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谷怨靈的出世純屬意外。
對于孔艽而言不過是虛驚一場。
很快他將這一件對于自己而言無關緊要的事拋之腦后了。
管他什么怨靈,管他有什么后果,反正孔艽又不是滄溟界的人,就算是捅破了天,他也能拍拍屁股心安理得的走人。
一筆帶過那怨靈后,孔艽開始向段玉菲索要這一次出手的,交易中提到的關于星空袍勢力的情報,那才是最主要的。
段玉菲立下過天地誓言,自然不敢違約。
當即正色表情,以傳音的方式,將自己所知道的,關于星空袍勢力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于孔艽。
“那股勢力自稱是七宿殿,來源于星海之外,曾經接觸過我滄溟界。”
“六大上宗幾乎與他們打過交道。”
“但除了六大上宗之外,滄溟界其他人根本沒有聽說過它們,你也只能問我,才能得到他們的丁點信息了。”
段玉菲娓娓道來。
孔艽輕輕重復著段玉菲提及到的,關于那星空袍勢力的名字:“七宿殿,原來是來自于星海之外的勢力,怪不得長青真人都沒有聽說過。”
隨后他又問道:“那七宿殿接觸你們滄溟界六派干什么?”
“具體的就不知道了,關于七宿殿還都是我太祖爺爺告訴我的。”
說著段玉菲,抬手梳理了一下滿頭的紅發,方才繼續說道:“只是那件事后,六大上宗嚴厲的封鎖了七宿殿的存在。”
“像是在刻意將七宿殿的存在掩蓋。”
孔艽聽到這里,眼皮微微上抬,在夜空上無意識的游走起來。
“六大派為什么要這樣做?”
“是因為和七宿殿達成了不為人知的合作?”
“還是單純的忌憚七宿殿的存在?”
這些問題,怕是連段玉菲都不知道了。
正如她所說,她知道的情報也十分有限,這還是她有個造玄祖宗的前提。
滄溟界其他的掌生大能,估計和孔艽一樣,連那個勢力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不管怎么說,七宿殿能讓滄溟界六個上宗如此慎重。”
“它的勢力,必然已經大到了某種可怕的程度。”
“被這么個存在惦記上了,我這日子可真是不好過。”
孔艽很是頭痛的揉了揉眉心。
西煌福地、青湖福地都因為七宿殿覆滅。
自己連個造玄真人都不不是,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難捱。
好在他有太虛游神。
“這群鬼東西到底想干嘛。”
“那些個七宿殿的造玄,一個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凈干些齷齪事。”
“滅了西煌福地、滅了青湖福地對它們有什么好處?”
孔艽現在越想越覺得迷霧重重。
那七宿殿,就像是在一雙無形的大手,波弄著修真界的棋盤。
落子之處讓人看之不透。
不過有一點孔艽現在很肯定,那就是自己千萬不能落在他們手里。
“哪怕是神魂魂飛湮滅,也不能落在他們手里。”
一邊想著,孔艽的眼神又有些不對勁了,頗有些不善的看向段玉菲。
他越想越不對勁,好像段玉菲提供的關于那七宿殿的情報,除了名字以外,就只有和六大上宗有過接觸這一點情報還有些價值了。
其他的都是一問三不知。
孔艽哪里能吃下這個虧,立馬出聲嗆道:“就這么點信息?就讓我拼死拼活的幫你把詹如東宰了?”
段玉菲卻不這樣認為,理直氣壯的挺了挺頗為傲人的胸脯,大聲回道:“就這點信息,你除了在姑奶奶這兒能聽到,你還能去哪兒打探到?”
