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以為有人道大陣庇護，在玄黃界之內就無人能敵？
這樣的想法，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
“千目神君吞噬諸界孕育終焉，區區玄黃界根本不在話下！”
明昊金仙口中發出瘋狂的大笑，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人道大陣對他的壓制正在緩緩衰弱。
盡管這種程度依舊無法讓他擺脫束縛，但以千目神君對玄黃界的侵蝕，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沈淵目光平靜的注視著玄黃界之外的千目神君，突然開口道：
“若千目神君真像你所說，能夠輕易鯨吞一界，你們又何必苦心謀畫控制大胤皇朝？”
明昊金仙的笑聲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
“很顯然這位千目神君想要侵蝕玄黃界，必定有某種巨大的限制。
如此之大的動靜會引來上界仙人的探查，從而鎖定黃昏界？
又或是千目神君需要某種事物作為錨點，才能在無盡虛空之中鎖定玄黃界？”
沈淵目光幽幽落在了明昊金仙身上，頓時讓這位金仙感覺到一陣汗毛直立。
“你想干什么？”
沈淵不再理會玄黃界之外的千目神君，大道法相手中人皇劍遙指明昊金仙，聲音平淡地說道：
“我很好奇，如果將你這位金仙斬滅于玄黃界中，那位千目神君是否還能夠繼續鎖定此界。”
“你瘋了！”明昊金仙雙目圓睜怒吼道：
“你不去動用人道大陣削弱千目神君對玄黃界的侵蝕，反倒是想要殺死一位萬劫不朽的金仙？”
“萬劫不滅的，不過只是不朽真意罷了。
誅滅你的肉身神魂，將不朽真意打散投入歷史長河之中，如此一來你還能稱作不朽？”
明昊金仙聞言，心中一陣膽寒，然而大道法相手中的人皇劍此刻已然落下。
“罰！”
天穹之上雷海彌漫籠罩方圓萬里之地，成千上萬的暗紫色雷霆轟然劈向明昊金仙。
明昊試圖躲避，然而人道大陣卻將他死死束縛在原地，沒有絲毫遁逃的可能
雷霆一道道落下綿延不絕，每一道雷霆都足以滅殺一位仙人，但在面對明昊金仙時卻無法撼動那金仙的不朽之軀。
未等明昊金仙有所放松，在那一同落下的數十道雷霆之中閃過一抹耀眼的金色。
人道之罰！
金色的雷霆猶如一柄利劍撕裂明昊的不朽之軀，如雨的雷霆頓時落入了明昊的不朽之軀內部，將血液蒸干、血肉化作焦炭。
真靈深處的護體仙器閃爍瑩瑩寶光，卻被另一道人道之罰轟然擊碎。
雷罰降下足足一日時間，人道之罰落下上百道之多，那滅殺仙人的雷劫更是不計其數。
明昊金仙從護身仙器到血肉之軀、再到那強悍無匹的金仙神魂，皆在人道之罰下隕滅，在那人道大陣的鎮壓的核心位置，只剩下了與不朽真意融為一體的殘缺真靈。
新晉金仙自身不朽真意不足，根本無法讓真靈徹底不朽，所以只能保留下部分的真靈。
哪怕對金仙而言，真靈被擊碎也是難以挽回的重創，然而此刻的雷霆還在不斷落下，毀滅的雷霆轟擊真靈所帶來的痛苦遠勝世間的一切，身處于雷罰之中的明昊金仙已然瀕臨崩潰。
他沒有想到，沈淵竟然棄玄黃界不顧，也要重創于他。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在明昊金仙的嘶吼聲中，沈淵揮手停止了不斷落下的雷罰。
明昊金仙長舒一口氣，享受這難得的喘息之機。
沈淵則是以人道大勢感知整個玄黃界。
明昊金仙的肉身，早在半日之前便在人道之罰中徹底崩滅，只剩下神魂與真靈也無力反抗。
沈淵便讓鎮壓明昊金仙的人道大陣升入高天之上，削弱千目神君的侵蝕，并以人道氣運穩固玄黃界生靈的心智。
這樣的做法效果顯著，但沈淵很清楚自己所能做到的也僅僅只是削弱千目神君的侵蝕。
