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第512章
場外觀戰的三人，雖然沒有上前。
可場中的局勢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見得混身浴血的孔艽臉露狠辣之色，居然在造玄意志之下，掏出一柄猙獰的大弓。
不僅把聽水蟒嚇得一個激靈。
連一向嘴硬的凝霜臉色都刷的蒼白了下去。
“他想干嘛！他想當著造玄真人的面前，殺人不成！”
“他不要命了，造玄一個念頭，就能將他抹殺。”
聽水蟒都被嚇得語無倫次了，手指指著天穹之巔的孔艽，破鑼嗓子對著凝霜驚慌喊道：“快阻止他，要是激怒了真人，咱們都得死！”
現場輪到誰最了解造玄，非凝霜莫屬了。
她可是跟隨了乙字十二，萬年之久，太明白造玄有什么實力了。
聽到聽水蟒的話后，她很快冷靜了下來，以比聽水蟒還要尖銳的嗓音，大聲嬌斥道：“慌什么，有先云界界門在，造玄根本不可能隔著界門殺掉孔艽。”
“孔艽完全有可能殺了那個什么龍王。”
凝霜平時雖然胡鬧，危急時刻卻極為冷靜，迅速分析出來眼前局勢。
訓斥完聽水蟒后咬著嘴唇，凝聲道：“再說了，你以為不殺了他，那個造玄就會放過我們嗎，他意念一掃，我們全身上下早就被他看透了，真有事，都跑不了！”
關世華則直接在造玄意志下癱軟在地。
他看著孔艽那瘋狂的模樣，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六壬真人意志的降臨，比孔艽的死對他影響還大。
因為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算是徹底沒有了回頭的路可以走了。
更讓他崩潰的還是，孔艽居然還想當著六壬真人的面，殺喬之徒。
無論能殺與否，都是打了六壬真人的臉，當先云界大門大開之日，他和孔艽都得死。
“完了！”關世華眼神已經空洞。
視線回歸戰場。
孔艽昭虛弓在手，另外一只手則朝著漫天風雪虛空一握，冰雪力量在他手掌上凝聚，化為一只冰晶的箭矢。
盡管在造玄意志下，動彈一下都極其艱難。
但孔艽不管不顧，赤紅著眼睛，拼了命的催動體內霜天仙基。
一時間道基光芒大盛。
道基力量迸發，令得孔艽身體更輕了不少。
孔艽最終還是將箭矢搭在了昭虛大弓的弓弦上。
似乎是感覺到了孔艽那決然的意志。
一直在戰斗中沒有過動靜的云紋碑上，那銘刻著七朵祥云的云紋中的一朵，隱晦的閃爍出一抹亮光。
一股連造玄都無法察覺到的波動，自孔艽的識海深處擴散而出。
籠罩在了喬之徒那不斷被修復的身軀上。
視線凝聚到他頭頂氣數云團所在，那純粹的沒有一絲瑕疵的鎏金氣運，前一刻還在激蕩。
在云紋碑波動掃過之后，像是受到了驚嚇，頓時縮成了一團，呆若木雞。
喬之徒的氣運再也發揮不了作用。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看得孔艽泛著血絲的眼睛都是一亮。
盡管他不知道云紋碑為什么會突然動了，但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那喬之徒沒有了氣運的加持，必然會好殺許多。
他的想法和凝霜一模一樣，既然他出手殺了喬之徒，就已經得罪了造玄。
事已至此，就不要在乎得罪得輕重與否的問題了。
既然先云界和異界必有一戰，就從今天拉開序幕吧。
“今天你死定了！造玄也保不住你。”
孔艽凝望著喬之徒的眼里兇芒迸發，嘴里低吼著，拼了命的催動道基，從半跪狀態緩緩起身。
抗衡那造玄意志的同時，箭矢已經冷冷瞄準了喬之徒。
他如今箭意大成，根本不需要計較會不會命中的問題。
箭矢上包裹著孔艽的湮虛箭意，箭矢之上銀光大盛。
“死！”在他一聲低吼中，箭矢從昭虛大弓弓弦上飆射而出。
咻！一箭射出，漫天風雪朝著箭矢射去的方向都是一蕩，而后所有的風雪都開始朝著那一箭的方向瘋狂掠出。
就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裹挾著，不受控制的沖出。
