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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2章:把控全局的趙禎,留給群臣的三道送命題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3日  作者:上官不水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官不水 | 我在大宋做臺諫官 


唰!唰!唰!

群臣低頭,筆挾風云。

趙禎望向太祖、太宗、真宗的畫像,不由得挺了挺胸膛。

這一刻。

他突然覺得,太祖太宗若知他做此事,定會甚是欣慰。

陳執中想了許久后,也開始動筆。

大概一刻鐘后。

陳執中作為最后一個開始動筆的人,第一個完成了奏對文章。

小半頁紙,約二百余字。

他抬起頭,發現其他官員仍在奮筆直書,一旁的張方平都寫有三頁小紙了。

連忙再次蘸墨,又寫了起來。

即使說空話,他也要將一頁紙填滿。

在他眼里,態度比能力更容易打動趙禎。

不遠處,蘇良早就打好了腹稿。

依照心中所想,不到半個時辰便完成了一份奏對文章。

大半個時辰后,官員們紛紛完稿。

歐陽修寫得最是開懷盡興。

他最喜歡的就是能夠寫盡心中所想。

天章閣召對之策,群臣皆可為心而文,無論寫什么,趙禎都不會追究。

午后,垂拱殿內。

兩名內侍將群臣的奏對文章整理完畢,放在了御案上。

趙禎的心情略微有些忐忑。

這些厚厚的紙張上,撰寫的都是群臣們認為大宋當下存在的問題。

作為大宋的官家,趙禎看到這些,其實壓力還是蠻大的。

有些問題,他比誰都清楚。

但解決的代價實在太大,只能一次次擱淺。

這次。

或許就是再一次拾起來的機會。

他長呼一口氣,旋即認真地看了起來。

嘩啦!嘩啦!嘩啦!

紙頁翻動。

趙禎時而皺眉,時而深思,時而在紙上勾勾畫畫,時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入夜。

趙禎終于將案頭上所有的奏對文章都看了一遍。

“呼!”

他長呼一口氣,抬頭看向殿門外的夜。

群臣所請,涉及方向甚廣。

有朝政得失、有兵農要務、有邊防備御、有財賦錢法、有奸盜亂俗之事等等。

有官員稱,兩府相公效率低下,許多問題不予明示,導致地方官員猜來猜去,徒增消耗。

有官員稱,三司支錢過慢,甚至看衙門主官行事,開封府的錢物從不拖欠,館閣的公用錢能從初春拖到秋末。

有官員稱,朝廷冗官、冗兵情況嚴重,賦役甚重,建議減冗兵、去冗官。

還有官員稱,御史臺勢大,令兩府宰執都不敢多語,理應減少臺諫官數量,并外放地方。

這些意見,大多都在趙禎的意料中。

當下。

所有的決定權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是小打小鬧,還是大刀闊斧,全憑他接下來的決定。

蘇良等臺諫官堅持趙禎開天章閣就是因為,大宋變革的發起人必須是趙禎。

只有趙禎作為領頭人,才有可能不會虎頭蛇尾。

同時,群臣也都在觀望著趙禎的反饋。

大宋的問題都已經列在紙面上了。

解決方案到底是小雨下地皮濕,還是以雷霆萬鈞之勢刮骨療傷,全在官家。

趙禎坐在御座前,認真地思索著。

一旁的內侍將兩盤點心悄悄放在桌旁,不敢有絲毫打擾。

趙禎差不多思索了小半個時辰,然后將蘇良的奏對文章翻了出來。

蘇良的奏對文章并未像許多臣子那樣,提出棘手的問題,然后建議官家大力整改。

蘇良只是分析了大宋目前的處境,以及整體存在的問題。

趙禎看向蘇良所寫的最后一句話,緩緩念道:“冗兵不除,天下民力殫也;冗官不除,朝政日愈濫也。國無盈余,大宋永難興焉。”

