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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說這種不安來自于哪里,齊修又說不上來。
寬大袖袍中默默掐起法訣。
齊修雙眼微瞇,一縷紫意在眼眸深處緩緩浮現。
望氣術!
剎那間,眼前的一切化為黑白畫面的特殊視野。
齊修緩緩轉動眼眸望向那挺拔屹立的董星洲。
“這是……”
臉色微變,望氣術的視野中,齊修赫然看到了在董星洲的身后,豎立著一口斷劍。
這劍通體漆黑,仿佛吞噬一切光芒,劍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魔氣,讓人仿佛能聽見陰森的低語從劍身中傳出。
劍刃從中間位置斷裂,缺口參差不齊。
沉重而棱角分明的劍鋒上隱隱流轉著一抹陰寒至極的血芒。
而在劍柄處。
一顆金黃豎瞳鑲嵌其中,緊緊閉合。
只是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齊修的視線。
這顆金黃豎瞳突然睜開。
詭異目光猛地迎向了齊修的目光。
“嗯?”
直視那詭異金黃豎瞳的目光,齊修不躲不避,眼神沉凝。
今日在場的神霄宗道身大能足足有二十多位。
現在又是在神霄宗山門之中。
還有東方卿這位元神大佬級別的掌教至尊坐鎮。
一把區區斷劍,還能翻天不成?
有本事你就當著我師父的面砍我!
發現齊修神色鎮定,絲毫沒有變化,金黃豎瞳轉動了兩下,又緩緩閉上。
“師父。”
發現了那股冥冥之中的不安就來自于這把詭異斷劍,齊修剛想將情況與云雄道長說明。
卻見老道長輕抬了抬手。
“回去再說。”
察覺云雄道長鎮定的神情,齊修緩緩點頭。
結成道侶的儀式并不復雜,在云祥道長的主持下,董星洲與一位名為葉青兒的女修士,共誦了一篇合道鸞鳳經文。
隨后宗主東方卿也發來一封賀函。
整個過程僅僅半天就宣告結束。
似乎這場所謂的道侶儀式,完全就是為了收禮才舉辦。
儀式結束之后,各峰峰主聚攏在一起,小聲交談。
齊修這樣弟子級別的則三三兩兩,相熟的在一塊,畢竟大家平日里忙于修煉,鮮少碰面。
趁著這次儀式,也好相互交流一下。
“當年湖心島一別后,咱們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董星洲緩步來到了齊修身旁。
瞥了一眼董星洲遞來的靈酒,齊修隨手接了過來:
“恭喜啊,葉師妹楚楚可人,溫柔嫻靜,董師弟日后可好好好待她。”
董星洲雖然是和齊修一同入門。
但在入門造冊的時候,董星洲的名次排于齊修之后。
所以按照輩分,他要喊齊修一聲師兄。
“嗬嗬嗬。”
輕笑一聲,董星洲沒有回應,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
“齊師兄三年前深入神愁嶺,想必切身感受到了那些妖魔邪修意欲在我滇川大省,根深盤踞的念頭了吧。”
“這不是人所共知的嗎?”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這種局面能夠被終結。”
“你什么意思?”
感覺到了董星洲話里有話,齊修側身打量起這位屠王獨子。
身為屠王董飲海的兒子。
他本不應該出現在神霄宗。
董飲海身為湘楚節度使朱山河麾下五大戰將之一,在湘楚大省可謂權勢滔天。
其本身也是道身境大能。
董星洲拜入神霄宗內,雖有說法說他是希望借助神霄宗至剛至陽的雷法,壓制家傳生死魔劍道的反噬。
但齊修卻覺得這個理由并不是很成立。
首先董飲海是道身大能。
雷法能不能壓制生死魔劍道的缺陷,是個未知數。
生死魔劍道縱然有缺陷,他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來做實驗,為他自己趟路。
其次董飲海的頭上還有一位滇川節度使。
這位封疆大吏號稱十二節度使之首。
甚至有人猜測朱山河的境界可能已經突破了元神境。
實力深不可測。
生死魔劍道只是劍宗的一篇劍修之法。
董飲海身為朱山河的愛將。
請老領導幫自己彌補所修功法的弊端,應該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吧。
所以董星洲加入神霄宗,是為了用雷法壓制生死魔劍道反噬的理由并不成立。
如此一來,他加入神霄宗的目的,就引人深思了。
只不過神霄宗對于帶藝投師并不排斥。
入我門內,便是一家人。
不過如果你想窩里反,能從中古時期屹立至今的神霄宗,也有一萬種方法體會到什么叫后悔二字。
“世道亂了,原本的枷鎖也就被打開了。
只是有些人認為這些枷鎖是一層保護。
可也有人認為這些枷鎖就是枷鎖。
體會過自由的滋味,就很難再心甘情愿的把枷鎖重新戴在身上。
我這么說,伱能明白嗎?”
