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嘯,卷起地面的砂石沖天而起,干禿禿的樹木張牙舞爪的搖晃,與人等高的枯草齊齊折腰,仿佛在朝拜著它們的帝王一般。
孫伏伽被吹起的砂石擊打臉龐,一張臉頓時火辣辣的疼,可他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只是雙眼緊緊地盯著林楓,往日從容平穩的聲音此刻因情緒劇烈變化而刺耳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說金釵就沒有任何用處?若真的如此,那傳說中的呂后寶藏,又會以什么方式傳承下來?她的后輩又該如何找到?”
林楓寬大的衣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不緊不慢的攏起衣袖,目光看著眼前這座高大的山峰,緩緩道:“如我剛剛所說,任何輿圖之類的方法做指引,都可能會隨著時間的延長,隨著意外的發生,而導致不再準確,呂后無法確定她死后,她的后輩需要多少年的時間,才能再度讓呂家君臨天下,所以她不能賭,故此……我想,她很可能就沒有留下如紫檀云珠這樣隱藏著輿圖的寶貝給后輩。”
“不是紫檀云珠這樣的寶貝,也不是輿圖……那還能是什么?他的后輩什么都沒有,怎么去找她留下的寶藏?”孫伏伽眉頭緊皺,完全想不通這一點。
“孫郎中鉆牛角尖了啊。”林楓面帶深意的看著孫伏伽,道:“為何孫郎中就覺得,呂后必須要留下紫檀云珠這樣的寶貝,必須要留下輿圖來指引藏寶之地呢?”
“什么!?”孫伏伽怔了一下,但與林楓的默契,讓他迅速就明白了林楓的言外之意。
他蹭的站了起來,雙眼緊緊地盯著林楓,道:“子德,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林楓緩緩道:“孫郎中不妨再回想一下我們聽到的關于金釵的傳言,傳言說,呂后知道自己掌權后,得罪了太多人,所以為了防止自己死后,自己的家族遭遇滅頂之災,自己死后不得安生,她找了十二個家族里最優秀的后輩,讓他們各自帶著金釵藏匿到大江南北,然后等到時機成熟之時,讓他們重新匯聚,通過金釵找到她留下的寶藏,從而讓呂家奪取天下。”
孫伏伽點著頭,這是他們目前得到的,關于金釵的唯一情報。
“而剛剛,我已經講述了呂后這樣做的不合理性,這十二人中任何一人出事,都會導致金釵無法湊齊,使得金釵的秘密徹底無法復原,呂后有那么充分的時間做準備,不可能允許這樣大的隱患存在。”
孫伏伽繼續點頭,他對此完全贊同。
“可事實上,這個傳言存在問題的地方,其實根本不僅僅只有這一處。”
孫伏伽猛的抬起頭:“還有別處?”
林楓迎著孫伏伽的視線,緩緩點頭:“呂后將金釵給了十二個人,這十二枚金釵又沒有等級差距,這相當于什么?相當于她將自己的期望,均等的放在了這十二個人的身上……換句話說,這十二人,都是她選擇的繼承者,可孫郎中啊,你讀過那么多的史冊,你該明白,當巨大財富與權利的繼承人不明確指定一個人時,當繼承人有很多,且每個人都有資格時,會發生怎樣的事。”
孫伏伽聽著林楓的話,臉色不由一變。
這都不用依靠他熟讀的史書了,單他親自參與過玄武門之變這個經歷,他都能想象到,呂后寶藏這樣一個足以改變天下格局的東西,不僅外人會覬覦,知曉內情的人,同樣會眼熱……所以,當十二個人都有資格繼承呂后寶藏時,他們絕對會彼此爭的頭破血流。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親情在巨大的財富與權利面前,更是經不起考驗。
饒是尋常人家的親兄弟,還會為了繼承父親的遺產而你死我活,更別說這幾乎能比肩帝位的呂后寶藏了。
不過孫伏伽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說道:“雖然呂后找了十二個后輩,但這十二人里,有一個人是與其他人不同的。”
“金釵關鍵之人?”林楓道。
孫伏伽連忙點頭:“不錯,根據你的推斷,這十二人里,十一人彼此不知道對方的藏匿情況,只有金釵關鍵之人才知曉,這足以證明金釵關鍵之人的地位,要高于其他十一人。”
“的確,金釵關鍵之人的地位,要比其他十一人高,但傳言里,可曾明確了此人就是呂后欽定的繼承人?其他十一人必須要聽從他的號令?”
