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柳申科拿著李野給他的那兩張會議步驟,將信將疑的站到了臺上。
臺下的幾位卡瑪斯職工立刻問道:“嗨,你是不是又要跟我們說那套什么變通改變命運的鬼話?如果是的話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這個家伙有多么黑心,你轉賣一個人到國外,就能賺到兩千美金”
“就是,我們出國辛辛苦苦的工作,每個月才賺一千五,你坐在家里就賺兩千美金,你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了嗎?”
澤柳申科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介紹一個技術人員出國工作,只能獲得兩百到五百美金,怎么到了這些人嘴里,就成了兩千美金了?
我特么的要是一個人能賺兩千美金,我直接就雇傭黑手黨把你們綁票.
我以前是布爾什維克,可我現在不是了,所有的布爾什維克都已經解散了
眼看著臺下的幾個工人開始起哄,導致現場有逐漸失控的局勢,澤柳申科終于明白了李野為什么要“先讓大家吃飯”,
人只有一張嘴,它忙著吃飯的時候,說話就不怎么順溜,也就容易各個擊破。
“好了波波諾夫,我今天請大家來.不是為了說服你們的,我只是想請大家好好的吃頓飯,
你們看看自己周圍的同事和朋友,你已經多久沒有看到他們的笑臉了,所以現在你為什么要說這些令人掃興的話呢?為什么不讓大家跟自己的家人.一起享受一次安靜的晚餐呢?”
剛才還滿臉譏笑的波波諾夫,頓時就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他轉動脖子看了看周圍,發現很多人已經對著豐盛的飯菜咽口水了,而他如果繼續跟澤柳申科爭辯下去,別人怎么樣不知道,但他的老婆孩子肯定非常掃興,非常氣憤。
“祝大家用餐愉快”
澤柳申科揮了揮手,幾個提琴手站了出來,奏響了舒緩溫柔的音樂。
音樂,可以化解饑腸轆轆的尷尬,也可以遮掩很多人的羞愧,可以保持貧困者最后的一點自尊。
另外還可以掩蓋某些人因為吃的太過急切,所以發出的吧唧嘴聲。
而站在角落默默觀察現場的李野,則幽幽的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饑餓,是人世間最殘酷的刑罰之一,它可以在不知不覺間擊碎一個人的堅持,讓很多自認為勇敢的人,變成可悲的懦夫。
澤柳申科給大家準備的菜單,并不是什么高端的食材,就是大鵝人習慣的高油、高糖類食品,按照李野的評價,最多只是個管飽,遠遠算不上美味。
但是現場上百人的快速咀嚼聲和喝湯聲,都快蓋過大提琴、小提琴的弦樂了。
站在李野身邊充當翻譯的小琪,也忍不住的道:“澤柳申科那個家伙還是有些本事的,我今天剛開始看到菜單的時候,氣的罵了他一頓,
人家這些人好歹也是工程師、助理工程師,又不是沒給他足夠的錢,為什么給人家上了一桌豬食?但現在看看,還是蘇鵝人了解蘇鵝人的口味,真給他們上一桌中餐,他們還未必識貨呢”
“呵呵”
李野笑了笑,道:“任何事,都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這塊地方太冷了,多吃油水,多吃糖分,可以保暖御寒,抵御饑餓,長此以往,這種飲食習慣就深入到他們骨子里了.”
小琪好笑的道:“李野哥,我聽你這么一說,怎么感覺說的是狗熊啊”
“哈哈哈哈哈”
李野也笑了。
但他剛才說的話絕對不是笑話。
就在幾十年后,有些娶了蘇鵝媳婦兒的種花人,都拒絕讓這些洋媳婦兒做飯,人家洋媳婦兒想要賢惠一下都不行。
因為只要是這些蘇鵝媳婦兒主廚做飯,不出半年家里所有人都得胖一圈,兩年之后保準給你整出個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壓來,
她祖祖輩輩就是那么做飯的,你讓她給你葷素搭配、熱油少許?
她知道“少許”是個什么計量?哐哐兩勺子下去,也是“少許”。
李野和澤柳申科安靜的等了很久,讓現場的工程師們吃飽喝足,然后再開始了最重要的階段。
澤柳申科平靜的道:“感謝大家今天能夠來參加我們的慈善晚會,我現在有幾句話要講,最多不超過兩分鐘的時間,希望大家能夠堅持一下.”
“港島鼎力公司將要在我們蘇鵝招聘跟車輛工程相關的工程師,每月工資一千美元保底,上不封頂,有特殊貢獻的話,一定會發放獎金”
澤柳申科只說了半分鐘,下面的波波諾夫等人就有些騷動了,只不過剛剛吃飽了有些嘴短,才沒有立刻跟澤柳申科發飆對噴。
澤柳申科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加快語速,念到了最讓他不理解的部分。
“大家一旦被招聘入職之后,立刻就可以拿到一筆安家費,然后每月工資的百分之七十,會按時發放到你們指定的親人手里,比如你們的母親、妻子,或者孩子.”
剛剛開始蔓延的騷動,立刻停滯了下來,非常詭異的定格了。
澤柳申科心中大定,繼續念道:“港島鼎力公司針對外籍員工提供了多種福利,食宿全部免費,每月有定量的酒水和香煙供應.如果你沒有特殊要求的話,百分之三十的工資根本用不到.”
“另外我們跟工業局簽署了協議,在一年之內保留你們的廠籍,如果你們對國外的工作感到不滿意,可以回來繼續在卡瑪斯工作.”
“嗡”
現場的騷動,爆發了。
但是卻不是剛才那種仇視澤柳申科的騷動,而是一群老娘們針對自家老爺們的騷動。
“波波諾夫,你聽見了嗎?最低每個月一千美元,有貢獻還能拿獎金”
“娜塔莎,你為什么要相信澤柳申科的鬼話?他就是個吸血鬼,吃人不吐骨頭”
“什么不吐骨頭,簽合同就給一筆安家費,每個月還給我和孩子們發工資你忍心看著我和兩個孩子餓死在絕望中嗎?”
“娜塔莎,你”
波波諾夫感覺不對頭,前幾天還瘋狂反對自己遠走他鄉的老婆,怎么在一分鐘之內,就改變了主意呢?他想不通。
他當然想不通了。
娜塔莎是害怕老公出國去了花花世界之后,把她和孩子給扔在國內等死,但是現在工資卡在她手里拿著啊!每月啥事不干就有錢花啊!
那還等什么?還不滾出去給老娘掙錢?
女人聚在一起的時候,相互之間的情緒是會蔓延的,李野把這些工程師的家人們都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一通商量之后,立刻達成了共識。
男人,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是要上進,就是要奮斗,要像勇士一樣永不停歇.
波波諾夫咽下了一大口苦水,無奈的對老婆道:“好吧娜塔莎,我去試一下,如果不行,一年內我就回來”
一年之后?
特么的都直接休克了,你還愿意回來?
“好的好的,你到了港島那邊之后,一定要樸素節約,不要沾染什么特殊的需求.”
波波諾夫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后猛然抬頭道:“娜塔莎,你不會是連我那百分之三十的工資,都看上了吧?”
“啐,人家管吃管住管煙管酒……說,你還留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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