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就是與她隔空交集,都會心尖劇顫,大腦發白!
萊陽此刻就是如此,他被李良鑫這話搞的身子半站起來,張大嘴巴定格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可這狀態沒持續多久就聽李良鑫哦了幾聲,干笑著說:“那好吧,那就辛苦恬總啦。”
掛斷后,他回頭,一臉懵懂的看了萊陽幾秒,又笑道:“她說抽不開空,會送祝福過去。萊陽你怎么臉色……成這樣了?不舒服?”
“沒……”萊陽緩緩又坐下道:“只是想運動了。”
“運動?那走,我陪你去跑跑步?”
“不了,我是想打人。”
“打人?誰?”
萊陽失去了溝通的興趣,靠在椅子上看著萬里高空上的白云,大腦有些宕機。李良鑫又問了幾句,見不說話,他就逗留了會,獨自回房休息去了。
一支煙又被點燃了,煙霧從指尖散開,以一種輕盈姿態升空,融入爽朗又燥熱的季風里。它是幸運的,因為可以順勢去往任何地方,也許煙是配不上云的,可風愿意助力,還是能將它這塵世物送到九霄云外。
可人卻不一樣,人是復雜的,因為復雜所以沉重,因為沉重所以不輕盈,任思緒橫沖直撞,可一副肉體卻還是將其深鎖在這孤院中,能觸到的只有腳下的泥土和冰冷的木椅。
深吸一口氣后,萊陽強行讓注意力挪到嘉琪這邊,他想到一種恐怖假設:那就是嘉琪定十號回來,這消息肯定是余烈告訴恬靜的,那他們會不會出現在千櫻的婚禮上?然后嘉琪再當面宣布要和李良鑫離婚?
萊陽半躺的身子不自覺地坐端正了,剛熄滅了煙,他又點燃一支,眉頭緊鎖地抽了起來。
再深入假設一下,如果李良鑫剛沒給恬靜打這電話,按道理,嘉琪回來的消息也會被反傳過來,自己也肯定會知道。
所以,這是余烈和嘉琪在倒逼自己嗎?
萊陽越想越肯定,可心里也不由得氣了起來,嘉琪真就變化這么大?曾經那個追著喊自己萊陽哥哥的好女孩,怎么會,變成如今這樣?
憋著氣,萊陽回頭看了眼李良鑫的屋門,隨后起身出了院子,走到一條不知名的巷子里,給李點打去電話,他想和這位“軍師”聊聊。
杭州的初夏是燥熱的,尤其到了下午這個點,刺眼的陽光彷佛給巷子里上了一層泛白濾鏡,陰涼處是暗黑的,路面中心是晝白的,一眼看去光影交錯,格外分明。
巷子里這會也沒人,整體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感,像某部日本動漫里的場景,又像青春懵懂時的回憶畫面,這感覺很熟悉,即便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
李點的電話沒人接,萊陽又打了幾遍后放棄了,他走到一面陰涼處蹲下歇息,望著側前方的一棵梧桐樹發著呆。
這棵梧桐應該有年份了,它的存在使得巷壁都繞了個彎,為它騰出位子。那密密麻麻的斑駁光影像水里的光點一樣,很容易讓人望出神。時不時傳來的蟲鳴聲,把孤獨感拉扯到了極致。
忽然李點回過來了電話,萊陽接通,聽到了那邊的安靜,卻沒聽到李點的聲音。
“喂?你去哪了?怎么半天不接電話?”
急性子的萊陽喊完后,那邊卻頓了好幾秒才說道:“我……出來辦點事,怎么了?”
隨后,萊陽聽到了抽紙被揉動的聲音,很細碎,但因為那邊的安靜,所以聽得比較清楚。
萊陽有些發懵,大腦飛速轉了一圈后,驚愕道:“你不會跟誰開房去了吧?”
李點沒吭聲,這下萊陽徹底蹲不住了,他身子噌的一下站起來,又提高語氣追問了一遍,可李點的語氣卻極其無語:“萊陽你瞎說什么呢?我和朋友在聊天呢,你有什么事?”
“屁!你在杭州還有朋友?你讓他說句話我聽聽。”
“……不太方便。”
“你特么少跟我裝了,李點你說這話就是在侮辱哥們,我不懂你嗎?你來杭州哪有時間交朋友,再說了,你這性格能跟誰交朋友?”
話剛到這兒,萊陽忽然聯想到前幾天李點的心不在焉,外加這幾天他的“鬼鬼祟祟”,頓時,一個離了大譜的想法涌現出來。
“李點,兄弟!你……你不會去找小姐了吧?”
“你說話注意點。”
“怎么?怕被她聽見啊,那你倒是說啊?”