“這……”孫伏伽皺了皺眉頭,然后道:“傳言里倒是沒有這些。”
林楓說道:“沒有明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誰會愿意將可能君臨天下的機會拱手相讓?”
“更別說,就算明確了又如何?歷朝歷代里,奪嫡之爭還少嗎?只要利益足夠大,取而代之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手握金釵,那就是呂后給的身份,有這層身份在,取而代之也就有了立足之根基,畢竟都是呂后選的人,你不行,擔不起重任,憑什么我就不能取而代之,代你繼承先祖的遺志?”
孫伏伽沉默了。
不用往前看歷朝歷代的歷史,只看他親自經歷的玄武門之變,不就是李世民取代早已確定了身份的李建成而代之嗎?
正如林楓所言,利益足夠大,且有正統的身份在,真的什么都可能發生。
更別說,金釵十二人,關系還遠沒有李世民與李建成親近。
“所以……”
林楓說道:“從各方面來看,呂后當時找來十二個后輩,讓他們都有繼承的權利,這本身就有著大問題。”
“呂后處于皇室,她要更清楚這種類似‘奪嫡’之爭的殘酷和必然,所以她在找來這十二人時,就該想到,這些人會爭的你死我活,到最后,別說實現她的愿望,為她光復呂家了,這些人不自相殘殺到四分五裂,都算幸運了。”
孫伏伽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著頭:“伱說的沒錯,別說十二個人這么多的數量了,哪怕她只找來兩個人,都可能沒有好下場。”
林楓笑了笑,道:“以我們這種不精于皇家算計的人,都能想到的事,呂后肯定心里門清……所以孫郎中覺得,她既清楚這些,還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那她還會犯這樣明顯的錯誤?”
孫伏伽已經完全明白林楓的意思,他沉聲道:“所以你覺得,這十二人,就與那十二金釵一樣,也是障眼法?”
林楓不再賣關子,直接點了頭:“我懷疑,這十二人,都不是她真正選擇的繼承人!”
孫伏伽下意識握了下拳頭,眼角控制不住的跳動,他忍不住道:“她費盡心機,找到十二個人,給他們十二金釵,讓他們藏匿到天涯海角,還專門不讓他們彼此找到對方,只讓一個人知曉所有人的下落……她籌謀的如此完善,結果到最后,竟然都是假的!金釵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她心機當真太過狡詐了!”
林楓聽著孫伏伽的話,輕輕捻動佛珠,抬起頭向空中望去,目光幽深,視線就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八百多年前那個以一介女子身份,掌權的人人畏懼的呂后,聲音悠悠遠遠:“呂后深知自己掌權時造了多少孽,深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深知呂家跟著自己,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所以,她為自己留下的希望火種,再如何謹慎其實也都不值得意外。”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十二人就是她留給外人的墻……如果真的有人發現了這個秘密,那他們的目標只會放在尋找這已經隱藏到天涯海角的十二人,和尋找十二金釵的事情上,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人都是魚餌罷了,呂后真正的魚,早已經隱藏在更深處了。”
雖然這只是林楓的推斷,可以孫伏伽的經歷,以他對林楓智慧的信任,他覺得這就是事實。
他忍不住道:“怪不得呂雉能以女子之身,掌控天下如此之久,她心機當真是深似海啊!”
林楓贊同的點了點頭,女子先天就比男人更難掌權,所以任何一個能夠掌權的女子,都遠比常人所想象的更加恐怖。
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孫伏伽,道:“因此,我猜測,呂后在找到那十二人之前,就已經找到了一個她能夠真正信任,并且真正將光復呂家希望的重任所托付之人。”
“而她既然有了明確信任之人,也就沒有必要還要留下什么線索,讓后輩去尋找寶藏了,所以……我想,她應該直接將寶藏,交給了此人!這樣的話,寶藏已經在她后輩的手中,就算時間再延長,就算再發生什么地動之類的意外,因為寶藏一直在她后輩手中,那寶藏就不會因此而難以被找到。”
孫伏伽聽著林楓的話,不由抿了抿嘴,他沉默片刻,嘆息道:“看來是我們都想復雜了,誰能想到,她會直接將寶藏交出去。”
林楓笑道:“就如很多案子,作案手法越直接了斷,就越不容易留下線索,而越復雜,看起來謀算很多,但實際上,卻是做的越多,環節越多,出現意外的可能性也就越多。”
“所以,孫郎中覺得呂后這樣做太過簡單直接,但殊不知,這就是最穩妥的方法,如梁武帝這種留下紫檀云珠的法子,那才容易出問題。”
“不過梁武帝畢竟處境與呂后不同,他清醒的太遲了,當時身邊又沒有足以托付復國重任的人,所以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法廣撒網了,他想的就是萬一有哪個子孫后代出息了,破解了紫檀云珠的秘密,找到他留下的皇家密藏,光復大梁成功,那也就不枉他留下這個后手。”
孫伏伽贊同的點著頭,說道:“確實,兩人處境不同,不能相提并論。”
想了想,孫伏伽臉色忽然嚴肅了起來,他看向林楓,沉聲道:“若十二金釵都是假的,這十二人都是假的,那我們一直以來對金釵傳承家族的判斷,是不是也錯了?”