趙禎拿起狼毫筆,在一張干凈的紙箋上寫了三個字:官、兵、財。

其實,大宋的主要問題就這么三個。

官太多,兵太多,國庫沒錢。

國庫沒錢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官與兵太多。

趙禎首先看向“官”字,猶豫了片刻后,無奈將“官”字劃了去。

范富新政,便是先整頓吏治,

結果導致天下的士大夫官員怨聲載道,彈劾奏疏滿天飛。

如果將大宋朝比作一棵大樹。

士大夫官員們便是上面的枝枝椏椏。

砍掉兩三根還無事,若砍掉一半,這棵樹必然大傷元氣。

目前,還不可為。

而后,趙禎又看向“兵”字。

大宋采用募兵制,自宋與西夏的戰爭后,兵員大增。

當下的禁軍和廂軍加起來,足足有上百萬人,乃是大宋歷來兵數之最。

慶歷四年,韓琦任樞密副使時曾經淘汰了一萬余士兵。

很多邊境將領都上奏表達了不滿,認為朝廷不體恤下情。

趙禎面帶猶豫,轉而看向“財”字。

大宋朝廷的財政主要來自于內藏庫與三司管轄的國庫。

內藏庫就是宋太祖時期的封樁庫,也是當下大宋朝廷真正的小金庫。

本意是“俟滿五百萬緡,當問契丹贖燕薊,不然便以財募勇士,買敵人首。”

但漸漸的,大家都選擇自動遺忘了這個本意。

趙禎拿起一旁的內藏庫賬目,看了看。

慶歷二年,內藏庫出銀100萬兩,綢、絹各一百萬匹,用于邊費。

慶歷三年,出綢絹100萬匹,用于三司經費。

慶歷六年,出緡錢二十萬,用于修繕禁中宮殿。

慶歷七年,出錢一百萬緡,用于河北市糴軍儲。

內藏庫雖然收入頗多,但也禁不住這樣花銷。

省錢是省不下的,只能增加收入。

但是目前賦役甚重,再加賦稅,無異于吸生民膏血。

也不可為。

趙禎想了一圈,面色越來越深沉。

“冗官不能動,冗兵也不能動,而朝廷又無額外掙錢之法,朕還能改什么?”

要么傷害士大夫官員,要么傷害士兵,要么傷害天下百姓。

趙禎氣憤地將毛筆扔到一邊。

他覺得無論如何變,都會傷及國本。

待其平靜了片刻后,再次看向那份三字紙箋,喃喃道:“如果必須從一個開始變呢?”

趙禎將目光聚焦在了那個“兵”字上面。

相對于天下士大夫官員的強勢,底層百姓的食不果腹,兵似乎好對付一些。

“欲裁軍,關鍵不是裁,而是如何安置,安置不當,造反者必眾!”

趙禎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再次翻閱著奏對文章看了起來。

這一晚,他鐵定是睡不著了。

深夜,滿天星光。

汴京城內睡不著的不僅是趙禎。

陳執中府邸內。

陳執中在書房內來回踱步。

一旁書桌上擺放著一摞紙,都是他今晚寫的。

論問治國之策,他通曉的不多,但論找理由借口,他足足寫了六大頁。

他猜測。

明日必有人向中書發難,必有人挑撥中書的的政事漏洞。

故而,他將能解釋的原因都寫上了。

而此刻。

他還在思考有沒有什么是沒有想到的,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夏竦也未曾入眠。

他未入眠完全是因為年齡大。

覺少。

此刻的他。

正在后廳欣賞著兩個來自異域的姑娘跳舞。

如今的夏竦,心態已經完全放開。

他覺得這次開天章閣,官家肯定會針對中書。

沒準還會改革吏治。

但他如今不管這些,只要他能穩坐樞密使之位,他便樂意看著臺諫與陳執中斗一斗,沒準兒他還能坐收漁翁之利呢!

與此同時。

張方平、文彥博、吳育、包拯、唐介等人也都沒睡。

他們皆知明日的朝會很重要。

很有可能是大宋的一個轉折點。

故而都在打腹稿。

想著明日如何講述自己的觀點,如何反駁那些頑固的守舊官員們。

對諸多官員而言,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當然,也有例外。

此刻的蘇良依偎在唐宛眉的懷中睡得正香。

他知曉明日肯定又要吵架,故而養精蓄稅,吃過飯沒多久,先將蘇子慕哄睡著,而后又與唐宛眉親熱一番后,便入睡了。

蘇良的人生信條是——

即使天大的事情落在跟前,還是要該吃吃,該睡睡,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翌日,天微微亮。

兩府三司、館閣、臺諫、學士院、大理寺、宗正寺、太常禮院、審刑院等各個衙門的官員,足足有上百人。

齊聚大慶殿。

待百官站好后,趙禎大步走到了御座前。

“昨日,朕開天章閣,召眾卿奏對。眾卿的文章,朕都看了,朕心甚是欣慰。自古以來,歷朝歷代都無完美的朝廷與國策,知其疾而改之,方為上等應對之策。”

趙禎繼續提高聲音。

“這次,朕不愿小打小鬧,不愿像往常那般雷聲大雨點小,朕要解決我朝存在的根本性問題。”

“蘇景明在自己的奏對文章中寫道:冗兵不除,天下民力殫也;冗官不除,朝政日愈濫也。國無盈余,大宋永難興焉!”