“消息雖然少,但價值可不少。”
“起碼你以后要是再落到七宿殿手里,還能當個明白鬼,知道殺你的是誰。”
孔艽被段玉菲氣得一樂,陰陽怪氣的笑道:“我真是謝謝你。”
“不客氣,咱們是朋友嘛。”段玉菲展顏一笑。
那副厚顏無恥的模樣,已經有了孔艽一兩分精髓。
孔艽深吸一口氣,也只能認了。
其實算起來,這一次也不算虧,起碼搞到一個準仙器和詹如東的神魂,還有他那價值不菲的身價,也不算是白忙活一場。
“說起來,其實我也沒有花上多大力氣。”孔艽念頭倒是豁達。
交易既然已經完成。
段玉菲也不想繼續在這個是非之地多待了。
臨走前,她伸手摸了摸大鵬的腦袋,笑嘻嘻的對著大鵬道:“好雀兒,你要是厭倦了跟你主人在一起的逃亡生活,隨時可以來離火圣門找姐姐哦。”
“你只需要報上我的大名,離火圣門沒有能擋你。”
段玉菲眼瞅著沒辦法把孔艽拉入離火圣門,繼而將目標轉移到了大鵬身上。
方才逃離那天裂谷時,大鵬展開的極速深得段玉菲心意。
她對于孔艽能擁有這么一只異獸眼紅不已。
孔艽被段玉菲這舉動氣樂了,皮笑肉不笑的譏諷道:“你當著我面挖墻腳未免太不禮貌了,小爺還沒死呢。”
大鵬也是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以他那聽上去就覺得幼態的嗓音附和孔艽道:“我對主人只有一片赤膽忠心。”
“呵!”段玉菲呵了一聲,也不多說,身體輕輕從大鵬背脊上躍下,臨走前她又想到了什么。
轉過頭來,眼神似笑非笑的望著孔艽,問出心頭思慮已久的一個問題。
“孔艽,你們把般若宗分宗端了后,有沒有看到那山門下面的東西。”
孔艽在段玉菲嗓音響起的幾乎同時,腦子里就閃爍過那被藏在地底之下的,蠻血真人封印的怪人。
她嘴里的‘那山門下面的東西’絕對說得是那個怪人。
那個怪人的身份至今不詳,不過能讓蠻血真人在那分宗被破后,這么著急趕過來。
用屁股想都知道,那個怪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現在段玉菲又主動提到那個問題,很明顯,那個怪人的影響比孔艽預想的還要大得多。
他也有心想要問清楚那個怪人的身份,所以沒有否認,而是以模棱兩可的語氣回應了一句段玉菲:“該看的,都看到了。”
段玉菲明明都要走了,因為孔艽這一句話,又停下來身體。
她像是看了孔艽一眼,又瞄了大鵬一眼,問出她關心的問題:“你們把她放出來了?”
孔艽掀了掀眉頭,并未直接回應,誰說了段玉菲問了問題,他就一定要回答的。
他反倒是反問了一句:“你知道她的身份?”
相比七宿殿的一問三不知,段玉菲對于怪人的問題倒是清楚不少,平靜的應了兩個字:“知道。”
孔艽盯著段玉菲,靜等著她的下文,誰知道后者揶揄一笑,轉身就走:“但是姑奶奶不告訴你。”
一邊升空而起,段玉菲一邊背對著孔艽揮手,算是跟他作臨別錢的告辭。
“你今天出手救我一命,算我欠你的。”
“我段玉菲恩怨分明。”
“你這喪家之犬哪一天要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可以讓那雀兒來離火圣門給我報個信,能力所及,可以幫你一次。”
段玉菲嘴里明明說著的是感恩的話。
對孔艽的稱呼卻帶著滿滿的惡趣味,以喪家之犬來形容他。
孔艽能有好臉色才怪了,冷著一張臉,反譏道:“真有那天,我肯定把你拱出來。”
“哈哈哈!”段玉菲根本不回應孔艽,發出哈哈大笑后,化作一道火色弧線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大鵬望著天邊的火色逐漸消失,偏過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主人,你說我真去離火圣門,這個女人會不會給我整點丹藥吃?”
孔艽早就知道大鵬肚子里那點彎彎繞繞,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你不怕被她毒死?”
“主人言之有理。”大鵬細細一想,覺得真有這個可能,當即排除了去離火圣門騙吃騙喝的想法,感慨一聲:“外界的修士可比先云界的狡詐多了,我以后也要像主人這樣多幾個心眼才行。”
“你那心眼子也不少。”孔艽罵了一句,懶得跟大鵬廢話。
這個傻鳥之前在小塔界把那一界的掌生騙得一愣一愣的,真要說起來,孔艽覺得外面的修士碰到大鵬才要小心一點。
說完,孔艽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天裂谷方向。
那復蘇的怨靈一時間不可能重新回去,但那灰霧也沒有繼續蔓延的趨勢。
孔艽也不知道在這個是非之地呆的太久,大手一揮,吩咐大鵬道:“回去。”
咻!大鵬得令,托著孔艽頭也不回的沖天而去。
在他們前后腳離開不到三兩個呼吸間。
嘩啦。
孔艽他們之前停留過的空間處被撕開一條空間裂縫。
一道滿頭白發的少年身姿,背負著雙手,從虛空中閑庭信步走出。
他眉眼生得極為俊秀,面嫩如嬰兒,生有一雙男性極少見的丹鳳眼。
眼神里含著與他外貌迥然不同的滄桑。
他在出現的一瞬,天裂谷中的怨靈都有了反應。
一對如日月般明亮的雙眸,從重重灰霧之中迸發出光芒,死死的鎖定在了少年的身軀上。
“嗚”剛才平復不久的嚎哭之聲,再一次聲震環宇。
只不過,那對孔艽能造成極大傷害的聲音,聽少年耳朵并無任何反應。
他反而是嫌棄的伸出手指,掏了掏自己耳洞,譏笑道:“多少年了,還在這人嚎呢。”
說著,少年目光從那怨靈之上挪開,分別看向了段玉菲和孔艽離去的方向,露出滿含深意的笑容:“離火圣門的女娃娃還有幾分魄力,之前在我仙朝樓說殺詹如東的事兒,不到半天就把人宰了。”
“也不避著我,就篤定本座不會多管閑事?”