林楓輕輕摩挲著圓潤的佛珠,沉吟片刻后,他點了點頭,道:“之前我們所想的,是金釵有一部分在我們手中,一部分在四象組織手中,那么金釵傳承家族,就不可能找到呂后寶藏,也就不可能擁有足夠的財力物力,擁有動搖天下的力量。”
“可現在……”
林楓深吸一口氣,道:“我們不能不懷疑,他們早已通過呂后寶藏,秘密掌握了恐怖的力量……而現在,他們派后人前往長安,所圖和力量,恐怕不比四象組織差。”
孫伏伽內心陡然一沉。
原本他以為,金釵傳承家族是這些勢力中最弱的一個,畢竟四象組織就迫害了他們不少,還有幾枚金釵也被西域商人勢力奪走,連林楓都因普光寺案抓了一個金釵傳承者,金釵家族怎么看怎么弱,就算他們有算計,估計也不成氣候。
可現在,林楓卻突然告訴他,呂后留下的金釵家族,可能早已通過呂后寶藏,秘密的掌握了恐怖力量……一下子,最弱的金釵家族,危險程度瞬間就足以和四象組織比肩!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隱藏的甚至比四象組織還要深!
哪怕在剛剛,他還在小瞧金釵家族,一想到金釵家族實力如此之強,自己和其他人卻都小瞧輕視他們,若金釵家族真的有什么恐怖的謀算,突然動起手來……孫伏伽都不敢去想,會是什么結果。
一瞬間,孫伏伽腦門上就滿是冷汗。
輕視敵人乃大忌!特別是這個敵人故意示弱,無人知曉他們真正的實力之時,輕視他們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所有的大忌,自己等人都犯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抬起手擦了擦腦門的冷汗,讓自己冷靜下來,想了想,皺眉道:“既然金釵家族實力如此之強,為何還會出現金釵被奪走的事?”
林楓搖頭道:“糾正孫郎中一個小錯誤……不是金釵家族實力如此之強,而是隱藏在金釵家族之后的真正繼承者實力很強,金釵家族只是為了遮掩他存在的障眼法罷了。”
“有了這個前提,我們就能知道……金釵家族只能算真正繼承者的附庸,在漫長的歲月里,他們起到的作用都是替他遮掩,而他及他的家族,也肯定會暗中觀察考驗這些金釵家族,通過他考驗的,才有機會知曉真正的秘密,從而真正加入他的勢力,而沒有通過他考驗的,那很可能就會被徹底放棄,那個時候,這些金釵家族就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自生自滅了,與他沒有直接關系。”
“因此,我們能發現,有些金釵家族發展的很好,已經成為世家中的一員,有些金釵家族卻窮困潦倒,甚至金釵不知何時已經被奪走了……被他放棄的家族,就算覆滅了他也不會在意,這反倒能幫他示敵以弱,幫他藏的更深,他又何樂不為?”
孫伏伽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
他本以為和林楓與這些勢力交手這么多次,早已經對這些勢力足夠了解……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知道的,竟只是人家想讓自己知道的部分而已。
他忍不住道:“這些家伙,當真是沒一個簡單的!”
林楓聞言,不由笑道:“若簡單,也不可能秘密傳承八百余年,還能存在了。”
“倒也是。”孫伏伽點頭。
“不過事情倒也沒有太過糟糕。”
林楓向孫伏伽說道:“無論是金釵家族勢力也罷,還是呂后繼承者勢力也罷,說到底,他們都是源自呂后的勢力,本質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的實力要比我們原本預料的更強,所圖更大……但這并不妨礙我們與他們的交鋒,他們仍不知道我們已經知曉陳家與杜家是金釵世家的事,仍不知道我們已經在秘密調查陳家與杜家的人,而陳家與杜家實力不弱,他們若想做什么,肯定是要利用陳家與杜家的。”
“所以,我們只需要盯緊陳家與杜家,就有機會提前查明他們的意圖……優勢仍在我們!”