“說什么?不是你給我打電話嗎?有什么事?”
“我的事先往后放,你說,你朋友是誰?”
又是一陣沉默。
可在沉默中,萊陽豎起耳朵聽了個仔細,確實聽到了另一種急促的呼吸聲,聽著像女生的。
霎時間,又有一種可能涌上心頭!
該不會是……袁晴來杭州了?
結合李點的性格特點,這種可能性好像更大一點!
這下換萊陽該沉默了,要真是袁晴的話,自己該說什么呢?
她擺明了也不想見自己,也許……人家就是路過這座城市,想念李點了唄。
想通這里后,萊陽不再執著答案,而是話鋒一轉說自己想找他聊聊李良鑫的事,問什么時候回來?
“晚點吧,八點多。”
“哦。”
“嗯。”
“……”萊陽有點不知道怎么收尾,他也不想自己的語氣轉變得太奇怪,于是想了幾秒后,補充道:“你要節制啊,身體第一。”
“你還有事嗎?”
“我有事啊!我事兒多啊,那個……那個那個,明星的VcR我這不是還要跟你溝通嗎?”
“溝通什么?不是在等魏總消息嗎?”
“額,哦……是哦,那沒事了,你忙吧。”
萊陽率先掛了電話,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多少有點慍怒,說不上來為什么。
下午,萊陽為了讓自己放空,就順著巷子一直走,走到一家比較出名的商場后,順勢進去給千櫻挑了結婚禮物。
等晚上他回去后,見李點也剛到院門口,兩人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提下午電話的事,而是互問了聲吃晚飯了嗎?
也許人的身體真是能聽懂話的,萊陽剛一問完,自己的肚子先“咕”了一聲,幾秒后,李點的也“咕”了一下。
兩人對視幾秒,撲哧都笑了起來。
李點說喊上李良鑫一起,但萊陽拒絕了,因為他要聊的就是李良鑫的事。
這頓飯吃得不舒暢,但萊陽一吐心中的“秘密”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喝了好幾瓶白啤,紅著臉問李點該怎么處理。
李點也是愁眉緊鎖,他摘掉眼鏡,憂郁的小眼睛瞇著,吸了好幾口煙后問:“我問你,你是怎么看待李良鑫的,說實話。”
“李良鑫?……哎。”
萊陽長嘆口氣:“最開始不就是為了招攬人才嘛,覺得他很不錯,而且他又帶著嘉琪,嘉琪那情況又讓我心生憐憫,就覺得他們好不容易,有心疼,有同情,也有一定的戰友情吧。可后來……就現在吧,嘉琪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們最初那令我感動的情誼也不在了,甚至完全被玷污了。李良鑫呢,在后來的接觸中發現,也不能算是多好的朋友吧,他心眼也不壞,就是……太會為自己著想了,一切都得為自己的利益讓步,這讓我作為朋友多少有點失望。”
“嗯,那你不就已經有答案了嗎?”
萊陽有些醉意地看著李點,煙霧繚繞間,他的眼睛是那么平靜,狹窄又晶亮,像一條縫隙,又有點像雕刻的佛像微微開眼。
“你沒必要幫他們什么,你該做的早都做完了,這個話,不應該由你來傳達。”
“嗯。”
萊陽又喝了一大口酒,喘粗氣道:“說實話,我不光是為他們,主要是嘉琪真要這么鬧,千櫻的婚禮怎么辦?千櫻可是我徒弟啊。”
“千櫻現在是高云建的老婆呢,這件事應該高云建去思考。”
萊陽震驚地看著李點:“你的意思?……是我把情況偷偷告訴高云建,讓他去做好準備,把壓力轉移?我靠!你真特么的是狗頭軍師啊。”
李點沒說話,而是緩緩抽出一張紙擦了擦眼鏡,然后戴上。很裝,但也有點莫名的帥。
可抽紙這個動作讓萊陽又想到了下午那通電話,隨即吸口氣道。
“等會,你不會是跟誰取經了吧?怎么現在一開口都這么牛.逼?!”
“我跟誰取經啊?你說的這事我不也是才知道的?”
這頓飯吃完,回去的路上萊陽就給高云建單獨打了電話,高云建聽后沉默了好一會,說了句多謝,但在這種假設沒出現前,自己也不好去做什么,只能說到時候做好防備……
這件事,就這么暫時在萊陽心里放下了。
而時光這東西也真是個調皮的東西,你緊了它就慢,你松了,它卻緊了起來。
一眨眼就到了四月十號,當萊陽再次迎著一縷晨光睜開眼時,高鐵已經緩緩降速,上海虹橋站這幾個大字徐徐現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