注視著齊修,董星洲一字一句道出了這隱含他意的話語。
眉頭蹙起,齊修昂了昂下巴,壓低了聲音:
“董師弟,你這些話說的……可有些越界了。”
“齊師兄有大才之姿,若覺得董某話有理,三天后,琳瑯小棧,咱們暢談一番,如何?”
深深望了董星洲一眼,齊修沒有答復他,而是放下手里的靈酒,轉身緩步離去。
佇立原地望著齊修離去的背影,董星洲眼神深邃,隱隱有異色流轉。
此時一攏霞紅色長衫的葉青兒走了過來,輕輕攬住董星洲的手臂:
“怎么了星洲?”
臉上神色倏然一散,重新揚起那份溫暖的笑容,董星洲握起葉青兒的手掌:
“沒什么,咱們去那邊坐坐吧。”
返回云提峰后,齊修沒有返回自己的庭院,而是跟著云雄道長徑直來到了觀瀾崖。
“看來你的望氣術似乎又有長進了。”
一回到觀瀾崖,云雄道長便從袖子里取出一卷名冊,轉身遞給了齊修。
“你在云犁峰的時候,是看到了董星洲背后的那把斷劍了吧。”
接過名冊,齊修聞聲一愣:
“師父您知道?”
“呵呵呵,咱們神霄宗好歹是古之大教,你師父多少也是個道身大能。
董飲海這對父子自以為自己干的事,天衣無縫。
但他沒想過,朱山河教他的手段雖強。
可我神霄宗內一樣有不遜于他的底蘊坐鎮。
這天下還沒他想象的那么不堪。”
輕輕一笑,云雄道長大袖一揮,面前虛空霎時間光影流轉,顯現出一幅幅生動形象的畫面。
畫面中的內容,正是董星洲在神霄宗內的一舉一動。
其中不乏有他私下接觸諸多內門弟子、親傳弟子,甚至宗門長老的痕跡。
只是這些畫面上都有著明顯的裂痕。
就像是一張畫紙被人先是被人撕成了粉碎,之后又重新粘合起來似的。
“你手上的這本名冊,記載了董星洲在本宗內私下聯絡的所有名字。
上至宗門長老,下至外門仆役。
十幾年時間,可是把這位屠王獨子累得夠嗆。”
看著手里厚厚一卷名冊,上面零零總總起碼有數百個名字,齊修有些詫異:
“這董星洲竟有如此伶牙俐齒,連宗門長老都能搭上線?”
“他不行,但他有位朋友可是此道好手。
那人你也見過,也是和你一同考入本門。
姓李。”
“李觀棋?”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那個在湖心島上,以一己之力協同所有考生硬生生抵擋住異類沖擊的青年,齊修眼神微動:
“這兩個人在門內所作所為,皆在一眾高層的注視之下。
但卻無人制止他們。
莫不是說,他們的行動對我神霄宗并無壞處?”
“好處,壞處,現在還說不清。
不過現在滇川大省排的上號的大教宗門里,幾乎都有董星洲他們這一號人存在。
這是一場不是一兩個人,甚至一兩個勢力可以阻攔的大潮。
董星洲他們的存在意義,代表著一個潮頭,一個方向。
現在我們靜觀其變,是為了在大潮降臨時。
選擇駕潮而上。
還是立于堤岸。
今天我見到董星洲也去找你了,這是個機會,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一試。
只是風險也很大,你要考慮清楚。”
云雄道長的話讓齊修心頭一直縈繞不散的不安,緩緩消散。
董星洲和李觀棋自認瞞天過海的手段。
實際上一直都在神霄宗高層的目光注視下進行。
只是現在這兩人的行動,還未觸及神霄宗的利益。
同時他們的出現。
本身也代表著一次時代機遇的選擇。
所以神霄宗才一直默許著他們所作所為,哄著他們玩。
而這便是古之大教的恐怖。
長久歲月積攢的底蘊和高層的智慧。
是無法估算和想象的。
你以為的,你看到的,你所做的。
都是他們希望你這么以為,你這么看到,你這么去做。
不動分毫。
掌控全局。
這才是真正的可怕!
“還是算了吧,弟子只想安安靜靜的修煉,其他事情不想過多參與。”
對于董星洲的邀請,齊修根本就沒有一絲想去的念頭。
他有人道功德護體。
會在冥冥之中對潛在危機示警。
董星洲的出現讓他感受到了濃烈的不安。
所以別說是合作。
他根本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這倒不是害怕。
而是他擔心自己一個忍不住,會直接出手掐滅這團不穩定的火苗。
畢竟在宗內殘殺同門。
可是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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