孫伏伽聽著林楓的話,精神不由一振。
林楓說的沒錯,他們已經知道了呂后勢力的底細,可呂后勢力對他們所知道的事一無所知,所以優勢仍在他們手中,事情遠沒到最糟糕的情況。
而這一切……孫伏伽看著林楓,臉上帶著感慨,這一切都是林楓在一次次與金釵家族交鋒中,所慢慢積累起來的優勢。
若沒有林楓與他們的交鋒,若與他們交鋒的不是林楓,孫伏伽真的不敢想象,最后會是什么結果。
所以說到底,幸虧他們有林楓!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我會加派人手緊盯陳家與杜家,緊盯陳淼與杜成,一旦有任何異常,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林楓笑著點頭:“自該如此。”
他眺望周圍高聳的山巒,說道:“沒想到,又冒出了一個呂后繼承人的神秘之人,這長安城的大戲,有趣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多起來了。”
孫伏伽可不覺得這是有趣的事,他只覺得頭疼。
四象組織都將手伸到東宮了,這明顯已經開始瘋狂起來了,而這還只是他們最終行動的一個準備罷了……他都不敢想象四象組織最終的謀劃會有多恐怖,結果在這個時候,又來了一個隱藏更深的呂后繼承者……孫伏伽覺得虧得自己經過大起大落,內心已經被練的很強大,否則,他怕自己的心臟都要承受不住。
“找到了!!!”
就在這時,兩人交談剛剛結束的下一瞬,一道激動的呼聲,忽然響了起來。
林楓與孫伏伽聞聲,迅速意識到了什么,他們連忙循聲望去。
就見高他們二十余丈的山壁上,一個千牛衛正用力的揮舞手臂,大吼道:“入口在這里!”
林楓等人迅速趕到了入口處。
一到這里,林楓就發現這是一個山洞的入口,但入口這里被碎石給堆滿了,而在碎石的附近,能看到不少被人踩出的腳印,入口兩側的山體上,也有著明顯人工鑿開的痕跡。
李震看著這些腳印與山體上的痕跡,雙眼迅速露出激動之色,道:“果真有人為痕跡……”
他連忙看向林楓:“林寺正!”
林楓笑了笑,道:“李千牛還等什么?”
李震一聽這話,頓時道:“快搬走這些石頭!”
很快,千牛衛們就迅速上手,沒多久,入口處的碎石就被搬開。
李震看向林楓,見林楓點頭,他便不再有任何遲疑,直接帶著人,持著火把率先走了進去。
李泰見狀,也要跟著前往,卻被林楓伸手給攔住了。
李泰不解看向林楓,便聽林楓說道:“殿下身份尊貴,不宜冒險……且先等李千牛他們探查一番,若沒有問題了,再進去也不遲。”
李泰聞言,不由向漆黑的山洞張望了一下,他覺得林楓有些過于謹慎了,這里都被四象組織的人搬過了,就算有機關,也該被破壞了,還能有什么危險——
“啊!!”
可就在他想法出現之時,山洞內忽然出現慘叫的聲音。
接著兵器交戈的砰砰之聲便不斷傳來。
這突如其來的慘叫與戰斗之聲,讓李泰表情瞬間一變,他不由瞪大眼睛道:“這……這……”
便聽林楓輕笑道:“殿下放心,李千牛足夠謹慎,這慘叫聲應該不是他們的。”
“不是他們的,難道……”
李泰想到了一種可能。
林楓點頭:“應該是四象組織的人的,他們并不知道我們會找到這里,所以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要么還在繼續搬運這里的財物,要么會派人看守這里,防止有人發現這里的秘密……但我們到這里后,卻沒有發現四象組織的任何身影,而我們來的很突然,中間沒有任何消息泄露,他們不可能提前知曉。”
“所以,他們會不見,只能是慌忙之下堵住入口,然后藏在里面,以圖在我們進入時,突然襲擊我們,給我們致命一擊!”
