,除了最厲害的那株,其余幾株很難長大,所以究竟能種幾株,需要看姑爺那邊養了多少毒蟲。”
“我那里就一窩毒蜂。”
“什么毒蜂?”
“金環峰,不過比尋常的金環峰要大、更毒。”
“是第幾代的?”
“這就不清楚了蜂后這么大蜂環棕黑色兩道蜂環”
“第二代的,很不錯了,可以試著養兩到三株,若是第一代,可以養五株,第三代就只能養一株,三代以后一株都養不得。”
“原來如此。”
將響鈴草收好,宋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樓還有什么需求嗎?盡管道來。”
劉小樓猶豫片刻,終于還是問道:“五娘,如今怎么樣了?”
宋管家道:“今年秋天,也就是再過兩個月,丹霞洞天的虛空裂縫又將開啟,她和蔡家的一位后起之秀在年初的大比之中拿到了進入虛空裂縫的機會,此刻正在丹霞洞天閉關。”
劉小樓點了點頭:“厲害又拿到了資格。”
宋管家道:“已經連續三次了小樓,咱們把話說開,不是五娘故意躲著你,她這十年一心一意修行,否則也不會早早結丹,就算不避著你,伱們之間恐怕五娘也沒這個心思。”
“我明白,當初給我休書,那就是她的親筆吧?知道的酥酥呢?”
“小樓還是想為酥酥贖身?”
“是,當年我記得宋伯曾經說過”
“我說什么都不重要了,酥酥不是我蘇家的丫鬟了,所以談不上贖身。”
“啊?出了什么事?”
“酥酥去年秋天已經筑基了,天下沒有哪家會繼續讓一位筑基修士當丫鬟,我蘇家也不例外,所以她現在是自由身,是五娘身邊的伴修,已經算是蘇家人了。就好像老朽我當年一樣,老朽我當年,便是蘇太公的伴修。”
“我能不能見見酥酥?”
“她和五娘一樣,都在丹霞洞天。五娘于她而言,如姐亦如師,小樓,如果你真能說動她跟你走,蘇家不會反對,反而會送你一筆厚禮。但是,你能說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