《虛魄經》最強一箭。
破虛墜仙矢！
箭矢劃過蒼穹，在天空中留下一道聲勢浩大的弧線。
沿途的空氣，連同靈氣都被破虛墜仙矢的力量抽空，箭矢所過，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
光芒僅僅一閃。
瞬息之間，聲勢浩大的箭矢已經殺到了喬之徒還未修復好的身體面前。
以破虛墜仙矢而今的威力，就算是一個全盛狀態下的掌生來了都要暫避鋒芒。
如今的喬之徒一旦被射中，必會頃刻間被湮虛箭意灰飛煙滅。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孔艽眼瞳又是一縮。
因為那破虛墜仙矢僅僅只是停留在喬之徒身前不到一丈之地，便停滯不前了。
像是碰到了什么無形的屏障。
任憑箭矢瘋狂旋轉，任憑箭矢上蘊含的湮虛箭意瘋狂怒吼，攪動得那片虛空都引發了冰雪風暴。
箭矢依然難以在前進一寸。
這一幕孔艽好似似曾相識。
在出朝帝古城那一日，天齊皇室三大掌生的攻擊就是這樣被抵擋住的。
果不其然。
伴隨著破虛墜仙矢上蘊含的箭意瘋狂攻擊。
一層淡藍色光柱出現在了喬之徒周身。
光柱不大，貫通天地，似乎是從星空之外延伸而來，剛好能將他全身都籠罩在內。
破虛墜仙矢就是被它抵擋住的。
最終箭矢力量耗盡，也沒有在那光柱上留下一絲的痕跡。
“這就是造玄的實力！隔著界門出手，掌生級別的攻擊，都無法攻破嗎！”孔艽手里緊握著大弓，眼里含著強烈不甘。
喬之徒絕對不能放走，以此人的天資，一旦掌生。同等境界內能打敗他的人，先云界都找不出來五個。
想要再殺他，幾乎沒有可能了。
為了先云界，也為了自己以后少一個勁敵，孔艽眼里發狠。
而后手指猛地一點眉心。
其霜天仙基之上，三縷血色的光華齊齊迸發血絲的強光。
其中一縷自道基中掠出，被孔艽握在了手中。
那是一只血色箭矢，迸發出如同落日一般的殷紅光華。
殘日箭。
出自朝帝古城白宵傳承。
白宵掌生巔峰。
在他所存在的年代，沒有造玄的先云界，白宵可稱得上當世箭道第一人。
“既然我的攻擊打不破那造玄的結界，我不信這殘日箭也攻不破。”
隨著孔艽心念一動，他揭開了殘日箭上的封印。
嗡！一輪殷紅的大日，在箭矢封印解開的剎那在先云界無盡海的海面上冉冉升起。
慘烈的氣息，以殘日箭為中心，籠罩四方天地。
整個海域連同孔艽所在的那片虛空都好似化作了修羅戰場。
有無盡的喊殺聲，震顫恒宇。
孔艽的這個底牌，凝霜是知道的，當日在雙頂島，孔艽就以這箭矢和韓錫對峙過。
她太熟悉這殘日箭的氣息了。
當即眸子一亮，道了一聲：“有戲！”
殘日出世。
那造玄的意志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直接放棄了對喬之徒身體的修復，而是動用偉力，開始將喬之徒的身軀緩緩抽離先云界。
“想走！”孔艽怎么可能讓他如愿，嘴角含著酷冷。
他的殘日箭已經搭在了昭虛大弓上。
殘日箭意殷紅的色彩，將他整張面龐映襯得通紅。
箭矢上含著的慘烈箭意，灼得孔艽靠近箭矢的面龐都滲出血跡。
連他握著殘日箭的手，都在不斷滴血。
孔艽已經忘卻了身體上的痛苦，眼神兇狠的朝著那造玄凝聚的光柱所在，輕輕的松開了手指。
咻！殘日箭脫手。
嗡！在無盡海上升起的殘陽，自殘日箭射出的同時化作一道血光沒入了箭矢之中。
殘日箭化作一輪血紅的大日，朝著那造玄光柱飆射而出。
殘陽光輝籠罩無盡海上方，將天穹都染成了血色帷幕。
造玄光柱也在殘日箭下被渲染成為了血色。
殘日箭轉瞬便至，如是大陽墜落轟在了結界之上。
在殘日箭落在光柱上的那一刻，令人窒息的慘烈殺意爆發。
那造玄光柱只是微微一顫后，在殘陽殺意下發出咔的一聲。
一縷裂痕出現。
然后裂痕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覆蓋整個光柱的本體。
最終。
哐當！一聲震顫恒宇的脆響。
結界光柱在殘日箭下飛灰湮滅。
同一時間。
那一支殘日箭也完成了它的任務，與光柱一起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喬之徒的身體暴露在了空氣中。
