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最終還是強行壓制住了質問況天桀的沖動。
若是沈淵說出這句話，毫無疑問會暴露自己的底細。
好不容易從況天桀口中套出了信息，沈淵可不想失去眼前這個了解萬年之前修行盛世的大好機會。
想到這里，沈淵忍不住看看了一眼自己身旁寫完字之后就全部擦去，擺出一副裝傻充愣模樣的小貓咪。
白雪遠比沈淵更早發現況天桀的存在，當時剛剛進入云浮群山的沈淵便是在白雪的指引下找到阿蠻的。
如果單論此事或許還能稱作巧合，可“化妖”之事，卻不是單純巧合就能夠解釋得通的。
既然知道況天桀的信息，還對況天桀如此畏懼，也足以證明白雪的來歷必然不凡，絕對不是眼前這只整天想著吃魚摸魚的小貓那般簡單。
伸手揉了揉試圖萌混過關的白雪，沈淵并沒有選擇繼續追問，而是將目標放在了眼前的況天桀身上。
在況天桀身上，沈淵還有更多的疑惑，尤其是單靠腦補說出了沈淵身份這件事情，遠遠超出了沈淵的預料。
“云夢龍君也就罷了，我還能當做是巧合。
可眼前這個老魔頭也認識我，怎么感覺除了我自己之外，這些萬年前的老家伙都比我更熟悉登仙道子這個身份？
萬年之前的落云宗究竟干了什么？”
況天桀一言猜出了沈淵登仙道子的身份，再加上他所牽扯到的幾名道君、仙人、神君，已經暴露出了足夠多的信息。
沈淵幾乎可以確定這個老魔頭是從萬年之前的修行盛世中幸存下來的，說不定就是縱橫一時的某個魔道巨擘。
這對于沈淵而言，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萬年前、魔道巨擘、寄宿在戒指中的殘魂，這些信息結合在一起對于沈淵意味著什么？
“隱藏成就！”
現如今沈淵已經深知隱藏成就的特性，只要搞大事就有成就能夠拿。
若是殺死一位名震萬年前的魔道巨擘，毫無疑問絕對有資格拿到隱藏成就，其價值甚至不會低于威壓云夢的成就獎勵。
“這意味老魔頭至少代表著一個排名前十的地煞神通，一旦獲得將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巨大提升！”
一想到這里，沈淵甚至有現在就將況天桀滅口的沖動。
不過況天桀現在只剩下殘魂藏在這枚血海戒當中，沈淵也并不急于一時，他可是還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從況天桀口中套出來。
整理了一下狀態，沈淵用著充滿玩味的聲音緩緩說道：
“你是在這萬年之后，第二個認出我身份的人。”
“第二個！”況天桀神魂驟然一顫，下意識問道：“那第一個是誰？”
沈淵聲音變得低沉了幾分，一字一句道：“云夢龍君。”
“被濟瀆龍宮算計的那頭蜃龍？他竟然還活著？”
沈淵并沒有直接解答況天桀的疑惑，轉而開口道：
“濟瀆龍宮機關算盡，卻還是丟掉了濟瀆龍璽，甚至那位即將繼位的大太子都被趕出龍宮身死道消。
如此真龍，又豈能以常理視之？”
沈淵寥寥幾句話，徹底讓況天桀相信了自己的判斷，眼前這人正是萬年之前的登仙道子。
心神驚懼之下，況天桀忍不住低聲喃喃：
“我早該想到的，這袖中空間雖然不強，可隨意造化空間的神通在這下界當中也僅有壺天神通一門。
而這壺天神通，也是你.宗門的標志神通，甚至憑此誕生過地仙。”
“早在你隨手拿出那么多儲物戒時，我就應該猜到壺天神通的存在。
畢竟這靈氣潮汐剛剛歸來，哪怕是隱世仙宗也不可能隨意拿出如此之多的虛空石制造儲物戒。
只可惜這萬載時光終究還是讓我變得遲鈍，沒能夠看清楚其背后的真相。”
沈淵臉上依舊是一片云淡風輕之態，對于況天桀的話語毫不在意。
說到這里，況天桀發出一聲長嘆。
“我況天桀執掌血河元屠道數千載，曾一怒之下屠滅一域生靈，也曾引動血河斬殺人仙，為魔道所共尊。
自認縱橫世間逍遙長生，卻依舊逃不過靈氣枯竭后的萬載時光消磨。”
“本以為在這萬載時光之后，老夫會隕于某一個小輩手里，最終無人再知血河元屠之名。
卻不曾想在這匱乏的時代，居然還能見到萬載之前的故人。
能夠栽在伱登仙道子，手中倒也不冤。”
況天桀的聲音滄桑，仿佛飽經時間沖刷的腐朽氣息漸漸逸散。
可聽著況天桀話語的沈淵，卻沒有因為對方的吹捧而露出絲毫笑容。
因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沈淵心神就已經緊繃了起來。
“血河元屠道之主況天桀！居然是這個老魔頭！”
沈淵對于修行界眾多常識匱乏，很多修行界的歷史知識也不甚了解，但況天桀這個名字他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沈淵對于況天桀的了解，完全是來自于問道論壇上。
