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工業對于汴京城有多重要。
梁莘與章惇有著不同的看法。
章惇對梁莘說:“京城中大的店鋪,背后都有人。外來運來汴京的貨物,他們會統一收購,然后分派各店鋪。這些人屯過米、壓過鹽、儲過布,獲得巨豐。”
梁莘將這份他和章惇有爭議的奏疏放一旁,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些人,回頭從他們骨頭里也要榨出二兩油來。章公以為,我這個寵臣家的兒子,汴京城里連人都搶的惡人,還能放過他們?”
章惇搖了搖頭:“凡事,皆有規矩。”
梁莘正想說,我的規則就是……
章惇卻說道:“圣令,免市易司,改設市集司,以保民。”
“高,您老真是……高。”
梁莘這不是拍馬屁,是真話。
用梁莘的理解就是,規則正確,先有皇帝與朝堂上定下的新規矩,然后按新規矩再收拾這些囤積壟斷亂加價的惡商,便有理有據。
這樣才可長久,才可真正為普通小商小民提供幫助。
王安石的新法是什么。
就是為了大宋變強,也是為了讓普通小民更好,所以才引發了舊貴族們的瘋狂反撲。
整理好奏疏,梁莘叫小太監進來,背著準備送回趙佶書房去。
章惇突然說了一句:“白公公與趙公公,不是真斗吧。”
梁莘沒回答,章惇又說道:“沒見血,算什么斗。”
“恩。”梁莘應了一聲。
這事,好辦。
見血,不代表沒命。
若論分寸,無論是趙有福或是白諤,自然都是有一套的。
梁莘叫人把話傳給白諤與趙有福之后,回家。
到家后,徑直往王京玉那院走去。
“主君?”王京玉有點意外,梁莘怎么在這個時辰來了。
梁莘坐在,也不說話,他在想事呢。自己躲在龍壁后面給趙佶支招,章惇能看出來有古怪,將來肯定還會有更多的人能看出來。
所以,重點不是隱瞞自己躲在龍壁后面給趙佶支招這事,而是隱瞞自己對未來的真實想法。
章惇呢,認為自己想成為霍光。
這也行。
王京玉已經拿來了一碗碎果冰沙,此時汴京城吃冰不算新鮮事了,只是儲冰量太少,制冰量受限于硝石的數量,也不太多。
梁府,也算是大戶人家吧。
還是吃得起冰的。
梁莘吃了一口冰,開口說道:“京玉,準備筆墨,我給你家姑娘寫封信,你替我送去。”
很快,筆墨準備好。
梁莘一邊寫一邊說:“我寅時去北院這事,你一定已經告訴你家姑娘了,其中原因沒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簡單。總之我認為正確,便會繼續,信中內容你可看,也可不看。最終你家姑娘無論如何決定,都好。”
王京玉聽著,梁莘寫信沒避著她,她也沒看。
梁莘在信中寫的大概意思就是,許多事情變化實在太快,快到讓自己猝不及防,正如你對于我搶了李清照回家這事曾經心里不舒服那樣,自己并不認為有錯。這天下事,那里有簡單的對于錯之分。只是眼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全家殺頭的風險。所以,自己要告訴你知道。
寫完信,讓王京玉送出去,梁莘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算是解了一樁心事。
此時,從汴京城出發的西征大軍,也才僅僅走了五天,而在西北。
這里有一只強悍地,敢戰敢打的。
曾經名將狄青與種世衡訓練出來的,汴京朝堂上稱他們為:西軍。
西軍中,有幾個非常有名的軍團。
府州折家、麟州楊家、青澗種家……
西征主力,還在路上呢。
種師道的大軍,前鋒都已經看到熙州城了。
王厚,帶蘭*州兵馬,已經集結完畢,往西緩行,只等軍械、糧草到再加速行軍。
西征大軍才走了五天,郭忠孝這邊負責的糧草,卻已經提前十五天就已經出發。
這邊說種師道,他到熙州,卻發現城門大開。
張叔夜說服熟羌、熟蕃許多部落,已經將熙州這邊聽命于青唐城的貴族們都掛在旗桿上。并且與知州辛叔獻,兩州統制郭祖德、曹晟繼續往西,收服通川堡、通湟堡、峽口堡等數個軍堡后,開始往河州進兵。
種師道聽完留在熙州等自己的參軍講完軍情,立即吩咐大軍:“不入熙州,速行。”
他清楚的知道,張叔夜之前,跟著其父就在蘭*州,被蔭過錄事參軍,對這邊的軍務相當的了解,而且還有很深的人脈,特別是對羌地羌人。
眼下,左右搖擺的一些羌地部落若是歸順,并且派兵一同出征。
張叔夜的優勢還是相當大的。
只是,張叔夜帶兩州兵馬,無論人數、糧草、軍械都太弱。
提速。
種師道開始加快腳步。
兩天后。
種師道接到緊急軍情,青唐城發現王厚與糧草、軍械的運輸隊匯合,主動出兵。
王厚用車陣、弓弩、刀盾御敵,暗中派一隊騎兵繞到敵軍背后。
大勝。
斬敵五千。
王厚寫信,請種師道進軍廊州,兩軍形掎角之勢穩住,等候西征主力趕到,便可一舉拿下青唐城。
種師道命一部分部下放下輜重,輕裝前行。
先匯合張叔夜,而后兵壓廊州。
同時于青唐的重鎮,宗哥城施壓,以減輕王厚那邊的壓力,王厚還要護著第一批運來的糧草與軍械,不可能進行大規模的戰斗。
西北大戰,從王厚與青唐城的一場遭遇戰,拉開了大幕。
三個月。
這是曹評戰略部署之后,作出的結論。
王厚與種師道討論過。
關鍵不在于青唐城有多難打,而是打完了,能否守得住。
這個守,一在民,就是這區域的民,是否安定。
更重要提,西夏。
西夏肯定不會甘心這一片歸宋,從戰略上對西夏有巨大影響的。
所以,西夏這邊的反應,才是此戰最終是否能順利的關鍵。
主力大軍,不是來打青唐的,而是應對西夏的。
再說汴京。
戲說三國改名了,正式改為《三國演義》,著作署名為蝶語客、草堂翁。
章惇,對自己的書法造詣相當的自負。
在書法上,他有狂的資本。
所以,精雕的印版,完全不能進行任何調整,完全依章惇書寫的原文來雕版。
梁莘這小日子,也開始過的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