“朕深以為然!冗官、冗兵、國庫不足是我朝當下存在的最大的三個問題,都應改之!”

此刻,大慶殿內,寂靜無聲。

群臣都傻眼了。

這……這怎么改?

官員是大宋的腦,兵丁是大宋的手與腳。

至于錢財,大宋就那么多錢財,又該如何充實國庫,是增民賦還是降官俸?

官員本以為官家此次提出的改革方向會是在某個方向邁出一大步。

但此話一落,這哪是邁出一大步,完全是令還不會走路的嬰孩去參加武舉。

步子邁的實在太大了。

當下的大宋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蘇良聽到此話,不由得也有些疑惑,但旋即一想,便明白了。

數日前。

他在經筵課上曾對趙禎說了一句話。

“屋暗,開窗不被眾人許,可言欲拆門拆頂,而后眾人定許開窗。”

蘇良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心中道:“這真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兒啊!”

陳執中率先站了出來。

“官家,歷朝歷代,都有冗官、冗兵、國庫不足之通病,我朝重視文教,士大夫官員較多并不算是疾。此外,因遼夏一直虎視眈眈,近兩年來,我們招募士兵確實有些多,但乃是為了防不時之需,算不得冗兵。至于國庫錢財不足也是常態,但而今商貿繁榮,過幾年必然會是另一副模樣,這也不算弊端。”

這三大項,大動任何一樣都能讓中書省忙死,更不用提要同時動三項了。

陳執中話音剛落。

唰!唰!唰!

副相吳育、張方平、文彥博還有三司使王堯臣幾乎同時站了出來。

四人謙讓了一下。

吳育率先開口道:“官家,臣以為陳相所言有所不妥,我朝士大夫官員日趨臃腫,兵丁耗財甚多,以及國庫錢財不足,乃眾所皆知之事,沒有解決,乃是因未尋到最佳之策,到陳相口里,怎么變成皆不算弊端了?”

張方平接著說道:“當下,我朝養兵已逾百萬,使得民窮國匱,養兵本應衛民,而今卻反殘民也,怎能不改!”

文彥博又道:“因官員冗多,使得朝政愈發混亂;因募兵過多,使得國用不足,若能改之,乃天下之幸也。”

三司使王堯臣看向陳執中,瞪眼道:“陳相,你不是不知三司無錢。去年年底,中書三次下詔撥錢,還是你給我出主意,讓我假意稱病,拖上一個月,你現在竟稱不算弊端,要不你來兼這個三司使!”

王堯臣曾經乃是地道的文人雅士,當了兩年三司使,性格愈加暴躁起來。

畢竟,經常被其他衙門的主官追著要錢,任誰都心情郁悶,脾氣會越來越差。

陳執中被四人罵了一頓后,張了張嘴,不再說話。

一旁的夏竦,微微瞇眼,他就喜歡陳執中這種吃癟的模樣。

這時候,包拯走了出來。

“官家,冗官、冗兵、國庫不足,確實為我朝之頑疾,然不可能全部解決,臣以為,應挑選最可行的方向進行改革!”

聽到此話,趙禎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若同時裁官裁兵,再增加百姓賦稅,大宋朝必亂。

蘇良看向趙禎那一抹得意的笑,不由得喃喃道:“官家開始把控全局了。”

“咳咳!”

趙禎干咳一聲,道:“眾卿以為,當下是要裁官、是要裁兵,還是要再想良策為國生財呢?”

大慶殿再次安靜下來。

官員們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三道選項,全是送命題。

裁官,可能動搖國本,將引起諸多士大夫官員恐慌。

裁兵,若遼夏來攻還要御敵,大家都知曉大宋士兵的戰斗力,自然希望兵丁數目越多越好,不然根本沒有安全感。

至于再想良策為國生財,那就更加困難了。

減官員俸有負面影響且即使對半減都不一定夠,因為養兵養官本就是無底洞。

至于增加百姓賦稅更是不可行,底層百姓已經被壓迫得很慘了。

或許能再走陸上絲綢之路,進行開源。

但陸上絲綢之路已被西夏切斷,若想開通,必須先滅了西夏,這就更難了。

“必須要選一個!”趙禎高聲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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