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日,京城機場,一架來自蘇鵝的客機快速降落,趕時間也似的滑進了停機坪。
感覺到飛機終于著陸,緊繃著身體的文樂渝,終于長長的吐了口氣。
雖然在蘇鵝待了小半年,多次領教毛子飛行員這種簡單、粗暴的起降風格,但她還是有些不適應,起飛的時候還好,降落的時候太讓人難受了。
而且這還是文樂渝年輕,跟他同行的一些老同志更是非常不滿。
“你說這蘇鵝飛行員都是怎么了?今天我看外面也沒多大風啊?怎么把飛機開成這樣?我以為給我折騰出心臟病來呢!”
“咱們國內的飛行員不也是師承蘇鵝嗎?怎么就能把飛機開的又平又穩呢?”
“就是,咱們國內的飛行員都能兩個半點著陸,三個點著陸的也有不少,可他們倒好,真以為拉了一車酒瓶子呢?”
“你說的差不多,上次在格羅茲尼,我就聞見那個飛行員一嘴的酒味兒,真是嗜酒如命,拿安全不當事兒啊!”
“嗨,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個飛行員未必是喝了酒,多半是拿著民航當軍機開,在做戰時訓練呢!
就這種降落的方法,是在阿富汗的時候被毒刺防空導彈逼出來的,毒刺專門在機場打降落的飛機,逼的飛行員從射程之外俯沖降落”
“欸,如果不是阿富汗,蘇鵝應該還能多撐幾年的,可惜了不過你這一說毒刺,我想起蘇鵝的那個針式來了,這次咱們沒把它漏下吧.”
“那肯定不會,老劉他們那一路搞到了,我聽說老劉跟那些人連續喝了三天,把他們喝的五迷三道之后,搞到了不少好東西.”
幾個中老年人叨叨叨的說個不停,絲毫沒有對曾經老大哥的尊重。
曾幾何時,蘇鵝老大哥也是大家競相模仿的對象,聽蘇鵝歌曲,用蘇式家具,坐蘇系小轎車.
可是一趟蘇鵝之行,打碎了大家的濾鏡,讓大家對曾經的龐然大物失去了積累多年的敬畏。
不過那些同事說的什么“喝大酒就能辦大事”的說法,文樂渝卻是不完全認可的,你如果拿不出真金白銀來,就算是把他們醉死,也別想拿到好東西。
飛機停穩,文樂渝打開了安全帶,然后就聽見同事驚呼說道:“看,竟然有人來接我們了。”
文樂渝趕忙轉頭看向窗外,果然發現一票人在停機坪等待,顯然是來接他們這支考察團的。
而看到接待人員最前面的幾位大佬,大家都很激動,饒是文樂渝這種平和的性格,也是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氣,穩住了自己的心情。
大家這次的蘇鵝之行雖然艱苦,但是現在看來,收獲和回報都是應該超出了預期的。
于是大家都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按照資歷、級別準備排隊下飛機,這是約定成俗的慣例,不能跟擠公交車一樣亂來,
可是如果兩個人資歷、級別差不多,那么就要暗中較較勁了。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情況大佬也就只能記住最前面的幾個人,但是大家都是“載譽歸來”的人,也許今天會出現例外呢?
就在這時候,最前面的周團長忽然回頭喊文樂渝:“小文,小文,到前面來!”
許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文樂渝的身上。
文樂渝在年輕一輩中肯定是極為出色的,有家世有能力,但是現場那么多的前輩也都不是善茬兒,她這時候如果上前面插隊,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了?
文樂渝的鈔能力確實與眾不同,但這玩意兒就跟兩個人相親一樣,你身高一米八五,我還名下一套房嘞,誰都認為自己身上的某些優點才是決定性因素。
但是周團長卻接著說道:“別磨蹭了,上面親自點了你的名,趕緊過來。”
文樂渝這才越過眾人,往周團長身邊走去,而沿途所有人不但全都主讓開位置,還對著文樂渝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這種待遇,一般人受不了,一個說不好就是“捧殺”。
但文樂渝不怕,微微一笑,就理所當然的走了出去,而且就站到周團長身邊,僅僅比他落后。
艙門打開,所有人依次下了飛機,跟大佬親切的握手,而文樂渝跟其他人比較起來,多了幾句夸獎。
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以后他們這些前輩,已經沒資格稱呼文樂渝“小文”了。
因為今天大家坐了一天飛機,所以大佬迎接完了之后,以“旅途勞頓”為由讓大家先回去,明天再做其他的安排。
然后,文樂渝就明顯感覺到同事們的態度改變。
文樂渝去取了自己的行李,一個中號行李箱和一個雙肩包,馬上就有人過來幫忙。
“文處,我來幫你拿行李吧!”
“不用的秦處,我這行李不算重,一只手就能拎動”
文樂渝趕忙使勁把行李箱提起來晃了晃,委婉的拒絕了對方的幫助。
畢竟人家年齡比文樂渝大,級別也一樣高,就算有什么“女士優先”的傳統,但文樂渝也從來沒有讓別人幫忙拿行李的習慣。
用李野的話說就是——你拿著一個自己拎不動的行李箱出門,是打算好了讓別人幫忙嗎?
文樂渝不喜歡別人給她幫忙,因為“忙”這個東西,就沒有白幫的。
而且這幾年文樂渝在單位內刻意保持了“清冷淡薄”的人設形象,盡量跟同事們保持距離,也盡量淡化自己太年輕的標簽。
如果拎個箱子都讓人幫忙,豈不是讓人覺得你還是個“小姑娘”?
文樂渝拉著箱子走了之后,被拒絕的秦處遭到了幾個老友的嘲笑。
“老秦,我就說你太著急了吧!一大把年紀了跟一個小姑娘示好,很容易把人家嚇著的.”
“嘁”
老秦不屑的道:“你們覺得她是個小姑娘嗎?如果不提她的年紀,你們誰把她當個小姑娘看了?”
“這你還別說,這位文處年齡不大,但是行事大氣,作風穩重,確實有大將之風.”
“她有大將之風倒是不假,但我總覺得她少了點年輕人的活力,這人吶,該有七情六欲才對”
三人正說著的功夫,忽然看見前面又大氣又穩重的文樂渝,突然加快了腳步,甚至噔噔噔的小跑了起來。
一個女子,拖著行李箱背著雙肩包,竟然跑的飛快,你說這跟大氣、穩重沾邊嗎?
不過等他們看到遠處的李野,還有兩個蹦跳的孩子的時候,也就都釋然了。
文樂渝不是沒有七情六欲,只不過從來不對外人流露罷了。
只有在面對親近之人的時候,她才是那個不到三十歲的小姑娘,而不是什么“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