李泰瞳孔瞬間一縮,他聽著山洞內的殺吼聲,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同時看向林楓的神色,充滿感激……若林楓沒有攔住他,他真的毫不知情的走進去,說不得會發生什么意外。
這時,山洞內的聲音漸漸消失。
沒多久,一個千牛衛從山洞走出,向林楓行禮道:“林寺正,危機已經解決,李千牛說你們可以進入了。”
李泰聞言,忙看向林楓,就見林楓輕笑點頭:“殿下這次可以放心進入了。”
李泰早已對所謂的皇家密藏好奇的不行,此刻聞言,再也等不及了,直接就沖進了山洞內,林楓和孫伏伽對視一眼,也笑著跟了進去。
山洞很長,起初是自然的山壁,但隨著深入,林楓便發現山壁內側有了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他心有所悟:“看來梁武帝藏財寶的地方,是先利用了天然的山洞,然后再進行的人工開鑿與加固……”
道路蜿蜒,越往后越狹窄,到最后,道路狹窄到只允許一人彎腰前行。
“我們到了!”
李泰激動的聲音響起,林楓抬眸望去,只見李泰的前面,是一座石門,而此時石門正洞開著。
幾人迅速穿過石門,之后的世界……豁然開朗!
只見石門之后,是一個十分巨大的天然溶洞。
溶洞之內,擺放著許多箱子,這些箱子有的打開,有的閉著。
而打開的箱子內,滿是金銀珠寶,翡翠玉石,還有一些箱子里裝的都是黃金打造的佛像。
在石門的附近,有著二十余具尸首,這些人皆身著粗布麻衣,面容被毀,看不清長相,此刻倒在血泊之中,死相猙獰。
李泰看到這些面容猙獰扭曲的尸首,不由咽了口吐沫,一看這些尸首的位置,他就能想到這些四象組織的人,肯定是藏在石門附近進行偷襲,一旦自己真的毫無準備前來,肯定會被他們一刀砍死。
而林楓和孫伏伽,則好像沒看到這些尸首一樣,面不改色的穿過尸首,來到那些箱子旁。
孫伏伽看著地面的痕跡,道:“子德,你看。”
林楓點了點頭:“地面有箱子的壓痕,可箱子卻不見了……看來四象組織果真是已經搬走了一部分,看這些痕跡,差不多搬走了一半。”
孫伏伽隨手拿起一個佛像,道:“純金的……都說梁武帝因信佛而生活樸素,可他是樸素了,但為了信佛,卻耗費巨大,我真不知道該說他信的虔誠,還是本末倒置。”
林楓看著那一箱子純金佛像,笑道:“他是否本末倒置不知道,但他為后人留下的財富是真的多。”
孫伏伽不由點頭:“若能得到這些財富,足以打造一支幾萬人的大軍了。”
“而呂后的處境,比梁武帝好得多,真的不敢想象,呂后會留下多少財富?”
林楓隨手拿起一個夜光杯,他指尖從夜光杯上劃過,緩緩道:“總之不會比這個少就是了。”
說著,林楓隨手將夜光杯扔回箱子里,他看向這些箱子,道:“立即清點所有物品,同時搜查……是否有金珠之毒的藥方!”
聽到林楓的話,李泰也顧不得這些嚇人的尸首,連忙跑了過來,道:“對對,快找找,是否有金珠之毒的藥方。”
他生在皇家,對財富不是那么敏感,可金珠之毒的藥方卻關乎李承乾能否活著,自己能否繼續受到李世民的寵愛,這遠比這些財富更重要。
而李震,根本不需要李泰的話,在林楓話音落下后,就已經命人開始搜查與清點。
很快,千牛衛們便將這些箱子一個個打開,進行搜查。
李泰緊張的看著這些千牛衛的行動,一口大氣都不敢喘,孫伏伽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雙手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頭,饒是表情木訥內心敏銳的李震,都忍不住來回踱步,顯示出其內心的不平靜。
回想這一路,他們當真是歷經坎坷,從東宮,到越王府,到半月庵,到長安城……最后,又兩天兩夜奔波到此。
他們真的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真的將所能做的事做到了極致。
這里是他們最后的機會,若在這里都找不到金珠之毒的藥方,那他們真的會崩潰。
一時間,除了翻箱倒柜的聲音外,整個溶洞再無任何聲息。
就這樣,過去了足足兩刻鐘的時間。
忽然間……一道聲音響起:“林寺正,你快看,這是不是金珠之毒的藥方?”
聽到這聲音,眾人猛的抬起頭,全都迅速看去。
就見一個千牛衛,快步跑到林楓面前,將手中的一張布帛遞給了林楓。
林楓接過布帛,視線直接看去……
“怎么樣?”李泰最沉不住氣,見林楓看去,就忙不迭開口詢問。
孫伏伽也緊緊盯著林楓,李震更是一步上前,來到林楓面前。
然后……他們就見林楓視線從布帛上抬起,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旋即露出笑容,道:“此案已結!我們可以回去交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