他無法阻止侵蝕的降臨、亦無法從源頭上徹底解決這一場波及整個玄黃界的天災。
望著天穹之上那一片瑰麗的星空，沈淵眉頭忍不住緊緊皺起。
“為何，上界至今不曾來人？”
這樣的疑惑困擾著沈淵。
千目神君乃是諸界頂尖的不朽金仙境強者，其體型龐大堪比一方大千世界，更是承載著嚴重的污染。
這樣強大的生靈出現在玄黃界之外，理應早就被上界的群仙眾神所察覺才是。
黃昏界雖然手段詭異，但現如今的諸天主宰依舊是鎮壓八荒的天庭。
一尊不朽境的怪物對于其他勢力來說可能是難以力敵的強大存在，但在天庭過去統治諸天的無數歲月里，鎮殺的金仙數不勝數。
只需調遣斗部、雷部眾神，便足以誅滅千目神君，甚至連神道帝君都無需出動。
可就是這樣本應被天庭早已察覺的事情，眼下卻不見天庭有絲毫動作。
而且早在千目神君降臨之時，那些有強者坐鎮的洞天福地就應該將消息傳向了上界。
洞天福地背后不乏道門祖庭、三清嫡傳，卻依舊沒有降下強者救援，這讓沈淵很是費解。
明昊金仙似乎察覺到了沈淵的疑惑，被人道之罰毀滅肉身神魂的痛苦在這一刻得到幾分緩解。
眼中閃過一絲暢快的笑意，明昊金仙聲音嘶啞道：
“你很疑惑上界強者為何不出手？
實話告訴你也無妨，千目神君鎖定玄黃界之時便封鎖了所有向外界傳遞的消息，哪怕金仙法令也無法傳出玄黃界。
至于天庭的群仙眾神，其中負責值守的眾神，早在數年之前便被太陽宮那位以一紙法令派遣至下界處理某件隱秘之事。
無值守正神洞察諸界，僅憑那些臭魚爛蝦，發現千目神君至少也是半個月之后的事情。
但你這玄黃界，恐怕連七日時間都撐不下來了。”
沈淵聞言，不禁露出一絲怪異之色。
太陽宮中的那位很顯然就是東華少陽帝君，那一紙從太陽宮中傳出的法令是什么已經顯而易見了。
東華為了調查沈淵的蹤跡，調遣群仙眾神前往諸界搜尋沈淵。
而正是因為這一件事，群仙眾神值守空虛的契機被黃昏界所捕捉，從而導致了千目神君的降臨。
一切因果歸根結底，反倒是落在了沈淵的身上，這不得不讓沈淵感嘆因果之玄妙。
似乎很樂意見到沈淵的沉默，明昊金仙繼續說道：
“在你誕生的那一刻，你的命運便已經注定了。
哪怕大天尊悔棋逆轉時空讓你取得了比真實歷史中更高的成就，卻依舊無法阻擋既定命運的到來。”
說到這里，明昊金仙話語中已滿是抑制不住的瘋狂。
“哪怕人道之罰也無法磨滅不朽真意，我會就這樣注視著你，等候你被千目神君吞噬的那一刻！”
沈淵目光瞥向了明昊金仙殘缺的真靈。
“我是否會被千目神君吞噬暫且不論，但是你的下場卻已經注定了。”
“我？你難道還想磨滅不朽真意，將我徹底殺死不成？”
沈淵沒有說話，進入神話人皇狀態的大道法相再次抬起了右手中的人皇劍。
只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引動人道之罰。
“斬！”
剎那間整座玄黃界的人道氣運、人道大陣皆遵從沈淵權柄，匯聚于人皇劍之上，這一柄人道重器好似承載著人族歷史重現此方天地。
人皇劍斬落，在這幾乎接近金仙之境極限的一劍之下，蘊含著不朽真意的真靈轟然破碎。
金色光點灑落天際，光點如雨每一粒都是被人皇劍強行分割的明昊金仙真靈，其上不朽的光輝在此刻已然黯淡。
“縱使分割我的真靈，也休想殺死我！”
明昊金仙發出陣陣嘶吼。
“我可沒有指望這一劍能殺死你。”
沈淵右手向著虛空一招，那被分割的不朽真靈落入了沈淵手中。
甚至那些距離相近的光點，在尚未接觸的情況下便已經開始了逐漸融合，只要給他充足的時間真靈便會重新恢復如初，這便是金仙層次的不朽。
沈淵神色淡然，緩緩取出了一枚天元密令。
明昊金仙驟然一驚：“這是？”
沈淵沒有回應，回風返火大神通以天元密令為媒介，開啟了歷史長河，一條承載著諸天萬界歷史的洶涌長河顯現于沈淵和明昊金仙的眼前。
“歷史長河！這是歷史長河！”
