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沉默了，并沒有立刻開口做出回應。
云夢龍君給出的東西價值不可謂不高，一個要求便意味著沈淵能要任何的東西，甚至包括那殘缺天罡大神通的感悟。
但沈淵很清楚云夢龍君提出這個比試必然有其目的，那一個要求絕對不是什么輕松就能完成的事情。
再三思索之后，沈淵問道：
“我想知道，龍君的要求究竟是什么？”
云夢龍君爽朗一笑：“這對道子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萬載之前，我殺死了背叛我的十一路水神，唯有滄瀾江水神渦泫遁逃。
歲月時光變遷，縱使是對于背后謀劃一切的濟瀆龍宮，我心中的怨恨都消散了不少，卻唯獨渦泫一直是我的心魔，我龍宮之中的諸位龍子大半都隕于他的手下。
因為曾經敕封渦泫的緣故，在這萬載時光里我時常能夠感知到渦泫的存在，他依靠某種手段茍延殘喘并未隕落于靈氣枯竭之中。
若是我僥幸贏得這一場比試，我想請道子出手，替我斬殺渦泫！”
斬殺渦泫？
沈淵聞言，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這件事在云夢龍君口中說起來云淡風輕，可在沈淵面前卻絕對是一件地獄級難度的任務。
在萬年之前，渦泫便位列十二路水神之首，甚至能夠從云夢龍君手中逃脫。
若是渦泫真能活到這萬載之后，實力必然有極大的增長，甚至可能成為水族一方巨擘。
沈淵對于自己的認知非常清晰，盡管云夢龍君以禮相待，可這并不代表他就有了與云夢龍君相提并論的資格。
沈淵眼下才煉精之境，貿然招惹水神渦泫這種級別的大boss完全是自尋死路。
“請恕在下拒絕。”
沈淵的話語干脆利落，讓云夢龍君都感覺到了一陣意外。
在他看來，這位登仙道子在萬年之前就名震天下，隱遁萬年之后實力更是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境界，與茍延殘喘的渦泫絕對不是一個等級。
只要沈淵愿意，斬殺渦泫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云夢龍君有些急了，為了爭奪一絲斬殺渦泫的契機，他可是將殘缺的天罡大神通都拋了出來。
誰知道沈淵根本不受誘惑，這讓他連忙開口道：
“道子可是對我所提出的比試不放心？
這心湖雖然飽含了我所擁有的一切，但本質上卻并不受我控制，這一場比試更加看重的是運氣而并非外力。”
沈淵搖了搖頭。
“我并非質疑龍君的公正，而是龍君提出的條件我無法完成，自然不能接受這一場比試。”
云夢龍君根本不相信沈淵的說辭。
要知道早在登仙道子出世之前，那個宗門便為登仙道子造勢，其影響力波及了整個玄黃界。
無數宗門天驕紛紛選擇遁世自封，只為避開登仙道子，這等絕世天驕人物又豈會將渦泫放在眼中？
原本此事只能到此為止，然而云夢龍君卻心有不甘。
沈淵的到來是這萬載時光中唯一能夠殺死渦泫的契機，若是沈淵離去等到下一個能夠殺死渦泫的人踏入夢境，又不知道該是什么時候了。
更何況，他也未必能夠撐到那個時間......
一念至此，云夢龍君一咬牙沉聲道：
“既然道子有所顧忌，那我并不強求這個條件。我只希望道子能在合適的時機替我斬殺渦泫，了去我心頭最后的執念。
至于什么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由道子自行決定。
并且道子即便是輸了，在心湖中垂釣之物也可以自行帶走。”
沈淵有些震驚了。
云夢龍君的這番話，幾乎等于是沈淵輸了也完全不需要做出任何承諾，甚至可以拿到心湖之中有關龍君的珍貴知識，這完全是無本萬利的買賣。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淵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識好歹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淵一口應下了云夢龍君的條件。
云夢龍君臉上的焦急散去，伸手拿起了那根青色的魚竿，將魚鉤拋入水中。
沈淵見狀，也學著云夢龍君的動作拿起了紫色魚竿。
隨著魚鉤落入了心湖之中，沈淵一瞬間便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沉入了一片無底深淵之中。
在這里一片死寂，唯有幾個四處晃動的氣泡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神念稍稍觸及，沈淵仿佛能夠看到一幅云夢龍君邀請諸多水族宴飲的畫卷，宴會之上四方水神、諸河龍王向云夢龍君獻上種種珍寶。
這氣泡之中的珍寶自然是虛幻之物，縱使將其釣起也毫無用處，可其中那些獻上的珍貴典籍、神通功法的知識卻是真實記錄在龍君記憶之中的。
沈淵一旦選擇釣起這一枚氣泡，便能夠獲得其中相應的知識。
魚鉤輕輕晃動，沈淵避開了這一枚氣泡。
那一場龍君宴飲雖然奢華無比，但其中承載的信息似乎在龍君的記憶之中并不算如何珍貴。
沈淵真正想要的，還是那殘缺的天罡大神通感悟，再不濟關于萬年之前的種種風土人情也在他的考慮范圍內，至少能夠為他刷取隱藏任務提供參考。
單純的低階神通與功法，對沈淵來說并無任何價值。
無邊的沈淵之中看不到任何事物，沈淵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不斷尋找，不斷觸碰著一個個氣泡。
扁舟之上陷入了漫長的沉寂，沈淵與云夢龍君都在搜尋著心湖之中的目標。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正是云夢龍君手中的魚竿終于有了反應。
青色的魚竿開始不斷搖晃，在那平靜的水面之下似有一頭龐然大物正在不斷拖拽著魚竿。
云夢龍君似是感覺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笑容。
龐然大物拖拽著整條扁舟，不停地在心湖之中來回晃動，就連沈淵沉入心湖的魚鉤也受到了影響，意識難以控制魚鉤前進的方向只能來回巡游。
沈淵看向了云夢龍君，只見云夢龍君朗聲笑道：
“看來在運道之上，還是我更勝幾分！”
話音落下，云夢龍君猛然揮動魚竿，一枚殘缺的金色卷軸從心湖中被釣起，落入了云夢龍君的掌中。
剎那間心湖上空陰云密布，似有傾盆大雨隨時都會落下。
毫無疑問，云夢龍君釣起的正是關于喚雨大神通的感悟。
或許這其中有取巧的成分，又或者只是單純的運道更好，這場垂釣似乎已經變得沒有了任何懸念。
這心湖之中，還能有比這殘缺天罡大神通更加珍貴的事物不成？
沈淵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在剩余的氣泡中挑選一個最為珍貴的將其帶走。
就在沈淵剛剛升起這樣念頭的時候，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沈淵的感知范圍內。
感知向著影子的方向探去，沈淵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小奶貓正在湖中不斷揮動四肢游動，一雙異色瞳在湖底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在她的口中，正叼著一條金色的鯉魚。
金色鯉魚不斷掙扎，一雙死魚眼中不斷擠出豆大的淚花。
而這只小奶貓，此刻正奮力沖向了魚鉤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