說著,少年扶了扶自己的兩鬢,輕笑一句:“這女娃娃看人太準了。”
說完,少年又眺望向孔艽離開的方向,瞇了瞇眼,聲音變得異樣起來:“廣寒殿的傳人。”
“多少年沒見過了,那先云界的傳承不是應該斷絕了才是嗎?”
少年明顯將孔艽與段玉菲的對話都聽在耳朵里的,全程沒有落下一個字。
“七宿殿和廣寒殿那點破事,還沒結束呢。”
“這世道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說完,少年又背著雙手,順著自己來時打開的虛空門戶回歸虛空。
嘩啦啦!清泉幽谷,一道飛流自谷頂傾瀉而下,落入谷中一汪深潭。
山谷周圍植被茂密,又因為靈氣充足的原因,即便看似生長得擁擠,實則每一株都蒼翠欲滴。
孔艽沾著水漬的身姿慢悠悠的從深潭中走出,隨手將身體上的露珠蒸發,披上一件白衣大褂,施施然走入旁邊一間剛剛搭建起來的茅草屋內。
大鵬正趴在屋檐下呼呼大睡。
恰好是在孔艽走入茅屋的同時,外界忽而下疾風驟雨。
嘩嘩嘩!大雨磅礴。
孔艽盤坐在屋檐下,恬靜的望著屋外的雨景。
在如此松弛的環境下,他的氣息自然也毫無保留的從他體內釋放了出來。
掌生后期的修為,居然在這一刻以一種緩慢,且堅定的速度開始攀升著。
他體內的霽月神魂,自主的從他體內升起,高懸在了他頭頂三尺。
整個山谷都被皎潔如流水的月華淹沒。
孔艽平靜的感受著修為的動靜,面龐始終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了這一幕的發生。
“怪不得世人要將大千世界分為上中下三界。”
“這滄溟界的靈機,就是要比先云界濃郁,也更容易誕生造玄真人。”
“霽月神魂在我踏入此界之后,就像是掙脫了枷鎖一一樣,時時刻刻都在成長。”
“我來這地方也兩個月了,不知不覺修為精進得如此之快。”
孔艽自言自語著,手掌下意識的探向了旁邊正呼呼大睡著的大鵬,在它柔軟的翎羽上來回撫摸。
惹得大鵬發出唧唧咋咋的不滿,直到孔艽彈了了一下它的腦門,它這才閉嘴,換了個姿勢又躺下了。
說起來,由此變化的也不只是孔艽一個人。
韓錫、大鵬同樣有這個變化。
不然韓錫也不會因為剛剛進入滄溟界就要閉關,朝著掌生巔峰發起沖擊了。
還有大鵬,它修為提升得也極快。
甚至比孔艽還要快上一些,想必是因為它體內的那顆,屬于它母親的內丹在發揮作用。
“要是能在滄溟界多呆些時日,掌生巔峰指日可待啊。”
孔艽伸手接住一滴從屋檐上滴落的雨滴,臉上笑意盎然。
他居然有些舍不得離開滄溟界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用山壓著,用枷鎖束縛著,來到這滄溟界后,身上的山去了,身上的枷鎖也解開了。”
“怪不得先云界那些造玄要在靈機變動后,離開先云界。”
孔艽并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在掌生巔峰之前,他不準備離開這里。
反正也不著急于一時,韓錫也還在閉關。
等到他和大鵬都雙雙突破掌生巔峰在離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