即便殘日箭的力量被結界消磨大半，他所在的那片虛空依然殘留著令掌生都感覺窒息的殺意。
孔艽目光投去，能清楚的看到喬之徒剛剛被造玄意志修復的身體。又再一次的在殘留殘日箭殺意下破碎，一簇簇血光像是怒放的血色花瓣，在他軀體上齊齊炸開。
頃刻間，喬之徒的身體就被洞穿千百次。
這玉庭門的天驕，失去了氣運的加持，在這種層次的攻擊下，幾乎沒有一絲反抗的余地。
怒瞪著雙眼，在虛空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呼！”虛空的另一端，孔艽持著昭虛大弓大口喘息著。
他有一半的身體被殘日箭流溢出來的箭意所傷。
右半邊身體的皮膚沒有一寸是完好的，都是皮開肉綻。
血跡順著他的衣衫流下，最終墜入下方的無盡海。
殘日箭留下的傷口極難愈合，那慘烈的殺意即便只無意間傷了孔艽，他的彼岸神通修復起來也很緩慢。
半邊身體像是被置于烈火中炙烤的感覺，痛得他兩眼發黑。
但他還是強忍著疼痛，他在射出那一箭后，目光始終凝視著喬之徒。
一直看著喬之徒死在自己面前，他凝望著后者的眼睛這才收回目光。
但他也沒有放松警惕。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一雙眼睛緩緩抬頭看向了天穹之外的星河。
有一雙蔚藍的眼睛，跨過了不知道多少距離，正凝望著自己。
那一雙眸子，不屬于當日出現在天齊皇城中的三個造玄中的任何一個。
孔艽知道，那是第四個造玄。
他當然沒有去和找死的與那雙眼睛對視。
那造玄真人，怕是巴不得孔艽望過去。
孔艽只是以余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后，就立刻低下了頭顱。
根本不給那造玄傷害自己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隔著界門，所施展的一系列動作，令得那造玄達到了極限。
那蔚藍色，冷漠如淵的眸子，開始在星空的深處緩緩消失。
伴隨著那眸子的隱去。
籠罩這一方天地的造玄意志也如潮水般退去了。
觀戰中的凝霜、聽水蟒、關世華當即感覺身體一松。
像是釋放了萬斤重擔。
但三人眼睛里都殘留著心有余悸，
那可是造玄，古時叫做人仙。
仙人之下的最強境界，哪怕只是意志降臨，也依然讓掌生大能恐懼。
聽水蟒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需要靠在凝霜攝來的那冰床上才能穩住身形。
此刻的他面露苦澀，吶吶自語道：“這家伙，居然真當著造玄的面，把人殺了。”
他驚異于孔艽的膽大包天。
更震驚于孔艽真的做到了這一步，擊碎了造玄的手段，把喬之徒宰了。
更為自己未來而膽戰心驚。
今日得罪了造玄，哪怕他全程沒有參與，但造玄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個螞蟻一樣簡單，保不準在界門大開的時候，隨手把自己滅了。
凝霜則表現得沒心沒肺，拍了拍聽水蟒庭言克的肩膀，板著一張臉，故作老成的安慰道：“蛇蛇別怕，冤有頭債有主，他肯定先殺孔艽。”
“殺完孔道友，豈不是還是要殺我。”聽水蟒哭喪著臉，凝霜不安慰還好，越安慰它越是感覺冤枉。
“喬之徒死了！”六壬真人的意志退去，關世華臉上血色逐漸恢復。
他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反而平靜下來。
目視著喬之徒那破爛的尸體，眼里含著不明意味的光芒。
而后他的眼睛定格在孔艽身上。
既然孔艽是自己活命唯一的希望，他越強自然越好。
“能殺喬之徒，證明他比喬之徒強。”
“等到他掌生，哪怕是先云界界門大開，我也未必沒有活命的機會。”
關世華心中仿佛有了決定。
這一條道，他只能走到黑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