在那一個匯聚了大夏天驕、各大隱世宗門、朝廷勢力的論壇上，求助區涉及魔道的問題里，有一半以上都跟況天桀有關。
其實最開始在論壇上有人提及況天桀，都已經是論壇建立半個月之后了，并沒有什么熱度。
第一次提及況天桀的帖子，是一名宗門宿老閑聊之時爆料出來的一樁宗門丑聞。
三千年前上一個靈氣潮汐時期，一名魔道修士竊取宗門真傳弟子身份，奪取宗門資源和鎮教秘典，甚至差點上了宗主的女兒成為宗主繼承人。
但最后因為宗門其他真傳弟子爭奪權力，最終導致身份敗露逃出了宗門。
本來只是一件宗門秘聞，而且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當代掌門早已壽盡身隕，后輩弟子自己都不怎么當回事。
可就在這消息傳開之后，其他宗門開始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爆料自家宗門也有弟子身份慘遭竊取，宗門被魔修禍亂。
從三千年前的上一次靈氣潮汐，到六千年前的靈氣潮汐，再到萬年之前的修行盛世，幾乎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這其中甚至牽扯到了數座洞天福地。
這還只是主動公開的，必然還存在一部分懼怕丑聞的負面影響從而選擇不公開的宗門。
當一切統計完，所有宗門大驚失色，立刻開始從各方面審查魔修的信息。
在各大宗門通力合作之下，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一萬年前的魔道領袖，血河元屠道之主況天桀。
況天桀已然登臨仙人之境，其修行功法《血神子》能夠以自身血液演化萬千以身種魔，最擅長的手段就是以血神子替代他人攪動世間混亂。
本以為況天桀已經隨著靈氣枯竭期的到來徹底隕落，誰曾想竟然依舊活躍在世間，甚至完整度過了兩次靈氣潮汐。
如果不出意外，況天桀甚至還能繼續渡過三千年的靈氣枯竭期來到現在。
得知此事之后，大量的隱世宗門對內部進行了嚴格審查，試圖找到況天桀的蹤跡。
這件事情一直折騰到了現在，現如今各大宗門真傳弟子想要進入洞天福地，都必須要以精血驗明正身方可出入。
而在問道論壇的交流區中，在整個大夏上層的各大宗門、世家天驕的不懈努力下，關于況老魔的大量信息被搜了出來。
萬年之前的信息由于太過久遠再加上靈氣枯竭期的問題，所留存的較為稀少。
但是在三千年前的那一場靈氣潮汐中，況老魔的每一個身份、每一個潛入宗門都被扒了個干干凈凈。
而其余的問題，也大多掛在問道論壇的求助區內，時刻提醒著況老魔的陰險狡詐。
對況天桀已經有了如此程度的認知，再聽到他那充滿哀嘆的語調，沈淵也是一個字都不敢相信了。
況天桀是魔道巨擘不錯，但他是屬于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物，絕對不會說出“死在你手里倒也不冤”這種話。
這只能夠說明，況天桀故意在以這樣的方式向沈淵示弱，又或者是進行另一種方式對沈淵進行試探。
沈淵的目光逐漸變得沉著，冷聲說道：
“況老魔，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裝模作樣進行試探不成？
前兩次靈氣潮汐你弄出來了不少禍事，這修行界至今都還惦記著你的人可不在少數。”
況天桀心中悚然一驚。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淵冷笑一聲道：
“上個靈氣潮汐，你前后以血神子偽裝身份潛入云龍山、靈丹門等十多個宗門圣地，其中甚至包括三十六小洞天之一的丹山赤水天。
這樣的手段你能瞞過那些宗門之人，但你還能瞞過所有修行者不成？”
況天桀神色巨變。
三千年前他確實流竄各大宗門，借助控制的血肉傀儡試圖尋找一處能夠渡過靈氣枯竭期的洞天福地。
然而各大宗門審查嚴格讓他敗露，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身份，沈淵又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他早就盯上我了？”
況天桀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隨著科技發展到現在，名為網絡的東西打破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隔閡。
他那些老底，早就在這幾個月時間里被論壇中的一群受害者扒了個干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