“可歷史長河不是被那位封鎖了嗎？你尚未登臨大羅之境，又怎能開啟歷史長河？”
明昊金仙的話語不再癲狂，聲音中已然帶著幾分恐懼之意。
“這里，就是你的歸宿。”
沈淵右手抓住那散落無數的不朽真靈，如處理月光菩薩那般揮手間將其灑落歷史長河之中。
這些不朽真靈甚至比月光菩薩的那一點不朽真意還要細微，無法承載任何神通法力，當其落入歷史長河之中，等待他的只有無盡的時間沖刷。
“不！你不能這樣！
我知道很多隱秘，我可以幫你驅逐千目神君！”
“已經不需要了。”
沈淵任憑那不朽真靈灑落歷史長河中，消失在翻涌的浪潮之中。
做完這一切，沈淵正準備關閉歷史長河。
然而就在此刻，歷史長河的上方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巨大轟鳴。
“轟隆！”
在天地震動的轟鳴聲中，一道璀璨的光輝好似來自世界開辟之初，自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中落下，原本散落在歷史長河各處的不朽真靈重新顯現于長河之上。
那些萬劫不滅的真靈在天地初開的光輝之中破碎，不朽真意被無邊霸道的力量強行抹去，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下一刻，顯現于沈淵眼前的歷史長河轟然關閉。
沈淵雙眼之中依舊殘留著那宛若世界開辟之初的璀璨光輝，好似有一尊偉岸的巨人自混沌之中誕生，揮動巨斧劈開無邊無際的混沌，在沈淵眼前演繹著創世之初的景象。
那是執符開天印！
沈淵心中驀然一驚，這天地初開的光輝是來自歷史長河之上的那一只大手，坐鎮歷史長河的元始大天尊外化之一，浮黎元始天尊。
“元始大天尊位格超然，為何會對小小的明昊金仙出手？還用的是執符開天印？”
沈淵下意識聯想到了明昊金仙的身份。
明昊金仙乃是太乙救苦天尊弟子，而這位天尊正是玉清元始大天尊門下。
明昊金仙墮入詭異與黃昏界同流合污，對玉清一脈而言絕對是無法容忍的。
元始大天尊不會主動出手對付這等徒孫后輩，可若是沈淵將明昊金仙主動放在了大天尊面前，這位大天尊也不會介意出手抹去此等背叛師門的逆徒。
明昊金仙應該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在見到歷史長河那一刻如此恐懼。
不朽真意雖然萬劫不滅，但對于一位大天尊而言卻又算不得什么。
至于那蘊含開天辟地真意的執符開天印，以大天尊位格滅殺明昊金仙遠遠不需要用這一門神通。
之所以降下執符開天印，更多的是對沈淵將明昊金仙送入歷史長河的獎勵。
回味著那開天辟地的神威，沈淵向著歷史長河關閉的方向恭敬一禮。
“多謝大天尊賜法！”
做完這一切之后，沈淵才看向玄黃界之外的千目神君。
明昊金仙隕落并未讓千目神君有所變化。
千目神君已經捕捉到了玄黃界，哪怕失去了錨點也不會離去。
沈淵為了斬出那極限的一劍，再次動用了人道大陣，破壞了之前半日時間里勉強維持的平衡。
那群星愈發閃爍，千目神君正在加速對玄黃界的侵蝕。
對于這個結果，沈淵早已有所預料。
“沒有值守正神洞察諸天，天庭群仙眾神的支援已經是指望不上了。
想要聯系上界道門，必須突破千目神君的封鎖，更是一個無解難題。”
“為今之計，也只有一個選擇了。”
沈淵目光落向帝都之內，威嚴的聲音在姬兆陽與眾多權貴公卿耳畔響起。
“千目神君侵蝕玄黃界，數日之后玄黃界必將淪陷。”
權貴公卿與姬兆陽面面相覷，隨后齊聲回應道：“還請無上道子賜法！”
沈淵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
“匯聚玄黃界氣數，融人道重器而鑄九鼎，以絕天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